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鞋女人（小小说）
擦鞋女人（小小说）
■ 杨 青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5年第1期 通俗文学-市井小说
“先生，擦皮鞋吗？”一个中年妇女问我。我边走边说：“不擦。”女人跟着我说：“只收一块钱，保证给你擦得亮亮的。”我不耐烦地说：“不擦不擦。”加快了脚步。女人还不肯放弃，竟小跑着跟上来，可怜巴巴地说：“先生，你的鞋都脏了，就让我擦一次吧。”
我的鞋沾了不少灰尘，确实该擦了，加上女人的坚韧打动了我，于是我就停下来。女人随身带着小板凳，她让我坐在小板凳上，自己却蹲着给我擦鞋。为了不弄脏我的裤脚和袜子，她叫我把鞋子脱下来，再铺一张报纸给我垫脚。
我问女人是哪里人，她不答，忽然站起来，慌慌张张地跑进了一条小巷。我以为是城管队的人来了，不准在大街上擦鞋，可看看四周，根本没有穿制服的人，只有几个学生模样的小伙子从旁边走过。我这才醒悟，女人是个骗子，她拿走了我的皮鞋。我大叫一声：“抓贼啊！”就光着脚冲进了小巷。那几个小伙子也跑了过来。
女人在小巷里跑得飞快，我们一时竟追不上她，后来我们兵分两路，在两头一堵，才把她抓住。
我夺回自己的皮鞋，正要教训女人一顿，一个小伙子却吃惊地问：“妈，你怎么在这，还偷人家的皮鞋？”这个女人竟是小伙子的母亲。女人低下头说：“我……我没偷他的皮鞋。”我说：“你连骗带抢，比偷还坏。”女人涨红了脸说：“先生，我本想在巷子里躲一躲就出去的，没想到你追进来，还把我儿子喊来。”我撇撇嘴说：“那你跑什么呀？明明是心里有鬼，还想狡辩。”女人说：“我不想让孩子看见我擦皮鞋，怕孩子在同学面前丢脸。”
几个同学果然一脸的鄙视，小伙子也生气地说，“妈你怎么干这种活，还骗我说是去当会计？”女人惶恐地说：“都怪妈没本事。”小伙子说：“再没本事也不能到大街上擦鞋呀，搞得人多没面子！”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问小伙子在什么学校读书，小伙子说出一所普通大学的校名，我说：“你怎么放着北大清华不读，而读这么普通的大学，搞得你母亲多没面子啊！”小伙子一下愣住了。
我给了女人一块钱，穿上鞋就走了。我不知道这对母子后来怎么样，只是一想起这件事，我心里就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