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龟国鹤人(二)
第十四章龟国鹤人(二)
温柔一见人有得听她可没份儿,就七火八烧地躁了起来,毛虎虎地说:“怎么?来是为了见不得人的事啊?”
只见王小石听得一再颔首,嘴里说:“我早有发现,谢谢相告。”
方恨少这才笑嘻嘻地向她回话:“没啥,没啥,没啥值得惊动你温女侠的大事。只不过,听你们什么龟国鹤人、雪人地讲个不休,也凑合凑合应应景罢了。”
“我信!”温柔觉得二人把她见外了,“你闲死了没事干!”
“你说对了,我是闲死了,”方恨少也不懊恼,只说:“只不过这当合不想没事干。”
温柔本要追问下去,但见池子里的龟你趴我背、我跨你壳、他爬我背、你翻他身全打了结,有三几只还在池边翻转了肚子,一时翻不过来,皱了皱秀眉说:“你闲慌就跟我去把龟壳子翻过来。”
方恨少听了如蒙皇恩大赦,他宁愿去帮温柔翻龟壳,也不愿见她号啕泣。不过,他不忘向王小石悄声说了一句:
“看来,温大姑娘可真有闲,该给她找些活儿干干了……说不准,像刚才‘老天爷’说的该为她找一处婆家了。”
王小石笑,眼睛出奇的发亮,瞅着温柔那儿,只说:
“她是闲着,不过,别人只怕都闲不了了——”
话未说完,场中突然起了很大的变化。
变化很大:
而且是那种闪电惊雷、乌云掩月、天狗食日式的突然而生之变化,而不是那种日落月升、春回雪融似的自然而然之变化。
雪,真的消融的。
只不过,不是一点一滴的融。
而是极快、极速、极不可思议的:两座雪人一齐都雪落冰剥。
两座雪人还一齐弹起!
毕竟,雪人是雪人,不是人。
——雪怎么会自行动作?
只有人才会动。
莫非这两座雪人成了精,吸取了雪之魄、人之魂,真的不光是具备人形还成了真人不行?
原来,这两只“龟国雪人”真的是人。
不仅是人,而且是极厉害的人物。
这两人突然而起,方恨少却正过去俯身陪温柔翻转龟壳。
只要未加提防,谁也避不了这二人的攻击——就算加以防范,只怕要从这两人手里逃生也是极难。
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用在这二人身上,不甚正确:
因为他们一动手,答案便只有一个:
没有。
——他们要攻袭的对象一定“没有”命了的“没有”。
“没有”活口可言。
因为他们使出的是看家本领。
也是杀手锏。
他们只两个人,但却有三道杀手锏:
落凤爪
无指掌
素心指
这三种绝门武艺,却有着五个共同的特色:
狠
辣
绝
毒
而且都是指法。
其中,“落凤爪”是女性才可习的恶毒武功,练此功法的人一旦修习出岔,便得成为非男非女身。
“无指掌”更狠,不但对敌手狠,对自己也狠。这种掌力练得最高深时,连手指也得一根根断落萎谢下来,手指越少,功力便越精深。
另外,“素心指”是专让男性学的阴毒武功。这种指法一旦修练不得法,就会阴阳逆形,形同自宫。
要知道,任何人就算天性聪悟、勤奋过人,但练武跟学医、学艺、学工一样,总有出岔遇错的时候,但这三门武艺,其中一样学了如同自残,另外二樁更不能并习,否则阴阳大变裂,情况危殆——偏生还是有人愿学、苦习。
他们既然只有两个人,却使出三种绝门指掌功法,显然的,有人已两者并练:
这两人,一个堆得胖胖肥肥,一个彻成高高瘦瘦,他们的真人,也是一样。
高瘦的那个同时使出“落凤爪”和“素心指”。
矮壮的那人打出的是“无指掌”。
他左右手各只剩下一根指头。
甚至连那根指头,看去也不像是指头了:根本分不清拇指、食指、中指、无名指还是尾指了。
不过,就算没有手指了,那仍是指法,而且是极其歹毒的指法。
王小石认得这两个“雪人”:
张烈心
张铁树
——“铁树开花”!
这两人一显出真面目,就立即下手。
都向温柔下手。
只向温柔下手。
而温柔却正在专心替那些翻转了的乌龟扳正过来。
温柔与人无尤。
温柔也不是什么第一号钦犯——事实上,她在各地城楼上挂出的缉拿逃犯海捕公文中的悬赏价格还是最低的,不但远比王小石低,连唐七昧、蔡旋等也还有不如,连何小河、梁阿牛等也不及,甚至,有时候,根本就没把她给绘上去。
为此,温柔也跟大家发过脾气!她觉得自己给小觑了,太不受到应有的重视了。
可是,敌人为何却偏要第一个找上这个本与世无仇的女子,并第一个就向她猛下杀手?
按照道理,这骤然而至的暗算,温柔全没提防,是绝对避不过去的。
而且,这两名“雪人”下手的“方式”很特别。
他们用的都是指法。
可是指短劲长,手指未到,手上已祭起一蓝一青一黑三道指劲,攻向温柔。
指劲足有十一至十三尺长,温柔俯身翻转龟壳,距离本近,而今那三道指劲真是说到就到,几乎不容温柔闪躲。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白衣书生方恨少却似早已料到有这场伏袭一般的,忽然扯着温柔的肩膀,在雪人动手的前一刹已叱了一声:“起!”
他振衣而起。
扯起了温柔。
他整个人就像给那马上就要攻到的指劲“激飞”了起来似的。
马上就要攻到——就是说还没真正攻到。
方恨少身形一起,他的“白驹过隙”身法也激起了温柔的“瞬息千里”轻功,自然反应,同时掠起。
在指劲袭至前掠起。
——由于太急,温柔把一只乌龟正翻转了一半,还没完成就激飞急掠了开去,温柔第一个感觉竟不是惊慌,而是遗憾。
“白驹过隙”的轻功是怪,你不动他,他就停下来:你一打他,还没打着,他仿佛就已给你“打”了起来,你却没真个能打着他。
“瞬息千里”却只是快。快得只要她的轻功一施,你就来不及出手,出了手也来不及打着她。
这两种轻功同时施展,三缕指劲,都告落空。
就在这时,砰砰二声,寺院的东西二道月洞门同时给震了开来,三道人影,同时掠了出来!
来自西边的是梁阿牛。
“太平门”的子弟轻功当然好。
来自东面的是何小河。
“老天爷”素来长于轻功。
他们一齐掠向、攻向、杀向那两座出了手同时也失了手的“雪人”。
那两人当然就是“铁树开花”张铁树和张烈心。
看来,这两人是一直充当作雪人,窝在这儿,为的就是要施暗算。
——只是,他们为何却偏要先找上温柔?
难道温柔特别重要?
难道温柔特别好下手?
难道他们特别恨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