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小小说）
病（小小说）
■ 郎淑珍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5年第1期 通俗文学-讽刺小说
我在医院上班，有一天，来了一个病人。
来人脸色灰暗，形体消瘦，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他病得不轻。
我问他哪里不舒服。他说胸闷。我告诉他应该去看内科，他说看过，没有用。
我又问他还有哪里不舒服。他说头痛。我说是不是神经痛，是的话可以去看神经科。他说没错，去看过，也没有用。
这就怪了，内科治不了胸闷，神经科管不了头痛，我这里是耳鼻喉科，我能解决你什么问题呢？
他说，耳朵归你管是不是？我来看耳朵。
耳朵什么毛病？发炎啦？听觉障碍？
他说没有发炎，也不是听不见。
那就是好耳朵。好好的你看什么？
他说：就是因为好才要看。你不知道，我住的地方前面是一溜摊档，占道经营的，吆喝叫卖的，讨价还价的，还有吵架干仗的……什么声音都有！后面开家工场，整天钢铁和钢铁打架，吱吱嘎嘎铿铿锵锵！还有楼上通宵搓麻将，楼下天不亮起来练操……什么声音都往我耳朵里灌，吵得我晚上睡不着觉白天干不了事，吵得我脑袋发痛心跳加快，实在是受不了！我要是个聋子就好了。可我的耳朵不但不聋，还相当灵敏，什么声音都听得真切，什么声音都躲不开逃不掉！我想过很多办法，塞过棉花球，买过耳塞，戴过防护罩，装过隔音门窗……都不行。你想请你帮我把它弄得聋一点。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告诉他，我无能为力。我在医学院读书的时候老师只教过我怎么让听不见的听见，让听不清的听清。让好好的耳朵变聋，我不会。
他很奇怪，以为我骗他。后来终于相信我说的是真话，又很生气，说这是一种很有实用价值的医术，你连这个也不会，还当什么医生？
那天我这里没有病人，我就跟他多说了两句，我说你这事可以找居委会或者工商部门城管部门环保部门解决，这是一种社会病，这病应该由他们来治。
他不听我说还好，一听更生气了：“治？治个屁！我都找过了，他们净会踢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