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小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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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志华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4年第8期 通俗文学-市井小说
莫名其妙地接到李小梅的电话。
李小梅是我小学的同班同学。我对她已经没有一点点印象。你想想，小学毕业后，我们就分开了，然后我在其它地方读中学、读大学，然后参加工作，我和她没再见过面，我怎么会对她有什么印象呢？
我拿起话筒听到李小梅的陌生声音时，就毫不犹豫地说：“你打错电话了！”
“没错，我找的就是你！”我刚要放电话，对方赶紧对我说。
我在大脑的记忆库里搜寻着这个女子的声音。
“我是李小梅呀。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李小梅脱口说出她的名字。
“噢，我……你……”对方已经自报了家门，我还是云里雾里。
对了，天下同名者甚多，她是不是把我当成和我同名的另一个人了？上次就有一个送礼的打电话过来，开始也是报了自己的名字叫某某某，也是这样的口气，问我是不是不记得他了。说他马上就过来。我说我不认识你呀，你过来干什么。他问，你不是林局长吗。我说我没当过局长。对方赶快把电话放了，也就没马上过来。当然，以后也没过来。
这个李小梅，看来也和上次那人一样。
“你要找的是不是林局长？”我突然问。
“什么，你当局长啦？恭喜你呀！”对方语音里充满惊喜。
“不不不，我没当局长。我说你找的那个人是不是林局长？”我自我解嘲地说。
“什么？我不就是找你吗，你没当局长，我找什么林局长？你这人真逗！”对方笑了起来。
看来，她好像真不是找林局长的。但我还是想不起来她是谁。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问。
“就一定要有什么事吗？我们同学分别这么些年……”
“等等，你和我一起同过学？你是……”我打断李小梅的话。
“我是李小梅，刚才不是报给你名字了？我说了，你把我这位同学忘了吧？”对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没，真的没。”我赶紧辩解，可又记不起她是我什么时候的同学，便又嗫嚅着问，“你……什么时候和我同学？”
“你看你，还说没，真的没。我是你的小学同学李小梅呀，就坐你前排的那个女孩子，天天在你眼前晃来晃去，你都视而不见呀？”
天，是那个李小梅呀，我终于想起来了。每次考试时，她对我的回头率很高。可都快过去２０年了，我怎么能记起她呀？
我这才和她一起进入同学的角色。她说，她现在另一个城市。这段时间，她打了很多电话，曲里拐弯的，才知道我的电话号码。我为她能想起我这个同学，有点感动。
差不多，过那么几天，李小梅就会来一个电话，共叙往事，也会说说彼此的现在。
奇怪的是，这以后我的电话突然多起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李小梅串连的，好些小学的同学都给我打电话来了。后来想想，又不完全是，因为好多中学、大学多年没联系的同学也都给我打来电话了。
这些日子，我的同事一个个都去买了手机。想想，手机挺方便的，现在价钱也不贵，何不去也买一个？就去买了。想不到购机时还带给我一份惊喜：买机送话费１０００元。稍有点遗憾的是，就是有时间限制，三个月内必须把这１０００元打完！
往哪打呀？
我想起那些打电话给我的同学。每次都是他们主动给我打电话，这回我也要主动给他们打打电话，反正免费的，不花钱。
我找出了李小梅的电话号码。她有好些日子没给我来电话了。
我试着拨了李小梅的电话，没人接。
可能不在家吧，我又试着拨了李小梅的手机。通了！
“我是李小梅。”李小梅说。
“你还好吗？”我问。
“还好。你新买了一个手机，是吧？”李小梅说。
“你怎么知道？”我问。
“你现在的号码就是手机呀。”李小梅说。
“你猜对了。”我说。
“你下次打我的电话，好吗？”李小梅沉吟了一下，然后说。
“我今天就拨了你的电话。你不在。”我说。
“噢。”李小梅犹豫了一会，还是接着说了，“是这样，我的手机优惠的话费，前些日子已用完了！”
是这样！
“你的是刚刚用，是吧？”手机里又传来李小梅的声音。
我突然把手机关了。
从此，我没有再拨李小梅的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