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血染破板门(三)
第五章血染破板门(三)
他前面当然有人。
但谁都不能挨近这个人。
因为挨不近去。
一靠近他的人(不管有没有对他动手),都倒了下去。
他一直都用左手抹脸。
他右手一直都闲着。
也空着。
只见他的手(右掌)发出一种七彩斑斓的浅紫色,然后在别人一挨近他的刹瞬之间,他的手(尤其肘部)仿佛动了那么一下下,那种反应好像已不是一般人的反应,也不是学武高手的反应,而是一种在传说里“一羽不能加,一蝇不能落,一触即有所应”的境界,完全像是心意一动,丹田之气就立即抖决,爆炸般地发出了内劲,已经把来敌击倒、消灭。
所以他继续前行,也没理会什么,也不大理会别人对他怎样。
他径自前行,步十几,已站在回春堂的正中,搬了一张向着大街正中央位置的竹椅,便大咧咧地坐了下去。
他依然用湿布揩脸。
大力地揩。
不过,从他自行刑队中、龙八身旁长身而出,一直走入回春堂里,坐了下来,倒在他“彩紫光华”掌下的人,更少也有十六个。他的衣衫、白巾,也染红了。
当他走入回春堂时,堂里的雄豪全已掠了出去。
他们都旨在救方恨少、唐宝牛。
然而唐、方二人看到这种情形,直着嗓子大喊不已:
“要小心!”
“别惹他!”
“这小王八蛋是‘惊涛公子’吴其荣!”
那年轻人把白湿巾徐徐抹了下来,露出了:
一双浓眉。
一对星目。
还有笑容。
牙齿细而白,就像是两锭银子,搁在口里。
只是,唐宝牛和方恨少这么一喊,至少有四名“劫囚”的高手,立刻把注意力集中在这老是不停抹脸的年轻高手身上。
一个是率领这次破板门“劫囚行动”“发党”方面群豪的“一叶惊秋”花枯发。
他知道“惊涛先生”不好惹。
但一定要有人制住他,至少,也得缠住他。
他是这次“劫囚”行动破板门方面的三大领袖之一,他一定要有所行动,他别无选择。
另两人就是那如狼似虎的男女长者。
他们当然就是:“不丁不八”——
陈不丁。
冯不八。
他们两人自从上次在花枯发寿宴受辱以来(参阅《一怒拔剑》),对蔡京、龙八、刑部、白愁飞等派系的人,已可谓恨之入骨,这次他们一听此次行动是劫救方恨少、唐宝牛(尤其是他们当日受制之时,也欠下方恨少相救的人情),立即放下一切,毅然参加,他们旨在为雪当日的仇辱——他们只恨昨夜诛白愁飞之役,花枯发怎么没通知他们能适逢其会,格杀那姓白的狗杂种!
他们夫妇当然知道吴其荣是“当世六大高手”之一,惹不得。
但他们一向最喜欢去惹不可惹的人。
他们会这样想,除了因为他们悍强、任性、好斗的性子之外,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武林辈分高,凡有重大的战斗,理应卸不下肩膊。
还有一人,却不如是。
他在武林中算不上有什么地位。
他的武功好像也不太高(虽然他自己似乎并不知道)。
哦,对不起,不是他,是“她”。
“她”一上阵亮相,只见一刀温柔得十分凌厉、凌厉得相当温柔的刀光掠了下来,刀未到,她已戟指“惊涛先生”吴其荣大骂道:
“你这算什么?!成天抹脸,没面目做人乎?戴上人皮面具怕穿帮吗?!让本小姐好好拆掉你的假面具,看看你的真面目!”
这些人里,没戴上面具,或全无青布蒙面的,就她一个。
因为她“大小姐”不肯戴,也不认为有什么好遮掩的。
大家都拿她没办法。
——遇上了她,谁也没办法。
除了这四大高手,转而回到回春堂,合击吴惊涛之外,其他高手,都在一名绯巾蒙面但腰身窃窕(因而可以肯定是女子)的高手破阵冲锋之下,继续冲杀向方恨少与唐宝牛这儿来。
龙八脸色铁青,眼色却已急出了脸,他向仍在沉醉于自己断指中的多指头陀催促道:“大师,该出手了吧?”
——他不只指的是多指头陀,也在奇怪“七绝神剑”怎么个个都成了泥塑似的,对这喊杀连天的要害关头,好像个个都不闻不问,事不关己、己不关心似的。
这样的话,请他们来干什么?比只狗都不如!
“你别紧张,他们跟菜市口那儿的方应看小侯爷、米苍穹米公公一样,是用来对付一个人的。”多指头陀又伸出了他的左手食指,放到他肥厚的唇边晃了晃,“你放心,好戏总在后头,洒家不相信那个人就忍得住不来这一趟。”
这时候,雾仍未散去,但血已开始染红了破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