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卫星的异常检测程序
第11章 卫星的异常检测程序
极轨道密度扫描卫星部门主管陪同加布丽埃勒·阿什回到他的办公室,关上了门,就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对国家航空航天局局长的憎恨更深了。哈珀叹了口气。他知道是该说出真相的时候了。
极轨道密度扫描卫星的发射十分顺利,卫星照计划的那样进入了一条标准的极轨道。但是,就在他们兴奋地做好准本,开始检查冰层看是否有密度异常的冰块的时候,卫星的异常检测程序失灵了。由于哈珀在编程时的一个失误,极轨道密度扫描卫星一点儿作用都发挥不了。当时大选在即,塞克斯顿参议员又是那样塞克斯顿参议员又是那样毫不客气地挑国家航空航天局的刺儿。哈珀当即就向局长表示,在执行下一个航天任务时解决好那个问题。但一切都为时已晚。他被炒了鱿鱼。
两个星期之前,局长又打电话给哈珀,让他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对所有人宣布他找到一个替代的办法来解决极轨道密度扫描卫星程序的问题,并且几周后就会检测到相关信息。哈珀拒绝了局长的提议。但是一个小时后,局长和玛乔丽·坦奇一起来到了哈珀的办公室。坦奇告诉哈珀,参议员打算将国家航空航天局私有化,而他应该为总统和航空航天局挽回颓势。接着,坦奇告诉哈珀白宫截获了强有力的地质上的证据,表明在米尔恩冰架下埋着一颗巨大的陨石,那是迄今人们所发现的最大陨石之一。
加布丽埃勒看上去目瞪口呆,“等一下,这么说,你的意思是在极轨道密度扫描卫星发现这颗陨石之前就已经有人知道陨石在那儿了?”
“是的。极轨道密度扫描卫星跟这个发现一点儿都不相干。局长知道有那样一颗陨石。他只是把陨石的坐标给了我,叫我重新设置极轨道密度扫描卫星在冰架上的位置,假装是极轨道密度扫描卫星做出了这个发现。所以,那个新闻发布会是骗人的。”
出于无奈,哈珀就同意帮忙了。加布丽埃勒接着问道:“直到今天晚上你才知道那颗陨石里含有化石?”
“是的,这儿所有人都是。听到这一点,我们都惊呆了。我找到了证据,证明了外星生物的存在,现在人人都叫我英雄。可我真不知说什么才好。”
哈珀告诉加布丽埃勒,最先发现陨石的另有其人。一个叫做查尔斯·布罗菲的加拿大地质学家在米尔恩冰架上进行地质考察时意外地发现了一些情况,似乎在冰下面有一颗巨大的陨石。他用无线电发送这条消息,却正好被国家航空航天局拦截了下来。如今,那人已经死了。
迈克尔·托兰闭着双眼,听着G4型喷气机的引擎发出的嗡嗡声。在回到华盛顿前,他给他的船员拨了个电话,却惊讶地得知他的船员泽维尔发现了他的纪录片里出现的一个愚蠢的错误,是关于陨星岩石学上的问题。
此刻,在哥伦比亚特区外的一条秘密军用飞机跑道上,三角洲部队把“极光”抛在身后,登上了他们的新交通工具“基奥瓦勇士”直升机。
三角洲一号爬进“基奥瓦”的飞行员座位里,系上安全带,感到浑身是劲,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他曾在这类飞机上受训,在三次秘密行动中驾驶它完成任务。当然了,他还从来没有枪杀过一个知名的美国官员。他不得不承认,执行这项任务,“基奥瓦”是最合适不过的飞机了。
随着“基奥瓦”飞离跑道,三角洲一号直奔西南方而去。他见过两次罗斯福纪念馆,但今晚是他生平第一次从空中观看。
极轨道密度扫描卫星跟陨石的发现一点儿不相干!加布丽埃勒不知道这个信息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但无疑是一桩丑闻。对坦奇来说这是坏消息,对参议员来说却是十足的好消息。
“我提起过,”哈珀说,这个时候他神情显得很严峻,“这颗陨石是通过一条被截获的无线电信息才真正发现的。你对一个叫做‘INSPIRE’的规划熟悉吗?就是‘国家航空航天局空间物理学电离层交互式无线电实验’。这是位于北极的一系列频率极低的无线电接收器,几个星期前,一个INSPIRE的无线电接收器偶然收听到一条从埃尔斯米尔岛发出来的消息。一个加拿大地质学家通过非常低的频率发出消息请求救援。”哈珀踟蹰了一下,“实际上,那个频率那么低,除了国家航空航天局的极低频率接收器以外没有人能收听到这个消息。我们当时料定这个加拿大人是通过长波发射信号的。”
“他的信息怎么说的?”
“信息很短。这个加拿大人说他在米尔恩冰架上探测冰层,检测到冰里的一个密度超高的异常现象,他怀疑那是一颗巨大的陨石,然而在进行测量时却被困在了一场暴风雪中。他给出了他所在位置的坐标,请求把他从暴风雪中解救出来,然后信号就中断了。收到消息后,国家航空航天局的情报通讯站派出了一架飞机从图勒飞去营救。他们搜索了好几个小时终于找到了他,在偏离路线几英里外的地方,他随他的雪橇和狗一起坠入了一条冰隙的底部,早已命丧黄泉。显然,他想要从暴风雪中逃出去,却什么都看不见,走偏了路,最后摔进了一条冰隙里。”
“所以,如果我只是把极轨道密度扫描卫星的位置改在那个加拿大人在他发出的求救信号中提到的坐标上,也没有人精明到会看出破绽。接下来,我就能假装一开始就发现了这颗陨石,而且这样做还能从令人尴尬的失败中挽回一点人们对我们的尊重。”
“所以你就这么做了。”
“我说过,我别无选择。我把任务搞砸了。”他顿了一下,说,“不过,今天晚上当我收听到总统的新闻发布会,得知我假装发现的那颗陨石里有化石的时候……”
“你感到很震惊?”
“简直是惊得不知所措,真的!”
加布丽埃勒不仅证实了塞克斯顿参议员的猜测,而且还获得了有关加拿大地址学家的信息。之后,她抛下脸色煞白的克里斯·哈珀,乘车扬长离去。
“到维斯特布鲁克豪华公寓大楼。”她对司机说道。她马上就要使塞克斯顿参议员变得大喜过望。
雷切尔思索着自己的允诺,拨通了威廉·皮克林一直带在身上的防窃听手机。她请求皮克林帮他弄到在GAS-AC的着陆许可,然后她们就可以搭直升机去别的地方。
GAS-AC是国侦局对海岸警卫队的亚特兰大航空站的一种隐晦简略的表达方式。
威廉·皮克林驾着轿车行驶在利斯堡高速公路上,感到一种不同寻常的孤寂。现在差不多是凌晨两点钟,路上连个人影儿也没有。他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这么晚开过车了。
玛乔丽·坦奇那刺耳的嗓音还回荡在他的脑海里。在罗斯福纪念馆碰头。
离罗斯福纪念馆一英里远的地方,一架“基奥瓦勇士”飞了过来。“基奥瓦”减慢速度,靠近黑暗中的罗斯福纪念馆,但不是在它的正上方,此时飞机距地面两千一百英尺。三角洲一号在空中盘旋,查看着自己的位置。他看看左边,三角洲二号正在操作夜视远视观察器。视频上显示出纪念馆入口车道的绿色图像。这个区域没有人。
现在,他们得等着。
目标一出现,三角洲一号就开炮了。
飞机机身下响起一阵尖锐的咝咝声,紧接着,一道极暗的光直射地面。一秒钟后,在一阵炫目的烈焰中,停车场的那辆轿车被炸开了花。扭曲变形的金属飞得到处都是,燃烧的轮胎滚进了树丛。
“行动完毕,”三角洲一号说着,立刻驾驶直升机加速飞离了这块区域,“致电指挥官。”
在不到两英里远的地方,扎克·赫尼总统正准备就寝。那“宫邸”的莱克桑防弹玻璃窗足有一英寸厚。显然,赫尼根本就没听到爆炸声。
雷切尔和其他人刚从G-4型喷气机里爬出来到了一条空荡荡的跑道上,就看到一架海岸警卫队的标准的深红色HH-65型“海豚”号直升机正守候在近旁。在机尾那闪亮的白条纹的映衬下,一个全身制服的飞行员招手叫他们过去。
飞行员领他们上了飞机,根本不询问他们姓甚名谁,只说些打趣的话和一些安全防范措施。皮克林显然对海岸警卫队讲清楚了,这次飞行是不需公开声明的行动。谈话中,飞行员得知她们的目的地是“戈雅”。
“妈的,”出租车司机骂了一句,转过头来对加布丽埃勒说,“好像前面出事了。我们哪儿也走不了了,看来还不止等一小会儿。”
加布丽埃勒望着车外,只见救急车上不断旋转的灯光刺破了黑夜,几个警察站在前面的路上,招呼车辆在林阴道周围停下来。
“肯定是出大事了。”司机指着罗斯福纪念馆附近的火光说道。
他打开车上的收音机,在一个个频道间切换起来。收音机里一个新闻播音员正在播报一起有关汽车爆炸的事件和可能的恐怖主义的消息。
我得逃离这个城市,加布丽埃勒自从来到这个国家的首都以来还是头一次这样想。
指挥官很少感到疲倦,但今天已经造成了损失。在这个计划中最困难的一步倒成了最不成问题的,这似乎很具有讽刺意味。那个东西在几个月前就插进去了,顺顺当当没有遇到一点儿障碍。这个异常物一到位,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着极轨道密度扫描卫星发射上天。谁知这个该死的异常检测程序竟坏了。指挥官不得不想法子暗中提醒国家航空航天局内部的人注意这颗陨石的存在。这个方案的实施牵涉到一个紧急的无线电信息发送:在插入陨石位置的附近,一个加拿大地质学家发送了这条消息。出于显而易见的原因,这个地质学家得马上被干掉,而且要让他的死看起来像是一场意外。把一名无辜的地质学家从一架直升机上扔下去只是开始。现在事态正在迅速发展中。
韦利·明、诺拉·曼格,这两个人都死了。
一场公然的谋杀刚刚在罗斯福纪念馆发生。
很快要加入死亡名单的是雷切尔·塞克斯顿、迈克尔·托兰,以及马林森博士。
没有别的路可走了,指挥官想着,抑制着自己越来越强的懊悔感。太多太多的赌注都已经押下去了。
海岸警卫队的“海豚”号正在距地面三千英尺的空中飞行。
忽然托兰和飞行员通过夜间瞄准器发现,一片黑暗的大海上闪烁着一个硕大不断跳动的螺旋状红色旋涡。
飞行员说这是岩浆岩,以前经常遇到。
雷切尔面露愠色问托兰:“这么说来,你之前在这里录制的纪录片是关于岩浆现象的?”
托兰说:“是强卷流和双髻鲨,双髻鲨喜欢暖水”
从空中看,“戈雅”那忽隐忽现的轮廓渐渐逼近了。半英里以外,托兰能够辨认出甲板上那些明亮的灯火,那些灯是他的船员泽维尔颇为明智地开着的。他看到这些灯,感觉像是一个疲惫的旅人正开车驶进他的私人车道一样。
海岸警卫队的直升机放慢了速度,倾斜着机身绕过这艘灯火通明的大轮船打了个弯,飞行员开始调整方向朝船尾甲板的停机坪驶去。直升机最后降落在了“戈雅”的船尾甲板上,
雷切尔·塞克斯顿只觉得稍稍放松了些。好消息是她不用再飞行在海面上了,坏消息是她此刻就站在海面上。在甲板上,托兰告诉他们这里的鲨鱼有最灵敏的嗅觉——有发达的端脑嗅叶。它们能闻到远在一英里以外的血腥味。
加布丽埃勒·阿什乘坐的出租车不动了。她掏出手机拨参议员的号码,然而,线路正忙。
这时,加布丽埃勒看见又来了更多的公务车,便让司机绕道而驶。出租车经过参议员办公大楼时,她回了趟办公室。
她有一份完整的有关国家航空航天局地球观测系统预算编制的文件,里面包含了许多极轨道密度扫描卫星的信息。塞克斯顿一听到哈珀的事,他一定想拿到所有可能到手的极轨道密度扫描卫星的数据。
国家航空航天局在极轨道密度扫描卫星这个问题上撒了谎。
加布丽埃勒翻弄着文件,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电话是约兰达打来的。她告诉加布丽埃勒她们有两个做航天新闻的记者也在调查塞克斯顿的竞选经费和太空前线基金会的事儿。她还发现除了坦奇,还有别的人也认为参议员可能在拿黑钱,他们认为塞克斯顿已经为钱栽了跟头——甚至破产了。
在静静的办公室里,加布丽埃勒耳边回响起了坦奇那刺耳的谴责声。凯瑟琳死后,参议员把她的大部分遗产挥霍在恶性投资和个人享受上,而且他还收买人心使自己在候选人初选中看似胜券在握。实际上,半年前你的候选人就破产了。
加布丽埃勒挂断了电话,就给塞克斯顿参议员的警卫打了电话。塞克斯顿的电话打不通,她想让警卫帮她敲开门。
警卫径直朝塞克斯顿的房间走去,“不过,我这样做只是因为先前我让你进去,他感到很高兴。”他不情愿地抬起手要敲门。
“你刚才说什么?”加布丽埃勒急切地问。
这个警卫的拳头停在了半空中,就把加布丽埃勒进过参议员房间的事情又完整地讲了一遍。听完警卫的叙述,加布丽埃勒取消了原来的打算,没让警卫惊动参议员。
塞克斯顿知道我已经去过他那里了……他怎么压根儿不跟我提起这事儿呢?
今晚上那些难以捉摸的怪事变得更让人费解了。加布丽埃勒想起了她在美国广播公司时参议员的来电。参议员无端地承认他会见了航空公司的人,还收了人家的钱,惊得她目瞪口呆。他的坦率把她拉回到了他身边,甚至让她感到羞耻。然而现在,他的坦白看起来真的没那么高尚了。
一小笔钱,塞克斯顿曾这样说。都是完全合法的。
顷刻间,加布丽埃勒对塞克斯顿参议员所有隐隐的怀疑似乎一下子又全部冒了出来。
外面,出租车的喇叭正嘟嘟作响。
雷切尔打发托兰和科基去找泽维尔后,就准备和皮克林联系。她答应过主任的,到地方之后就给他打电话,而且她迫切地想知道他在跟玛乔丽·坦奇的会面中都获得了哪些消息。
她拨了皮克林的私人号码,然而,电话铃响了十五声,却无人接听。
她心里愈加忧虑,拿起舰载综合通讯系统的耳机又拨了一次号。铃声响了五声后,电话连通了。雷切尔一下子松了口气,但这感觉稍纵即逝。电话那头没有人,没有声音。
线路里响起了三声急促的咔哒声。
“喂?”雷切尔说。
线路里传来一阵静电噪音,在雷切尔耳边炸开来。她痛苦地把耳机从头上拽下来。噪声一下子没了。现在她能听到一阵每次间隔半秒钟的快速振动的音调。雷切尔疑惑顿消,一下子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一阵恐惧袭上心头。
“见鬼!”
她转过身来对着驾驶台上的控制器,把听筒摔到底座里,切断了线路。有好一会儿,她吓得站在那儿,不知道自己的电话挂得是否及时。
托兰在水下实验室找到了泽维尔,并且从她口中得知那个失误的确跟陨石球粒有关。泽维尔答应把她所知道的陨石球粒的情况全都告诉他们,然后帮他们检测一个岩石样本。
外面甲板上,雷切尔找到海岸警卫队的飞行员,让他把低空雷达打开,以监视周围的动静。
雷切尔朝水下实验室走去,觉得神经紧张。她走进实验室,“迈克,我们要多久才能得到这个信息,然后下船?”
托兰在水下实验室里踱着步子,跟雷切尔和科基一起等泽维尔回来。陨石球粒的消息几乎跟雷切尔试图联系皮克林的消息一样令人不快。
局长没有应答。
而且还有人试图通过脉冲信号偷测出“戈雅”的位置。
“放松些,”托兰对大家说,“我们很安全。海岸警卫队的飞行员正监视着雷达。如果有人朝我们这边过来,他会及时向我们发出警报的。”
雷切尔赞同地点了点头,然而她看上去仍旧十分不安。
就在他们谈论强卷流的时候,泽维尔手里拿着一些文件进来了。
“戈雅”外面的甲板上,海岸警卫队的直升机飞行员警觉地注视着电子信息系统的雷达屏幕。
就这个飞行员所见,方圆十英里以内的海面和空中看上去都没有任何反常的现象。八英里以外的地方,一艘渔船渐行渐远了。偶尔有一架飞机掠过他们的雷达监控范围边缘,又朝着某个莫名的目的地飞去了。
他把目光转到雷达屏幕上来,关注着上面的动静,不敢有一丝大意。
泽维尔开口说话了,她的语气很严厉,“迈克,你在你的纪录片里说这块岩石中的那些微小的金属掺杂物只可能在太空中形成。”
托兰立刻感到了一阵忧虑。陨石球粒只在太空中生成。国家航空航天局正是那样对我说的。
“但是根据这些记录,”泽维尔举起手中的文件说道,“这并不完全正确。”
科基瞪大了眼睛嚷道:“这当然是正确的!”
泽维尔朝科基沉下脸,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说:“去年,哲鲁大学一位名叫李·波洛克的年轻地质学家用一种新型海洋机器人在马里亚纳海沟做太平洋深海地壳取样时,取出了一块松动的岩石,这块岩石呈现出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地质特征。这种特征在外表上非常像陨石球粒。他称之为‘斜长岩应力掺杂物’——都是些小金属泡,显然是在深海的增压反应下被再均质化而形成的。波洛克博士在一块海底岩石上发现了金属泡,对此大为震惊,然后他阐述了一条独特的理论来解释这些金属泡。”
科基咕哝道:“我猜他不得不这样做。”
泽维尔没有睬他,继续说:“波洛克博士断言,这块岩石在一个极深极深的海洋环境中形成,那里极强的压力使一块先前存在于此的岩石发生了质变,一些异质金属随即产生了熔化现象。”
波洛克在他的日记中这样记录过,“马里亚纳海沟的海底地壳已存在于强大的流体静力增压状态下,而该地区潜没带的地壳构造力使之压缩得更紧密。流体静力和地质构造的双重压力有可能将地壳变成一种有弹性的或者半流体的状态,让更轻的元素熔化,从而形成被认为只可能发生在太空中的陨石球粒般的构造。我发现这个标本的镍含量为中等,而地球上的岩石往往不具备中等镍含量这一特征,所以,这让我太吃惊了。虽然此镍含量并不在通常认可的陨石所特有的中等含量范围以内,却是出奇地接近这个限度。
泽维尔告诉他们,波洛克发现的这块岩石和真正的陨石在化学特性上有诸多差别,其中之一就是球粒自身的化学结构。似乎钛与锆的比率不一样。在这个海下标本的球粒中,钛锆之比表现出锆的成分少而又少。只有百万分之二。这就是为什么波洛克认为其标本球粒不是在太空中生成的原因。
托兰弯下身对科基小声说:“国家航空航天局测了米尔恩石头里的钛锆比率吗?”
“当然没有了,”科基忿忿地说,“谁也不会去测的。去测那个就好比盯着一辆汽车却去检测轮胎的橡胶含量,以此来确认你看到的是不是一辆汽车!”
托兰叹了一口气,回头看着泽维尔。“如果我们给你一个含有球粒的岩石标本,你能通过试验确认这些球粒是陨石球粒还是……波洛克所说的一种深海压缩物吗?”
泽维尔耸耸肩膀道:“我想没问题。电子微探针的精确度够高了。不过,这倒底怎么回事?”
托兰对科基说:“拿给她。”
科基不情愿地从衣袋里掏出那个陨石标本递给了泽维尔。
泽维尔接过这块石盘,眉头紧皱。她仔细审视着熔壳,又端详着嵌在石头里的化石。“天哪!”她叫道,猛地一抬头,“这不就是部分……”
“是的,”托兰说,“很遗憾,正是如此。”
加布丽埃勒·阿什独自待在办公室里,倚窗而立,寻思着下面该怎么办。她走出办公室,一路回到前台大厅,走上对面一条宽敞的过道。在远远的路的尽头,她看得到塞克斯顿的办公室那厚重的橡木门。
离塞克斯顿的办公室还有十英尺远,加布丽埃勒突然右转,拐进了女洗手间。日光灯自动打开了,照在白瓷砖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你确定要这样做了吗?
加布丽埃勒知道塞克斯顿正急切地等着她向他完整地汇报极轨道密度扫描卫星的情况。遗憾的是,她现在已经意识到了塞克斯顿今天晚上巧妙地控制了她。加布丽埃勒·阿什不喜欢被人控制。今天晚上,参议员对她有所隐瞒。问题在于,他对她隐瞒了多少。她知道,答案就藏在他的办公室里——与这个洗手间仅一墙之隔。
她朝盥洗室的储藏间走去,伸手去够上面,一只手摸到了门框上。一把钥匙哐当一下掉到了地板上。一个月前,加布丽埃勒找纸巾的时候突然发现参议员办公室里的私人洗手间跟这个储藏间只隔着一层可移动的纤维板的天花板贴砖。
今天晚上,加布丽埃勒又在这个时候来到储藏间,可不是为了取卫生纸。加布丽埃勒从塞克斯顿的私人洗手间的天花板上钻下来,她穿着长筒丝袜的双腿踩在冰凉的瓷制水槽上,然后跳到了地板上。她屏住呼吸,走出去,进了塞克斯顿的私人办公室。
三十英里以外,一架黑色的“基奥瓦”武装直升机飞速掠过北特拉华州的松树林梢。三角洲一号核对了一下自动导航系统上锁定的坐标值。
此时,三角洲一号正从最近的路线飞行追踪他们的目标,距离目标不到二十英里了。“防空火网到位?”他扭头问三角洲二号,三角洲二号正在操作雷达和武器设备。
“确认。等候到达五英里射程范围内。”
随着一个新的信号出现在方圆十英里以内,“戈雅”甲板上海岸警卫队直升机的雷达显示器“哔”地响了一下。飞行员腾地坐直了,专注地审视着屏幕。这个信号好像是一架小型的货机向西方朝岸边飞来。
也许是飞往纽华克。这架飞机继续前行——现在离他们远去了。
飞行员吐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然而紧接着,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防空火网已启用。”三角洲二号喊道,他坐在“基奥瓦”武装直升机舱门边的武器控制椅里,翘起了大拇指。“火力网、调制噪声、掩护脉冲全都激活并锁定。”
三角洲一号心领神会,驾驶着飞机猛地向右一个侧转,飞机又驶上了一条前往“戈雅”的直线路径。这一招能躲过“戈雅”的雷达监控。
“锡箔包确定!”三角洲二号喊道。
他们使用雷达干扰,防止目标与外界取得一切可能的联系。他们的目标幸运且狡猾地从米尔恩冰架上逃脱了,但这回他们不会再得逞了。雷切尔·塞克斯顿和迈克尔·托兰选择弃岸上船,真是糟糕的选择。不过,这将是他们所做的最后一个坏决定了。
白宫内,扎克·赫尼总统懵懵懂懂地从床上坐起来,拿起了电话听筒。“现在?埃克斯特龙想现在跟我通话?”赫尼瞟了一眼床头的钟:凌晨三点十七分。
“是的,总统先生,”接线员说,“他说有紧急情况。”
科基和泽维尔挤在电子微探针前,测量球粒里的锆含量,雷切尔则跟着托兰穿过实验室走进了隔壁的房间。在这里,托兰打开了另外一台电脑。显然,这位海洋学者还想核查另外一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