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生病以后（小小说）
儿子生病以后（小小说）
■ 程细权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5年第5期 通俗文学-市井小说
人有时不得不相信，一些看似不起眼没有关联的小事却和我们息息相关，这些小事就像是往水里投入一颗石子，会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这不，就拿我儿子生病这件事来说吧。
星期一，刚上班，我立即召集手下人开会，布置一周的工作。税务局、房管局、市容环卫局等部门的同志陆续来了，等候在外面。他们一周前就和我约好，今天来处理一些公务。
会议还未结束，办公室电话响了。妻子叫我赶快回家，把儿子从幼儿园接回，说儿子得了水痘，急需送到医院。话刚说完，电话挂了。我看了看表，八点零七分，还过三分钟，妻子准备了近半个月的全市优质课比赛就要开始了。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幼儿园老师告知儿子病了。
我匆忙结束会议，向等候在门外的同志说明情况，说以后再约时间。我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更改约定的时间。反正我一说完，马不停蹄走了。
幼儿园老师见我来了，满脸严肃，说我儿子身上有不少水疱，而他又抓个不停，怀疑得了水痘，要是平时也没什么，但今天市里将来幼儿园检查工作。我理解老师的处境，点点头，背着儿子走了。其实一周前，我就发现儿子身上红斑点，只不过没有在意罢了。
我居住的地方周围没有大医院，只有一些小门诊。为方便，我把儿子送到了门诊部。医生瞧了瞧儿子身上的斑点，说水痘的可能性较大，但要到妇女儿童医院确诊。我顺便了解到，水痘至少要打一个星期的针，这就意味着儿子至少一个星期不能上幼儿园。我和妻子都是上班族。谁照看儿子呢？我想到了母亲。
母亲居住在大冶乡下。不知什么原因，家里电话一直打不通。我心急火燎，想到了叔叔。叔叔是个体老板，接电话时，正准备去谈一宗生意。听清事因后，马上叫司机掉转车头。父母和几位民工在装修房子。没等叔叔说完，母亲头脑里马上反映——孙子“过春”，在她看来那是一种很可怕的疾病，旧时不少孩子因此病一命呜呼。她立马放下手中的活儿，向父亲交代了几句，叫叔叔用车子把她送到镇里，然后再乘车到黄石。
当妇女儿童医院的医生看了儿子身上的症状之后，问了几个简单问题，轻描淡写地说道没事，是小儿荨麻疹。对我的质疑，她不以为然，说它和水痘的症状相似，但不是水痘，因为小孩不发烧不咳嗽，而且一周之前身上已经有红疹子，这是皮肤过敏，不碍事，可以上幼儿园。
心中的石头落地了，我不由一身轻松。刚到家，母亲气喘吁吁赶来了。得知孙子没事，很宽心。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令我措手不及。
先是，妻子满含哭声地告诉我，说她的课上得一塌糊涂，不知为什么，上课时老是想着儿子的病；接着，一位民工打电话通知我，说我父亲因挂念孙子的病情不小心从脚手架上摔了下来；然后，叔叔打来电话，说赶到谈判地点时对方老板已和别人签订了合同；最后，局长打来电话，叫我不要上班了，在家停职反省。说完，电话啪的一声挂了，我惊呆了，一动不动。原来，税务局等部门的同志向市长投诉，说我局办事拖拉，衙门作风严重。而市政府正在狠抓转变机关工作作风，正愁没有反面典型。自然，我局撞到了枪口上，局长成了过街的老鼠。刚才他就是从市长办公室出来，黑着脸，把受的怨气一股脑发泄到我身上。
我晕头转向，目无表情看着儿子的病情诊断单纷纷扬扬，不断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