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意儿（小小说）
玩意儿（小小说）
■ 刘椿山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4年第8期 通俗文学-爱情小说
那天回家的时候，父亲正和继母吵架。这恐怕是父亲Ｎ次和继母吵架了。我刚进门，继母就痛哭流涕地对我说，她说父亲把她不当人，欺负她一个女人。
其实，我挺讨厌继母的。因为，她所说的根本就不是事实。她自己是一个贪财的女人，家里凡是她看中了的一些小东西，就会想方设法拿去给她亲生儿子。这些我们都能忍受，但最不能忍受的是，她总怀疑父亲那个尘封了几十年的小木箱子里装有现金或者存折什么的。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父亲那个小木箱子里到底装有何物。从小到大都没见他打开过。记得小时候我问父亲那里面是什么，父亲就说是玩意儿。后来长大了我又问父亲，他就说是秘密。总之，他是不会打开给我看的。
然而，每次父亲和继母吵架，差不多都是缘于那个小木箱子。继母说，父亲从来不把她当一家人看待，都一张床上睡啦，还有什么不能公开的？
我终于忍不住替父亲说了两句。我说，其实那个木箱子里面装有什么，我也不知道。爸不愿意打开，你就不要勉强了。
继母不可理喻地说，你说你不知道，谁相信？
我说，信不信由你，反正没记错的话，好像只有母亲知道那个木箱里装的是什么。
继母这下可来理啦。她说，你母亲就能知道，我为什么不能知道？那分明不把我当一家人看嘛！
她这一说，倒是把我问得哑口无言。
父亲说，没必要让你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如果你不想和我们过，干脆离婚算了。
继母一听，哭得跟老母猪下儿似的。她说，没那么便宜的事，你想把我甩了，没门儿。你当我是你的佣人啦？想用就用想丢就丢？
父亲说，那你想怎样？
继母说，我不想怎样。我只希望你们对我公平一点，在这个家里，我没功劳也有苦劳。如果你真要和我离婚的话，那家产我们一人一半。
听她这一说，父亲破口大骂，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你睁开眼睛看看，这个家哪一点东西是你挣的？你以前把家里的东西偷给你儿子，你以为我们不知道！
父亲还要骂，却被我劝住了。为这种女人发火不值得。父亲是被我劝住了，可继母不得了了，撒腿就往阳台上跑，她要从那里跳下去，她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们是怎样“虐待”她的。
我一把将继母从阳台上拉回来，然后将门堵上。我一边拉住继母，一边要父亲赶快把她儿子叫过来，这事得说个清楚，万一出了事，我们都脱不了爪爪。父亲是个聪明人，给她儿子打完电话，还给居委会打了个电话。
很快继母的两个儿子和居委会的人都来了。刚开始继母的儿子硬以为我们欺负了她妈，非要我和父亲说出个道道来不可，情急之下，还差点动手打我们父子俩。幸亏有居委会的人在，不然我和父亲可吃亏了。
居委会的人说，现在是法制社会，不兴动脚动手了，有什么事摆在桌面上说。父亲正要开口说话，继母马上就抢了过去。她说，父亲不该把存折放在小木箱里不让她知道。果然她以为父亲那个小木箱里装的是存折。
父亲说，我那里面没有存折，也没有钱。至于是什么东西，我不想让别人知道。那是我个人的隐私。
继母的儿子说，一家人有什么隐私不隐私的！这不明摆着把我妈当外人嘛？
这时居委会的人发话了。我们明白了，你们家之所以闹矛盾，就在于老王那个木箱子。要解开这个结，首先得把那个木箱子打开，看那里面道底装有什么东西。在座的都不是外人，如果那里面真涉及到个人隐私的东西，大家一定要保密，如果造成什么不良的影响，由泄密那个人负责。
看来不得不这样了。在打开箱子之前，父亲有个要求。他对继母说，如果里面有存折或者现金什么的话，那全都归你；如果没有的话，你得答应和我离婚。一下子所有的人都僵住了。
也许继母从嫁给父亲那一刻起就没有想过要和他好好过日子，而纯粹是看中我们的家产，她居然同意了。父亲从他的卧室里抱出了那个小木箱子，但他并没有急着打开，而是默默地站在母亲的遗像前祷告着什么，完了才颤抖着双手将那个木箱子打开。
可是，木箱子里除了一张染有血迹的女儿红以外，其它的什么都没有。但我随即明白了，那可是母亲当初送给父亲最珍贵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