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花(五十三)
浪花(五十三)
“是的。”“珮柔,”江苇凝视着她,静静的说:“我倒小看你了!你是个厉害的角色!”“不要讽刺我,”她说:“你去不去?”“不去。”他闷闷的说。
“你到底去不去?”她提高了声音。
“不去!”“你真的不去?”“不去。”“很好!”她一甩头,往门外就走。“我有了困难,你既然不愿意帮助,你还和我谈什么海枯石烂,生死与共!不去,就不去,我一个人去!我就不信我一个人达不到目的,你等着瞧吧!”他跳起来,一把抱住她。
“珮柔,珮柔,”他柔声叫:“别为你的父母,伤了我们的感情,好吗?从来,我只看到父母为子女的婚姻伤脑筋,还没看到子女为父母伤脑筋的事!”
“你知道这叫什么?”她低问。
“什么?”“第云理之所必无,安知情之所必有邪!”她引用了他刚刚所念的句子。江苇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不但厉害,而且聪明。”他说。
她翻转身子,用手揽住了他的颈项,她开始温柔的、甜蜜的、细腻的吻他。一吻之后,她轻轻的扬起睫毛,那两颗乌黑的眼珠,盈盈然,□□然的直射着他,她好温柔好温柔的低问:“现在,你要陪我去吗?”
他叹息,再吻她,一面伸手去拿椅背上的夹克。“你不止聪明,而且灵巧,不止灵巧,而且——让人无法抗拒。是的,我陪你去!”
走出了江苇的小屋,外面是冬夜的冷雨。这是个细雨□□的天气。夜,阴冷而潮湿,雨丝像细粉般洒了下来,飘坠在他们的头发上、面颊上、和衣襟上。江苇揽紧了她,走出小巷,他问:“你怎么知道今晚秦雨秋在家?又怎么知道你爸爸不会在她那儿?”“今晚是杜伯伯过生日,爸爸妈妈都去了,根据每年的经验,不到深夜不会散会,何况,我已经告诉妈妈,要她绊住爸爸。至于秦雨秋,”她仰头看看那黑沉沉的天空,和无边的细雨。“只有傻瓜才会一个人冒着风雨,在这么冷的天气往外跑。”“晓妍呢?”他问:“你总不能当着晓妍谈。”
“晓妍现在在我家。”珮柔笑容可掬。“和哥哥在一起,我想——不到十二点,她不会回去的!”
“哦!”江苇盯着她:“你——不止让人无法抗拒,而且让人不可捉摸。你——早已计划好了。”
“是的。”“我想——”他闷闷的说:“我未来的生活可以预卜了,我将娶一个世界上最难缠的妻子。”
“你怕我吗?”“怕?”他握住她凉凉的小手,她手心中有一条疤痕,他抚摸那疤痕。“不是怕,而是爱。”
他们来到了雨秋的家,果然,来开门的是雨秋本人。一屋子的寂静,一屋子冬天的气息,有木炭的香味,雨秋在客厅中生了一盆炉火。看到珮柔和江苇,她显得好意外,接着,她就露出了一脸由衷的喜悦及欢迎。
“你们知道,人生的至乐是什么?”她笑着说:“在冬天的晚上,冷雨敲窗之际,你品茗着自己的寂寞,这时,忽然来两个不速之客,和你共享一份围炉的情趣。”
她那份喜悦,她那份坦白,以及她那份毫不掩饰的快乐,使江苇立刻有了种犯罪的感觉,他悄悄的看了一眼珮柔,珮柔似乎也有点微微的不安。但是,雨秋已热烈的把他们迎了进去。她拖了几张矮凳,放在火炉的前面,笑着说:
“把你们的湿外套脱掉,在炉子前面坐着,我去给你们倒两杯热茶。”“秦阿姨,”珮柔慌忙说:“我自己来,你别把我当客人!”她跟着雨秋跑到厨房去。雨秋摸摸她的手,笑着:
“瞧,手冻得冰冰冷!”她扬声喊:“江苇,你不大会照顾珮柔呵!你怎么允许她的手这样冷!”
江苇站在客厅里,尴尬的傻笑着,他注意到客厅中有一架崭新的电子琴。“秦阿姨,你弹琴吗?”他问。
“那架电子琴吗?”雨秋端着茶走了过来,把茶放在小几上,她又去端了一盘瓜子和巧克力糖来。“那是为晓妍买的,我自己呀,钢琴还会一点,电子琴可毫无办法。最近,晓妍和她父母有讲和的趋势,这电子琴也就可以搬到她家去了。”她在炉边一坐,望着他们:“为什么不坐?”
江苇和珮柔脱掉外套,在炉边坐下。珮柔下意识的伸手烤烤火,又抬头看看墙上的画——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她看呆了。江苇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默默的出起神来。雨秋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她看看江苇,又看看珮柔,耸了耸肩说:“你们两个没吵架吧?”
“吵架?”珮柔一惊,掉转头来。“没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