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铁窗生涯(上)

作者:佚名 字数:10885 阅读:2091 更新时间:2012/10/11

第六章铁窗生涯(上)

虽说希特勒发动的政变以失败告终,所有反叛的领袖都被捕入狱。党被勒令解散,从表面上看,希特勒和他的纳粹党似乎已经完蛋了。但是从日后的实际情况看来,他的政治生涯只不过暂时中断了一个时候,而且时间也不太长。

   希特勒是个脑子机灵而且惯于投机的人。他看到,他受审不仅不会断送他的前程,反而能为他提供一个新的讲坛;他不仅能够在这个讲坛上败坏把他逮捕起来的巴伐利亚军政当局的名誉,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能够第一次使自己名震巴伐利亚一邦之外,而传到整个德国,乃至全世界。他完全知道,除了德国各大报以外,世界各国的报纸都派了记者前来慕尼黑采访这次审判。审判于1924年2月26日开始,由一个特别法庭借勃卢登大街步兵学校旧址举行。经过24天的公审,希特勒反而转败为胜,毁了卡尔、洛索夫和赛塞尔的前程,使他们在公众的心目中同他一样有罪,以他的滔滔诡辩和民族主义热情打动了德国人民,使世界各国报纸都在第一版上登载了他的大名。

   虽然鲁登道夫是被告席上十个囚徒中最有名望的人,但是希特勒马上使得公众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自己身上。他自始至终成了法庭内注意的中心。希特勒的第一次发言花了四个小时,他并不打算重蹈卡普政变1920年3月13-17日,德意志祖国党人卡普发 动军国主义者和国防军军人的政变。企图推翻共和国政府,恢复君主制度。暴动分子占领了柏林政府大厦,驱走了国民议会和社会民主党政府成员,宣布成立以卡普为首的容克地主--资产阶级的反动政府。由于工人发动总罢工和对暴动分子的武装斗争,暴动失败。参加者的覆辙。这些人曾经声辩,他们并不知情,没有打算,也没有野心。而希特勒却面对着法官和世界报界的代表,傲然声称:对于政变"我一个人负全部责任。但是我并不因此而成了罪犯。如果我今天以一个革命者的身份站在这里,我是一个反对革命的革命者,反对1918年的卖国贼,是根本谈不上叛国罪的"。

   如果是叛国罪的话,那么领导巴伐利亚的政府、军队和警察的三个人,同他一起共谋反对全国共和政府的三个人也一样有罪,也应该同他一起站在被告席上,而不应该作为主要控告者站在证人席上。希特勒说:"有一件事情是肯定的,洛索夫、卡尔和赛塞尔的目标与我们相同--推翻全国政府……如果我们的事业确是叛国的话,那么在整个时期,洛索夫、卡尔和赛塞尔也必然一直同我们在一起叛国,因为在这些星期里,我们所谈论的除了我们目前因之受审的目标以外,别无其他。"希特勒非常狡猾地把形势倒转了过来,使做贼心虚、坐立不安的巴伐利亚三巨头处在不利地位。

   这三个人很难否认这一点,因为这是实际情况。面对着希特勒的挑战,卡尔和赛塞尔沉默不言,只有洛索夫将军昂然为自己辩护。"我不是个亡命之徒,"他对法庭说,"我在邦政府里占有很高的地位。"这位将军对这个以前的下士、这个在狂妄的野心驱使下竟想牵着陆军和邦头目的鼻子走的失意政客的全部轻蔑,都发泄了出来。他说,这个寡廉鲜耻的煽动家的野心发展得多快,没有多少日子以前,他还表示愿意在爱国运动中仅仅充当一名"鼓手"呢!

   仅仅充当一名鼓手?希特勒知道如何回答:"小人的眼界是多么狭窄!请相信我,我认为谋得一个部长官职并不是什么值得努力争取的目标。我认为以部长身分载入历史,并不是值得一个伟大人物努力争取的事。假使真如此,你很有同其他部长葬在一起的危险。我的目标从一开始起就比做部长高出1000倍。我要做马克思主义的摧毁者。我要完成这个任务,一旦我完成了这个任务,部长头衔对我来说就只是一个荒唐的称号罢了。"

   希特勒滔滔不绝,口如利剑,他援引了音乐家瓦格纳的例子。"当我第一次站在理查德·瓦格纳的墓前时,我对他不禁肃然起敬,因为他不许墓碑上刻写枢密顾问、音乐指导理查德·冯·瓦格纳男爵阁下之墓。我尊敬他,因为他和德国历史上许多别的人一样,曾对历史作出了贡献而不愿享有任何头衔。我在那些日子里愿意充当一名鼓手并不是出于谦虚。这是最高的愿望--其余都是不足道的。"

   别人攻击他想要从一名鼓手一跃而成为一个独裁者。他并不想否认。希特勒说:"天生要做独裁者的人不是被迫的。他的愿望就是如此。他不是被别人驱使向前的,而是自己驱使自己向前的。这并没有什么骄傲自大的地方。难道一个努力从事繁重劳动的工人是骄傲的吗?难道一个有思想家的大脑,日夜思考,为世界发明创造的人是自大的吗?凡是觉得自己有天赋义务治理一国人民的人没有权利这么说,如蒙召唤,我愿从命。不!应该责无旁贷地站出来。"

   虽然他站在被告席上,很有可能由于叛国大罪而被判处长期徒刑,但是他对自己的信心,他对"治理一国人民"的信心,并没有丝毫减弱。在监牢里静候审判的时候,他已经分析了政变失败的原因,并且立誓要在将来不再犯同样的错误。在他实现了夺取全国政权目标以后回想到这些思想时,他对聚集在贝格勃劳凯勒酒馆纪念政变的老部下说,"我可以平心静气地说,这是我一生中最轻率鲁莽的决定。今天回想起来,不禁还捏一把冷汗……但是命运没有为难我们。它并没有让那个行动成功,因为那个行动如果成功的话,也必然会由于运动内部的不够成熟和组织思想基础上的缺陷而以惨败收场。"

   当这位纳粹领袖在审判期间同法官和检察官以唇枪舌剑作战的时候,他已在考虑如何建立一个新的纳粹国家了。下一次,他就要争取德国陆军赞成他,而不是反对他。他在最后发言时,就表现了同陆军修好的想法。他没有片言只字谴责陆军。他说,"我相信,时候总会来到,今天在街上站在万字旗下的群众到那时就会同向他们开过枪的人团结在一起。……我听说开枪的是绿衣警察,不禁感到高兴,因为玷污清白历史的不是国防军;国防军仍一如既往,白璧无瑕。总有一天,国防军不分官兵,都将站在我们一边。"

   这是个准确的预言,但是说到这里,主持审讯的法官打断了他的话。"希特勒先生,你刚才说绿衣警察玷污了清白历史。我不许你这么说。"可是这个被告一点也不去理会法官的训斥,他更加放肆地说:"我们的队伍日益壮大……我感到十分自豪,相信总有一天,这些坚强的队伍会从连扩大到营,营扩大到团,团扩大到师,原来的帽章会从污泥中捡起,原来的旗帜会在空中招展,我们准备听候上苍最后伟大的判决。"

   希特勒那咄咄逼人的狡猾目光,死死地盯着法官们。他继续说:"因为可以审判我们的不是你们诸君。审判我们的应该是永恒的历史法庭。你们会作出什么判决,我是完全知道的。但是那个法庭不会问我们:你们到底犯了叛国罪,还是没有犯叛国罪?那个法庭会判定我们,前陆军副总参谋长鲁登道夫,他的官兵都是一心为了他们同胞和祖国,愿意奋斗牺牲的德国人。你们可以不止千次地宣布我们有罪,但是永恒的历史法庭的女神会一笑置之,把邦检察官的诉状和这个法庭的判决书撕得粉碎。因为她会宣判我们无罪。"

   希特勒的诡辩赢得了不少人的同情。尽管德国刑法第81条规定,"凡企图以武力改变德国宪法或任何一邦宪法者,应一概处以无期徒刑。"但是,希特勒却仅仅被判在兰德斯堡前炮台监狱服5年徒刑。即使这样,群众舆论也表示判得过重,因此主审法官不得不向他们保证,该犯在服刑6个月后就有资格申请假释。警察局方面想把希特勒作为外国人(因他仍拥有奥地利国籍)而驱逐出境的尝试遭到失败。判决是在1924年4月1日作出的。不到9个月,即在12月20日那天,希特勒就获释出狱,继续从事推翻民主共和国的活动。

   纳粹党的政变虽然遭到失败,可是审判、监禁并未损害希特勒那日渐扩大的声望。恰恰相反,这使希特勒成了他那些追随者心目中的"英雄",成了千百万在这次审判前对他一无所知的人瞩目的对象。纳粹党的宣传也立刻把这次政变说成是他们运动中伟大传奇之一。每年,甚至在他夺得全国政权以后,希特勒都要在11月8日晚上回到慕尼黑的啤酒馆里来,同那些跟着他参加了当时看来是一场滑稽的失败政变的老战友叙旧。1935年,希特勒已经当了总理,他命令把在那次交火中毙命的16名纳粹党徒的尸体挖掘出来,改葬在英烈祠的墓室中,这地方就成了一个国家"圣地"。关于这些人,希特勒在纪念碑落成典礼上说:"他们现在已是德国永垂不朽的人。他们站在这里捍卫德国,监护我国人民。他们躺在这里,是我们运动的真正证人。"他没有补充一句,而且似乎也没有一个德国人记得,他们也是希特勒从地上爬起来逃命时丢下不顾、听其死去的那些人。

   且说希特勒被判处徒刑关进兰德斯堡旧炮台监狱后,他并没有因为失败而懊丧,却在铁窗内开 始了另一种新的生活。他婉辞了前来向他问候、致敬、馈送礼物的访客,整天伏案沉思,检讨既往,展望将来。在他同狱难友赫斯的帮助下,开始一章接一章地撰写他改造德国、征服欧洲的野心勃勃的第三帝国的蓝图。

   最初希特勒想把他的书题名为《四年半来对谎言、愚蠢和胆怯的斗争》,但是出版商马克斯·阿曼不喜欢这个累赘而没有生意眼的书名,把它改成简短的《我的奋斗》。书的第一卷是在1925年秋天出版的,它在当时并没有立即成为一本畅销书,但年年再版,销数逐年增多,到1933年,希特勒担任总理的头一年,《我的奋斗》已销了100万册,到了1940年,竟高达600万册,这在德国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

   就这样,在这动乱的战争年代,这本书在德国风靡一时,在日耳曼人身上产生了难以估量的魔力,驱使他们发疯发狂,为希特勒东征西杀,流血卖命。《我的奋斗》成了德国人所必须遵行的信条,成了纳粹人的当代圣经。在这本充满奸诈而又富有煽动性的书里,希特勒极其详尽地描绘了第三帝国的蓝图和行动纲领,特别是描绘了他在1939年到1945年强加给被征服的欧洲的野蛮的"新秩序"蓝图,其露骨率直,令人毛骨悚然。

   许多历史学家认为,希特勒的反动思想是他在20岁刚出头的时候在维也纳形成的。当他在1913年24岁的那一年离开奥地利去德国的时候,他心中充满了德国民族主义的狂热,充满了对马克思主义、民主主义和犹太人的刻骨仇恨,并且确信上帝选择了雅利安人、特别是日耳曼人做主宰种族。

   希特勒在《我的奋斗》中发展了他的看法,并把这些看法具体应用到这样一个问题上去:不仅要使战败的混乱不堪的德国在太阳底下占有比以前伟大的地位,而且要建立一个新式的国家,这个国家要以人种为基础,要包括所有当时住在德国境外的日耳曼人;这个国家要确立"元首"的绝对独裁权力,在"元首"身边的是一批承上启下的较为次要的领袖。他说,"强者的独裁便成为最强者。"因此,这本书的内容,首先是未来德国有朝一日能成为"地球主人"所依靠手段的轮廓概述,也是纳粹主义人生观的赤裸裸的表露。

   按照希特勒的想法,新帝国第一步要恢复德国的世界大国地位,接着就是走向世界霸权。希特勒在《我的奋斗》第一卷中,详尽地谈到了生存空间的问题,这是一个至死还萦绕在他脑子里的问题。他宣称,霍亨佐伦帝国在非洲猎取殖民地犯了错误,德国必须在欧洲进行扩张。他说,"大自然并没有为任何民族或种族保留这片土地的未来占有权;相反,这片土地是为有力量占有它的人民而存在的。""不能用和平的方法取得的东西,就用拳头来取。"

   希特勒继续分析德国战前外交政策的盲目性。他说,要取得新土地"只有在东方才有可能;如果要在欧洲取得领土,只有在主要牺牲俄国的情况下才有可能"。这就是说,新帝国必须再一次沿着古代条顿武士的道路向前进军,"用德国的剑为德国的犁取得土地,为德国人民取得每天的面包"。

   德国人民应该享有多少土地?希特勒的胃口是挺大的。他一直反对只要求恢复1914年的疆界。他说,"这在政治上是一件荒谬可笑的事,其荒谬的程度和后果的严重,使这种要求几乎成为一种罪行。"希特勒的"标准年代"要回到6世纪以前日耳曼人把斯拉夫人赶回东方去的年代。他指出,"今天我们在欧洲有8000万日耳曼人!只有在过了100年以后,这个大陆上有25亿日耳曼人的时候,这一外交政策才会被承认是正确的。"而且这25亿日耳曼人都是在扩张了的新帝国的版图之内。按着希特勒所设计的大日耳曼帝国的蓝图,法国将要灭亡,奥地利、捷克斯洛伐克、波兰要并入德国版图。然后要征服俄国。

   关于未来纳粹国家的性质,希特勒明确表示反对民主政治。他说,绝不允许那种"无聊的玩意儿"存在。第三帝国将用领袖原则来统治,"元首"要实行独裁统治。对于政治和经济的关系,正如他1923年在慕尼黑发表演讲时所说的,"没有剑,就不可能有经济政策;没有权力就不可能有工业化。"

   希特勒所讲的国家社会主义是有其独特的内容的。他说,"任何人只要准备以民族事业为己任,再没有高出民族福利之上的理想;只要了解我国伟大的国歌《德意志高于一切》的意思是:在自己心目中的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东西高出于德国、德国人民和德国土地之上--这样的人就是社会主义者。"

   《我的奋斗》这本书,大肆宣扬保种保族的反动的优生学。希特勒认为,一切生命都是一场永恒的斗争,世界不过是适者生存、强者统治的丛林,一个"弱肉强食、优胜劣败的世界" 。书中不乏这样的话:人类在永恒的斗争中壮大,而在永恒的和平中它只会灭亡。凡是想生存的必须奋斗,不想奋斗的就不配生存在这个永恒斗争的世界里。即便这是残酷的,却是客观现实!

   那么谁是上苍赋与"主宰的权利"的大自然的宠儿,最勇敢和最勤劳的强者呢?在《我的奋斗》的这一部分中,我们接触到了纳粹党的种族优越论的真髓,第三帝国和希特勒在欧洲的"新秩序"就是以此为基础的。希特勒说:"我们今天所看到的一切人类文化,一切艺术、科学和技术的果实,几乎完全是雅利安人的创造性的产物。这一事实本身证明,这样的推论不是没有根据的:只有雅利安人才是一切高级人类的创始者,因此是我们所谓的人这个名称的典型代表。他是人类的普罗米修斯普罗米修斯是希腊神话中造 福人类的神,从天上盗取火种,带到人间,并传授给人类多种手艺;因此触怒主神宇斯,被锁在高加索山崖,每日遭神鹰啄食肝脏,夜间伤口愈合,天明神鹰复来。他宁受折磨,坚毅不屈,最后神鹰为赫拉克勒斯杀死,始获解放。在欧洲文艺作品中,他一直是个敢于抗拒强暴,不惜为人类幸福牺牲一切的英雄形象。〖ZW)〗,从他的光芒四射的额头,永远飞迸出神圣的天才 的火星,永远点燃着知识的火焰,照亮了默默的神秘的黑夜,推动人类走上征服地球上其他生物的道路……就是他,为人类文化中每一伟大建筑物奠定基础,树起墙垣。"

   在希特勒眼里,世界上凡是不属于优良种族的人都是糟粕,糟粕就是犹太人和斯拉夫人,糟粕就应当被奴役、被践踏。他和他的纳粹党的任务就是,要把过去在政治上从来没有统一过 的一个精选民族统一起来。他要纯洁他们的种族。他要使他们强大。他要使他们成为地球上的主人。

   希特勒所宣扬的反动的优生学和大日耳曼主义,虽然含有狂热的神经错乱的成份,但它在德国历史和思想中是有其深刻的根源的。纳粹主义和第三帝国,事实上不过是集德国历史上反动思想的大成,也是德国反动的种族主义思想的延续和发展。纳粹党每年9月初在纽伦堡举行的大会上,经常围拢着一大群小贩在叫卖一种明信片,上面印着腓特烈大帝、俾斯麦元帅和希特勒下士的肖像。文字说明是:"国王所征服的, 由亲王建成,元帅保卫,士兵拯救和统一。"因此希特勒这个士兵不仅被描绘为德国的拯救者和统一者,而且是过去这些把德国造成一个伟大国家的杰出人物的继承者。希特勒的统治是德国历史的延续的结果,这一点暗示对群众不是没有作用的。

   "第三帝国"这个名称也有助于加强这种概念。第一帝国是中世纪的神圣罗马帝国;第二帝国是普鲁士击败法国后,俾斯麦在1871年建立的帝国。这两次帝国都为德国带来了荣誉。而魏玛共和国,据纳粹的宣传,却玷污了德国的美名。第三帝国的希特勒,要努力恢复富于侵略的军事帝国的名誉。但是,这个前维也纳的流浪汉,不管他的思想多么混乱,也有一些起码的历史知识,知道德国过去也有失败的时候,与这些失败相对的则是法国和英国的胜利。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到中世纪末叶,英国和法国都成了统一的民族国家,而德国仍处于300 个左右小国割据的四分五裂状态。最后德意志民族国家的统一,是靠普鲁士的赤裸裸的武力来形成的,是靠普鲁士赤裸裸的侵略来维持的。

   追溯过去,我们可以发现,普鲁士原是位于易北河以东沙荒地上的一个边疆小国,名叫勃兰登堡。好几个世纪以来,这个日耳曼人的国家一直置身于德国历史发展和文化的主流之外。它的国土大都是11世纪以后逐步从斯拉夫人手里夺取过来的。统治勃兰登堡的是霍亨佐伦家族,他们是些军事冒险家。在他们的统治下,斯拉夫人(其中主要是波兰人)沿着波罗的海逐步往回退,敢于起来反抗的,不是被消灭了,就是成了无地的农奴。德意志帝国法律,原来禁止诸侯称王,但是在1701年,皇帝默许了选侯腓特烈三世在柯尼斯堡加冕为普鲁士境内的国王。

   这时,普鲁士已经靠自己的武力成了欧洲主要的军事强国之一。它没有其他国家那样的富源。它的土地贫瘠,缺乏矿藏。它的人口稀少,没有大城市,也没有工业,文化很落后,人民生活十分贫困。然而靠着坚毅的意志和组织的天才,霍亨佐伦王室终于建立了一个斯巴达式的军事国家古希腊的奴隶制城邦。公元前二千年代末叶,多利安人的 一支由北方迁入,占领伯罗奔尼撒半岛东南部的拉哥尼亚。公元前8世纪征服西邻美塞尼亚,建立斯巴达国家。继而在南意大利等地从事殖民。斯巴达人以剥削希洛人(国有奴隶)和庇里阿西人(半自由民)为生。实行贵族寡头统治,成年男子,即全权公民,皆为战士。斯巴达人的野蛮征服和统治,多次激起被奴役人民的反抗。它的军队,训练有素,每战必胜。它总是同当时最强的国家结成暂时的同盟,运用权术外交不断扩大自己的领土。

   1862年,奥托·冯·俾斯麦亲王当了普鲁士首相,这个宣传"铁和血"的人,运用武力,在1866年与1871年之间,结束了为时几达1000年之久的德国分裂状态,建立了普鲁士大帝国。近百年来,在这个天赋优异、精力充沛的国家里,先是俾斯麦,以后是德皇威廉二世,最后是希特勒,在军官阶层和许多古怪的知识分子的帮助下,培养出了一种对权力和统治的野心,对横行无忌的军国主义的狂热,对民主自由和种族平等极端仇视的大日耳曼主义情绪。在这种情绪的蛊惑之下,这个民族突然兴起,达到登峰造极的高度,然后又跌落下来,如此起起伏伏,几经盛衰,对欧洲和世界曾带来严重的动乱和不安。

   希特勒所要决心恢复的德国,就是俾斯麦式的大帝国,他的野心和手段之毒,比当年的俾斯麦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在《我的奋斗》中,他详尽地讨论了他心目中的德国覆亡的原因:容忍犹太人和马克思主义者,中产阶级贪图物质享受和自私自利的思想,霍亨佐伦王室周围阿谀奉承之徒的恶劣影响,外交政策上的失误,以及缺少根本的"社会"的政策和种族的政策。他保证,这些错误纳粹党一定要纠正的。

   希特勒不仅继承了历史上俾斯麦的衣钵,而且还兼收并蓄地汲取了19世纪德国思想家各种各样不负责任和狂妄自大的思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思想,希特勒都是从阿尔弗雷德·罗森堡这样糊涂的冒牌哲学家或者他那醉醺醺的诗人朋友狄特里希·埃卡特那里拾来的牙慧,却以一个初入门者的满腔热情来奉为至宝。更糟糕的是,只要一有机会,他就要把这些思想付诸实施。

   在19世纪的德国思想家中,对希特勒影响最大的首先是菲希特和黑格尔,后来是特莱希克和尼采。1807年,普鲁士在耶拿屈辱地被拿破仑击败以后,约翰·戈特利勃·菲希特开始在他担任哲学教授职位的柏林大学的讲坛上,发表了他著名的《告日耳曼民族书》。这些演讲深深地激动了和鼓舞了一个陷于四分五裂的战败国家的人民,它们的响亮回声即使到了第三帝国时代仍旧隐约可闻。对于一个战败国士气沮丧的人民来说,菲希特的学说是一种醉人的烈酒。在他看来,拉丁民族和犹太人都是腐朽种族。只有日耳曼人才有中兴的可能,只有在他们的影响下,历史才能展开一个新的纪元。这个新纪元将反映宇宙法则。它将由一批为数不多的社会精华来领导,他们没有任何个人性质的道德观念的约束。这些思想强烈地启发了希特勒。

   海因里希·冯·特莱希克是柏林大学的历史学教授。他在19世纪末期对德国思想界影响很大。他虽然是萨克森人,却是个竭力主张普鲁士化的人,他比普鲁士人更加普鲁士化。像黑格尔一样,他也颂扬国家,视之为至高无上,但是他的态度更加粗暴:人民,臣民,在一个国家里不过是奴隶而已。"只要你服从",他宣称,"不用管你怎么想"。在宣称战争是人类的最高自我表现方面,比起黑格尔来,特莱希克有过之而无不及。在他看来,"军事荣誉是一切政治价值的基础;而在德国的丰富的荣誉宝库中,普鲁士的军事荣誉是一颗明珠,其价值之高,不亚于我们的诗人和思想家的杰作。"他认为,"盲目追求和平……已经成了我们时代的思想和道德的耻辱。"

   尼采对德国人民评价不高,而在其他方面,这个狂妄自大的天才的一些言论却对希特勒和纳粹党人产生了异常的魔力。希特勒常常到魏玛去参观尼采博物馆,大肆宣传他对这个哲学家的尊敬,让记者拍他出神地瞻仰这个伟人像的照片。把尼采当作纳粹世界观的创始者之一,不是无理由的。这个哲学家曾用其精辟的警句格言,来大力反对民主和议会制度,宣传权力的意志,大肆赞美战争,宣传主宰种族和超人的来临。他号召人民不要去工作,而要去作战;不要和平,而要胜利。只有战争才使一切事业变成神圣,战争与勇气所作出的丰功伟绩大大超过慈悲。尼采还预言未来的社会精华人物将统治世界,超人将由此产生。这种人和他周围的精华人物应该成为地球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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