抢来的初恋（小小说）
抢来的初恋（小小说）
■ 徐均生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5年第5期 通俗文学-情爱小说
同事李明请我吃饭，我有些意外。
李明脸红红地说：“想请你帮我出出主意。”
我顿时来了精神，问他看中了哪个姑娘。李明说喜欢上了县中刚分配来的老师张丽，不知道如何下手才好。我和李明都是县医院的药师，工作多年了，都没有女朋友。
喝了李明敬的酒，吃了李明点的菜，得拿出主意来。于是我问：“她喜欢什么？”
李明说：“喜欢看书，喜欢听音乐。”
我想都没有多想就说：“非常简单，借书给她！”
李明却说：“可我没有什么书，又不知道她喜欢看什么样的书。”
我满有把握地说：“女孩子嘛，都喜欢看爱情小说的。”
李明想想有道理，满脸高兴。
过了几天，李明来找我，问我有没有《围城汇校本》这本书。我说有啊，李明说张丽想看，他怎么也找不到。我二话没说就借给他了。李明谢个没完。看样子，李明的爱情正在往前发展。
那时候，我对文学非常感兴趣，梦想能成为一名作家，所以业余时间参加汉语言文学专业的自学考试，准备打好基础后再搞创作。但课本里有些题目不太会做，只好去学校请教教语文的赵老师。那天去时，办公室里只有一位陌生的姑娘。当她抬起来头时，我心里咯噔地一下：哇！长得好灵秀啊！水灵灵的一双大眼睛，如同一湖碧水，纯净，透明。
姑娘很大方地问我，“你找谁？”
我脑子里飞快地转动起来，嘴里连忙回答：“我，我找你啊！”
“你找我？”姑娘感到很意外。
这时，我心里平静了许多，我说：“请教你几个问题行吗？”
姑娘有些莫明其妙，看着我问：“什么问题？”
于是我把书翻开来，说了要请教的问题。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一一作了回答，还说如果以后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去找她。
我嘴里说了很多感激的话，正要告退时，却发现她桌上那本书有些面熟，于是随手拿了起来，竟然是我的——李明借去的那本《围城汇校本》。原来她就是张丽。
我故意叫道：“没有想到，真的没有想到，你看的这本书竟然是我的啊！”
张丽连忙说：“谢谢你！这本书真好！”
我又故意地说：“哦，是他向我借的，原来是这样的啊！”
张丽连忙脸红红地说：“不是的，真的不是的。”
我忽然笑了，真的是在心里笑了，我说：“不是什么？那是什么呀？”
张丽的脸更红了，也一下子和我近了许多。我就很知趣地告辞了。
过了三天，我又去了学校。因为我侦察到赵老师去了市里。果然，只有张丽在。
不用多说，我的一些问题都请张丽来回答了。张丽是中文系毕业的高材生。当然，更多的还是谈一些《围城汇校本》里的趣事。
张丽有些感触地问我：“你说钱钟书是不是看透了婚姻的本质，才会这样说‘围在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城外的人又想冲进去’。”
我说：“其实，进去与出来的本质是一样的。”
张丽问我为什么。我说：“这是人的本性！”
“难道每个人都会这样的吗？”张丽问。
我说：“不一样，这要看个人的修养如何了。”
张丽眼睛盯着我问：“如果是你，也会一样吗？”
我笑了，却笑而不语，直到后来和张丽谈上恋爱了，我也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其实这个问题只能感悟，是没有办法回答彻底的。
和张丽恋上后，最大的不安就是如何面对李明，因为我抢了他的心上人。
张丽安慰我说：“我又没有和他谈过什么，你怕什么呀？”
可我还是有些担忧，毕竟李明是我的同事，又请我吃过饭，喝过酒。我得想个法子才行。同样，我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被臭骂一顿，再大不了被打一顿！
那天，我就请李明喝酒，他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和我一杯酒一杯酒地喝，喝到天昏地暗时，还是一句话也没有。我有些急了，非常坦诚地说：“李明，你如果觉得骂我一顿，心里会好受一些的话，就狠狠地骂我吧！”
李明眼睛狠狠地剜了我一眼，又举起酒杯，一干而尽！
我顿时鼻子酸酸的，心里很难过，我夺下李明手里的杯子。央求他说：“李明，你别喝了好不好？你想打我就打吧，哪怕打出血打伤了，我也决不怪你！”
李明看着我，眼睛一点一点地大起来，红起来，忽然低下头去，又猛然抬起头来，眼睛湿湿的，大声地责问我：“你说我打骂爱她的人，这跟打她骂她有什么区别？！”
我紧紧抓住李明的手，感动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眼睛里全是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