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外一篇）（小小说）

■　韩昌元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5年第5期　　通俗文学-情爱小说

　　妹妹小洪峰三岁。１８岁那年，洪峰考上了大学，１５岁的妹妹南下打工。

　　妹妹走了，洪峰很难过，他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

　　洪峰有一个好妹妹。

　　大一暑假，洪峰乐得像趟火车直撞家门。在家中他等待妹妹，因为她说要回来看他。无声的日子总是伴着月光，洪峰的等待像夜晚的星星，虽然渺小却很强烈。

　　眼看暑假日历般地翻过去了，可妹妹还没回来。洪峰心急，他只想看看比自己小三岁的妹妹就这么融入灯红酒绿的世界的变化。

　　大地晃了一下的时候，妹妹回来了。妹妹很妩媚，口红很浓，一头飘逸的长发。这与他心目中那个还有点土的妹妹极不相符。

　　妹妹，你……变了。洪峰一时语塞。大哥，这是今年的学费。妹妹说着给了洪峰７０００元钱。妹妹，这么多的钱你哪来的？洪峰不敢接妹妹的钱。我……当然是我自己挣来的。妹妹说，一种城里人的味道。

　　啪！洪峰的耳光打向了妹妹，说，大哥再没有学费你也不能干对不起俺家的事！你怎么能变得这么快？妹妹捂着脸，哭着跑了，父母也没能追回来。洪峰看着自己滚烫的手，泪流满面。洪峰后悔起来。而从此，妹妹再也没有回家，也没有和洪峰联系过。只是，按时给洪峰寄钱。

　　时间让人心痛。洪峰只想找到妹妹。他总感觉欠妹妹的太多了。

　　大二下学期的时候，一次，洪峰在站牌下等公交车，这时看到一辆轿车里坐着个像妹妹的女孩。于是他追上去。可轿车开得太快。他哭了，哭得很伤心，像打妹妹时哭的那样。

　　时间还是如此的晃荡。妹妹一直没有消息，洪峰还是按时能收到妹妹寄来的钱。自从他看到那个像妹妹的女孩他就开始在这个城市寻找。他相信，他很快会遇到妹妹。

　　一年两年过去了，洪峰的希望干枯了。他像快要爆发的洪水：妹妹啊，你到底在哪里？是大哥对不起你啊！

　　大四快毕业了，洪峰到火车站去外地参加招聘会。到了车站，他走着走着被一个矿泉水瓶碰了一下。砰！他猛地踢了一下。

　　这时，矿泉水瓶被一个女孩捡了起来。洪峰愣了。

　　背着蛇皮袋子捡矿泉水瓶的女孩怎么像妹妹！

　　稍倾，洪峰像发疯的狮子跑了过去。

　　妹妹，你怎么会在这儿？

　　妹妹，我的好妹妹，大哥对不起你啊！

　　妹妹……大哥带你回家。

　　可妹妹一句话也说不出，看着洪峰泪不住地流。这时，妹妹掏出了笔和纸写了几下给洪峰：那时我是去当小姐挣钱，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全家。但被你打之后，我就凭自己的能力挣钱了。洪峰看了，紧紧地抱着妹妹，说，你没错，都是大哥的错！妹妹，你知道我多想你吗？

　　妹妹又写了张纸条给他：我回来就不当小姐了，可他们又找到了我，并给我吃了很多的药。之后，我的耳朵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妹妹的耳朵聋了！洪峰感觉整个世界都在爆炸，原来，妹妹没回他的话……原来那时轿车里的女孩真的是妹妹，如果当时他救救她，不就……洪峰再一次紧紧地抱住了妹妹，他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不让任何人再伤害妹妹——即使是风即使是雨！

　　吹泡泡的蓝蓝

　　蓝蓝和我说分手的时候，她在电话那头说得很平静，就像说故事一样。蓝蓝说，我们终于分了啊。我说，是。然后电话就挂了。而我的嘴里却不停地吹起了泡泡。我知道那时我称蓝蓝为爱吹泡泡的女孩。

　　泡泡只吹了三下，我就吹不出来了。因为蓝蓝曾经说过，这泡泡是她专门吹给我看的。她说，冬天的时候吹泡泡嘴容易干裂，用了滑油膏就好了。可她就是不用。她说她这样子我会心痛她的。那时我总是笑，笑得很陶醉的样子。而此时我也笑了起来，很疯狂的样子。当然，泡泡我也不吹了。我总感觉蓝蓝会看到我在吹泡泡的。即使她看不到，我想她也会猜到的。于是我就不吹泡泡了。

　　我走在大街上风一阵追着一阵，很带劲地吹。我就感觉风真他妈的不是个玩意，蓝蓝都不吹泡泡了，你他妈的风还那样吹干嘛？即使吹了，你也别特带劲的那种吹啊。这不是明摆着整我吗？于是我郁闷。我就想起了蓝蓝。

　　蓝蓝和我是糊里糊涂地就在一起了。那时，蓝蓝坐在我后面。每天看着她吹泡泡就特来劲，就想和她说说话。结果没事我就找她说。可是没说几次，我就不得不面临永远和她说话的尴尬。因为蓝蓝说了，我们在一起吧。我一听蓝蓝的话，就慌了神，看了她嘴角吹出了好些泡泡才说，好啊。

　　蓝蓝不是个太保守的女孩，加上她学艺术出身，所以有些事她很看得开。没多久，我们就同居了。可对蓝蓝这样的女孩开放归开放，可真是“要”她个什么那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但是对象是我，所以蓝蓝终究是要屈服的。那天晚上，我一口气喝了半斤白酒。然后就提着酒瓶晕晕乎乎地到她住地去。她看到我那个样子真是心痛得左一个泡泡右一个泡泡地吹啊。吹完了才说，你疯了没？我真是疯了，顺势将她按在床上。这次她没有推我，也没有说让她保留最后的底线，只是很温柔地和我和二为一。可我仍感到痛苦，因为我压根就没喝多酒。像我这样小混混的学生半斤酒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啊。我清楚地看到她的下体没有出血。她不是处女？转念一想，蓝蓝为什么不愿意把她一切给我，而是当我喝醉酒才……原来是……我越想越有气，于是酒就显得喝多了。

　　后来，我和蓝蓝都上了大学。我在省城，她到了另一座城市。一年半载才能见上一面。每次见面，蓝蓝都拼命地吹泡泡，她说，我累死也要吹下去的，我知道你喜欢看我吹泡泡的。我被蓝蓝击败了，因为蓝蓝吹得喘气都不均匀，唾液飞溅到了我的脸上。蓝蓝，我受不了你，洪水都泛滥了啊！我嘲笑她。

　　她打我，说，讨厌啦！那你可以再找啊。切，什么话！我不假思索地说。这是我的本能。

　　每次送蓝蓝走时，她都是很带劲地吹泡泡，直吹得我特带劲地说好了好了，她才停止。说实在的，我是很喜欢看她吹泡泡的，但那是曾经。我好久都没称蓝蓝为吹泡泡的女孩了。可蓝蓝用Ｅ－ｍａｉｌ和ＱＱ时都称自己为——吹泡泡的女孩。再后来，本系的一个女孩要和我谈恋爱。女孩的条件是，她爸爸是省城人事局局长。我一想专科生毕业很难找工作再加上我寂寞得要命，就陪着那个女孩玩了。

　　本想和本系的女孩玩到毕业就劳燕分飞就算了。可她很痴情，硬拉我去见她家人和亲戚。当然这时蓝蓝已经开始觉察到我对她冷淡了。有一天她对我说，我吹不出来泡泡了。我说，没关系的，反正你会不会吹的我也看不见啊。蓝蓝就说，说的也是啊。

　　蓝蓝和我一样也是耐不住寂寞的。蓝蓝和本寝室的女孩经常去一个男孩那里吃蹭饭，隔三差五的，总去蹭一次。蹭的时间长了，她同寝室的女孩有了男朋友，于是只有蓝蓝自己去吃蹭饭了。后来不光是吃蹭饭了，男孩子一大方就又蹭起饮料了。结果饮料被蓝蓝蹭到肚子后，感觉全身火辣辣的，想脱衣服。之后他们就都躺在床上了。蓝蓝是不懂男孩子的心计的，蓝蓝蹭喝的饮料里已被那个男孩子下了“药”。

　　大街上很冷，吹得我心乱乱的。吹着吹着我就想，那个男孩子也不是玩意儿，怎么能用这种方法来俘虏蓝蓝呢？我想如果本系的那个女孩不出现的话，我就会对蓝蓝好了。本系的女孩子是先出现的，蓝蓝那边的男孩子是后出现的。我想是这样的。

　　风吹过之后，天突然凉了许多。我心里弄得怪难受的。天突然凉了？可是我也突然想起了蓝蓝曾对我说，她不会吹泡泡了。但我真的想起蓝蓝吹泡泡的神态了，那样子特带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