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散沙行动(一)
第二章 散沙行动(一)
1.独手.毒手与独守
梁贱儿的那一颗头颅,脱离了身子,由于冲势劲急,剑势大疾,所以仍在飞,一直在飞,飞,飞过了月色铺照发着粼光的琉璃瓦面,飞过了夜色感染着青石板地的长街窄巷,飞过金銮殿上,飞过那静静幽幽的护城河,飞过梁思工府大宅后院的那棵月桂树,飞过苍穹,飞过街市,飞过牌坊,飞过春天怒放的桃花树,“笃”地一声,落到了这一处院子里来。
由于那一剑大快,梁贱儿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
因他尚未瞑目,所以反而可以乘风作他这一生里的最后一趟旅程。
以他的头。
一--不知道不带身躯之旅,是不是比全身同赴更无拘无束、欢快自恣?
——不知在飞行中的头颅,可有感到断颈之痛?
——不知会否因飞行太速,逆(还是迎)风破空,激得瞪大的眼球不甚舒服?
不知。
不知道。
因为我们都不是梁贱儿。
我们没作过这种旅程。
我们也没断过头。
“卜”,那颗人头落在这院子里的走道上,且一路滚、滚、滚、滚、滚的滚了过去。
看这颗人头的声势和气势,还不知要滚出多远、多久、多长的路一一但它却遇上一对足履。
这双脚正走在这偌大院子的步砖道上。
脚陡止步。
足踝上是低垂的袍裾:
月光白的粗布袍子,却以淡银色的绸布镶边。
足有一只中指宽阔的边。
步履一停,那人已立即弯身:
一抄手一一:
已把那颗(滚动者的)人头抄在手里。
这人一只手棒着人头,借月色一看:
只见那人头也睁大双眼,瞪着他,似也有很多话要说、在说……
可惜他头已断。
人已殁。
有话,说不出。
粱贱儿已说不出话。
但接住他人头的人却要听。
因为他的顶上人头尚在。
头,未断。
未曾气绝的,如果不想大快断头、断气,最好便是好好听听已经断了气、断了头的人曾经在这世上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越聪明的人越该如是。
愈精明的领袖更应如此。
这天晚上拾起这颗入头的人,绝对是名英明的领袖!
一个江湖上、武林中罕见的奇材,也是一个曾万劫不复、败后复活、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绝世人物他是当今京城里三大势力中之一:“金风细雨楼”的“代楼主”,也是白道实力的圭桌:“象鼻塔”的“署理塔主”。
他姓戚。
名少商。
一一他曾外号人称”九现神龙”,但近日人称之为“独臂神捕”。
他真的是独臂。
因为他只剩一只手。
他曾咤叱风云,少年得志,以一身惊才羡艳的绝艺,出类拔萃,成为武林新一代中的尖锋人物。
他先行替“江南霹雳堂”中桀骜不驯、自成一派的杰出人物雷卷和沈边儿,在短短三年内创立了”小雷门”,然后功成身退,又与息红泪、唐晚词、秦晚晴等红粉知音,再在三年内壮大了“碎云渊”、“毁诺城”,成为白道上一支强大的主力。
但他的风流本色、不羁情性,终无法定于一尊。加上朝廷腐败、外敌压境,他不惜挺而走险,先佯作与息大娘唐二娘秦三娘的“碎云渊”一脉决裂为敌,划清界限。再只身独战当时流寇豪杰聚合的”连云寨”,单剑挫败九大寨主,大家拥立他为总寨主,他便利用这支劲旅,为民除害,替天行道,外抗辽军西夏,内除贪官佞臣,绿林武林、黑白二道,一时几为他作马首之赡。
他在掌号“连三寨”不受朝廷号今之前,先行与“小雷门”、“毁诺城”翻面绝情,假意成仇,便是不愿牵累他的友人、恩人和心上人。同时,他在宋军,外寇相迫交攻之下,仍能照样促使“连云寨”兵强马壮,成为江湖上纪律严明,独树一帜,“只为百姓做事,不看狗官脸色”的义军,正好与京城里苏梦枕初掌“金风细雨楼”的声望和意旨相捋互励,也遥相呼应。
当时,在京城已是一方之主的青年苏梦枕,与这江湖上独霸一方的少侠戚少商,是素未谋面、缘悭一见、但彼此都是英雄重英雄的豪杰、宗主。
就是因为这种惺惺相识,戚少商破格擢拔了另一个杰出人物,顾惜朝,让他人主”连云寨”,推心置腹,共图大业。
但顾惜朝为朝相蔡京所暗中主使,巧施暗算,先断其一臂,更几乎一气杀尽连云寨中戚少商的兄弟、子弟,并追杀千里,使这“九现神龙”险死还生、历尽艰劫,还把“小雷门”
“毁诺城”、“捕神”刘独峰、韦鸭毛、高鸡血、赫连小妖。“青天寨”、“秘岩洞”、“神威镖局”:“思恩镇”的衙差、“陶陶镇”里的高手等等,甚至“四大名捕”,全给卷进了这场追杀、缉捕的漩涡里去,死伤枕藉,牵连无算。
惨战多年,辗转数载,戚少商案终在名捕铁手、无情胁力下得以平反,不但翻了身,也报了大仇。
但那一场漫长的波劫逃亡,不但令戚少商历尽艰辛,也使戚少商原本辛苦建立的志业、人手,饴丧殆尽,更伤人的是:俟他度过这一场血劫,人未喘定,万事侍重头收拾的时侯,跟他一路来转战三千里、生死相依的息大娘却也别有怀抱、离开了他。
伤心比伤身更伤重,绝望比失望更无望。
到了这个地步,戚少商了然一身,什么都没有了,眼看就要灰心丧志,了此残生。
就连因接手义助戚少商的铁手,在这一连串战役里也历尽沧桑,几看破世情,乃至对自己执掌的职责也起了质疑,生了矛盾:到底他作为“名捕”,有没有尽了除暴安良的职份?
到底有无王法、公理?世上有没有天理、公道?天下有无报应、法理?究竟法大还是情大?
道高还是魔长?他的种种行为到头来是助纣为虐还是锄强扶弱?他身为名捕过去侦破的案件到未了是为虎作怅还是大快人心?
这些疑问缠绕在铁游夏心底里,乃至有段时期他销声匿迹,浪迹江湖,连“捕快”也不当了。
诸葛先生是”四大名捕”的授业恩师,很能了解铁手的惊弓心情,他也由得铁手这较淳厚朴实的弟子,去花上一大段时间来整顿思绪。
反而戚少商不同。
他没倒下去。
独臂的他,独身的他,独伤情的他,反而站立得更坚更悍更傲岸。
——这么多打击都历遍了,只要人未死,志未消,他只要能活下去,就要轰轰烈烈、快快活活的活下去!
他坚定不移。
他更无后顾之忧。
本来世上无难事,只伯有心人这句话,是有质疑的必要的:因为世上确有些事,就算是很有心、极有心、万分有心的人也一样办下到、做下来的。
——不管你多有心都好,总不能要叫死人复活就复活,要太阳不下山大阳就不下山,要是你爱上了她她就会对你一往情深吧?
不过,世上也确无难事,怕的是有心而且有才的人。
最好还能有点运气。
谁都不能否认:戚少商极有才能。
且有才情。
他度过了那一场浩劫,既然设死成,他就决心要活下去。
——尽管他是因为大过信任自己的兄弟、大相信人而遭毒手,以至自己断臂独手、断情独守于世,在逃亡的过程里,他还牵累了不少人,不少人(甚至是初识或并无深交的)也破家相容、与他生死与共,好些不世人物都死在这一役里,这一劫上。既然有这么多人想他死,这么多人为他死,他总算活下来了,他就得为这些牺牲了的人活下去,为他们多做一点他们还来不及做的事,多做一些自己原本想做但还没有做、不敢做的事,这样才对得起他们的牺牲,而且也找到了他自己活下去的意义。
人总爱祝福他人:顺风顺水:但人生在世,总也应做些逆风、逆水的事:不趁风,不顺水,虽千万人吾往矣,这是遭劫不死的戚少商所秉持的。
何况他已失去了息大娘。
哀莫大于心死。
他人不死。
所以他就只有把精神意志寄托在他要做的事情上。
诸葛先生看中了他这一点。
也看准了他这一点。
所以,他邀戚少商入京,在铁手迷惘、静省、重新寻找自己路向的日子里,他请戚少商暂代铁手的位子。
于是,这一段日子的“四大名捕”,“独手”戚少商一度取代了”铁手”铁游夏。
由于戚少商的聪敏机智,对办理案件的搏杀拼命,加上他在江湖上的交情交游,在破案,侦查、为民除害上的建树,绝对不在铁手之下,也决不比无情,冷血、追命任何一人逊色。
直至铁手因为遭遇了一些变故,使他得以早日突破了、度过了“见山不是山”的过程,而进入“见山仍是山”的境界,重新回到捕快的行列里,回归诸葛先生的大帏下。
戚少商这时便要悄然引退。
这点诸葛先生也颇为同意:
戚少商虽然极有才干,但还是枭雄之心大于法理规律,草莽之气盛于公差守则。
一一要戚少商一生从事捕投之职,虽胜任有余,但也有不足之处、浪费之弊。
可是诸葛先生也诚不愿见:以戚少商这样一个不世之人杰,流放于野,沦为草寇,不为世所见用,郁勃难舒。
他想安排戚少商一条出路:
朝廷不适合戚少商。
戚少商不喜当官。
他既厌恶也唾弃当时的权贵佞臣。
诸葛先生也不欲戚少商立即回到江湖。
龙人大海,一旦重新形成气候,敢不成戚少商就会以他的才能和实力,与朝廷、宋军正面相抗。
这也是诸葛先生所诚不愿见的:
宋廷不能任用良将,不能留任贤人,以致人材都给迫反,成了对抗朝廷的正义力量。
一旦民心背向,就大势不可挽矣。
像戚少商这种人材,是兵家所必争的。
诸葛先生为国爱才,实不愿”放”戚少商走。
恰在这时,京城里发生了重大的变故:
城里原本的武林三大势力: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迷天盟,因”风雨楼”楼主苏梦枕和“六分半堂”堂主雷损联手协力,重创了“迷天盟”盟主关七。关七在一番血战后状若疯狂,形同白痴,绝迹江湖。京里只剩下了“风雨楼”与“六分半堂”对峙。
苏梦枕所辖领的“金风细雨楼”是京城里唯一一支不受丞相蔡京纵控的正义力量,他善于用人,惜才如命,迅速提拔白愁飞和王小石,终于布局杀了雷损、把”六分半堂”和蔡京势力打得还不了手。
但蔡京、王黼、童贯等人久据朝政,老奸巨猾,暗中收买了白愁飞,杀伤了苏梦枕,一度夺得了号令“金凤细雨楼”的大权,控制了京城里黑白二道的武林人物。
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下僵,苏梦枕反而借助了敌对派系“六分半堂”的力量,加上王小石的智勇双全,拼死效力。终于杀了白愁飞,但苏梦枕为不受蔡京、雷纯和“六分半堂”
的操纵,当场身死。
于是王小石成了京里的群龙之首。
但蔡京岂能容猖下王城里有王小石这号人物?他借天子下令处斩王小石的至交唐宝牛、方恨少之际,伏下高手重兵,要一举歼灭“金风细雨楼”和支持王小石的白道武林人物。却不料,就在群侠正舍命救唐、方之时,王小石反攻直捣黄龙,狙击蔡京,劫持了他,要他不但立时释放方、唐二人,还要对这些劫法场的群侠不予追究。
蔡京因痛脚、把柄捏在王小石手里,不得不假意答允,王小石知蔡京容不下他,更不想连累楼里弟兄,于是跟在是次行动中已“露了面”的兄弟们,撤离京师,一路跟蔡京一伙好佞所派出的杀手、高手力拼逃亡,一面还要应付从京里追蹑而至的另一股京城里新起之贵族势力:“有桥集团”周旋、斗智。
王小石率众的逃亡路线,迁回曲折,也自有其目的:但在行动之前,却曾知会过他的师叔诸葛小花,并曾恳请他在自己逃离京师之后,能出力照顾“金风细雨楼”的一众好汉,他才能放心走得成。
诸葛小花正中下怀,马上推介了一人:
临行临别的戚少商。
却更没料:
王小石与戚少商原是旧识。
王小石本就推重戚少商。
——戚少商当年遇难,他曾赶去相助,只惜当时连云寨已物是人非,戚少商负创逃亡,行踪诡秘,故布疑阵,暗度陈仓,王小石一直无法遇上戚少商,不能及时予他援手帮忙。
要是戚少商当时能早些遇上王小石,整个局面也许都会不一样了:或许戚少商就能早些报仇雪恨,重整声威;而王小石可能就不会赴京那一行了。
“赴京”使王小石终于成了群龙之首,但最后也成了众矢所的。
戚少商本就看重王小石。
王小石(还有诸葛先生)希望戚少商能暂时负起“金风细雨楼”楼主这个责任来。
能坐得下这个位于,得有十个先决条件:
一,武功要好(武功不好,谁能降伏群龙群雄?)。
二,声望要高(戚少商本就是绿林的龙头,逃亡之后,得以平反,直接或间接格杀了黄金鳞、文张诸等官场败类,更是声名大噪,无与伦比)。
三,要能忍辱负重(谁能比本来桀骜不驯,但成了惊弓之鸟,长期含冤受屈,众叛亲离却依然能够翻身的戚少商更够“资历”?)。
四,要够年青(戚少商本就长王小石不多。要坐上京城里白道武林的第一把交椅,不够年轻、没有冲劲、锐气不足、缺乏朝气那是绝对不行的)。
五,要工心汁(也就是说:智谋要高。著要跟京师第一号权臣蔡京、蔡卞兄弟,以及“六分半堂”中讳莫如深的人物,雷纯、狄飞惊、“有桥集团”里虎视眈眈的高手:方应看、米苍穹等人交手、较量,孔武有力但智计不足,那是如同飞蛾扑火的事)。
六,最好还要自拥实力(这点是附加的,但也是必要的:新一代的京城势力,各自背有靠山,坐拥兵权,或合纵,或连横,总而言之,谁有实力最大、兵马最多、高手最强的,谁就是老大。斗争,是论势不论义、斗力不斗气的。金风细雨楼在苏梦枕死、白愁飞殁后,仍能声成不坠,那是因为王小石能迅速结合了“发梦二党”、“象鼻塔”等势力之故。幸好,这点也绝难不倒戚少商,因为他原本就有号召绿林同道之声望,加上他在逃亡期间,一路结纳不少奇人异士,直接或间接的建立了不少情谊,这些人如今都成了拥护他的资源,更可贵的是,他跟“毁诺城”、“小居门”、“碎云渊”、“连云寨”、“青天寨”。“秘岩洞”
的老兄弟都有过命的交情,无论他做什么、发生了什么事,都一定会为他出力、尽力、效死力的)。
七,要得到王小石的信任(这点早已不成问题,要不然,王小石也不肯、不敢、不放心把“金风细雨楼”交予他)。
八,要他自己也有这意愿(不是人人都敢挺身而出背这“黑锅”、接下这“烫手山芋”
的)。
九,要得到”风雨楼”、”象鼻塔”诸兄弟当家的信任和服膺(这点戚少商很有这种魅力一一而这种魅力是天生的:魅力与能力不同:能力是才干,才干是可以培养的;魅力则来自天生的禀赋,不是人人说有想有便可以有了的)。
十,要敢与蔡京对抗(蔡京甚得天子宠幸,又与梁师成、王黼、童贯、朱励、李彦等勾结,朋比为好,党羽遍布朝野,坐棚武林高乎无数,天下间能与他为敌的人已罕见,能与之为敌而又敢与他为敌的,可谓绝无仅有。正好,戚少商已与蔡京成宿仇多年,有不共戴天之仇,“金风细雨楼”的弟兄完全不必担心蔡京一党的人能收买得了戚少商,戚少商这种人活着就像是为了要蔡京等“六贼”:“寝食难安”为至大至高职志)。
这些条件,戚少商都具备了。
他一听诸葛转述了王小石的相求,并且可能随时都得要亡命出逃,可能由于更特别使他想起当年他自己流亡的生涯吧,略作犹豫之后,就毅然答允下来:
他愿意在王小石出亡之际,他担任“金风细雨楼”代理楼主之职。
荣辱不计。
生死不理。
——事实上,只要他(无论是谁)在这关头坐上这个位子,只怕都只有置生死荣辱于度外不可了!
他只有一个“条件”。
“叫小石头早些回来。我只是代理,撑得一时是一时,大不了撑到最后一口气。但‘金风细雨楼’、‘象鼻塔’、‘发梦二党’的弟兄们全等着他,叫他事情一了,风声一过,有那么快就那么快的回来,我这身包袱就可以卸了,回到我的大江大湖历它个大风大浪去!请你叫他早些回来。我不但虚位以待,还会尽可能想为他做些事,好教这儿的大气候早些雨过天青!”
“我们等他早日回来。”
“我等他回来,”
戚少商并没有机会跟王小石见着面,王小石已急领着温柔、唐宝牛、方恨少、梁阿牛、何不河等人离开了京师。
离开之前,王小石知道了戚少商肯甘冒大不韪,在此时此境接下了这个重任,他才走得放心,所以份外高兴。王小石也知道了戚少商着心腹唐肯相告一些在逃亡路上大可扶应他们的入:毕竟,戚少商是逃亡的“老行尊”。
他要张炭转告戚少商。
“他要做什么事,用什么名义,请尽管放手去做,不要管我,不过,得要小心蔡京施毒手,还有六分半堂及有桥集团的联手。”
“他才是真正的金风细雨楼的龙头,有组织力,有远见,有魄力,也有雄才伟略,我没有。”
“他不要等我。就算我能回来,也只是来探他,看望我的兄弟。他才是唯一的楼主。”
张炭把话转告了戚少商。
戚少商听这番话的时候,正与”秘岩洞”派系硕果仅存的当家吴双烛用膳。
他听了之后,就不再进食,只啪的一声,拗断了一支筷子。
然后他一口干尽杯中的酒,跟吴双烛涩笑道:“你看,我只有一只手,连拗这双木筷子,也只断了一支。”
吴双烛年纪大了,饱经世故,知道戚少商心里难过,不说什么,只默默地陪戚少商喝酒。
戚少商问张炭:“你再香我转告王小石一句话?”
张炭却说:“小石头已经走了。”
戚少商长吁一口气,只喃喃的道:“那你日后如果见到他,就跟他说:我是江湖人,终归要回到江湖去。他是属于京城的。我不是。我等他回来。”
张炭道:“如果我见不着王三哥呢?”
戚少商呆了半晌,一扬袖道:“那就跟大家说,我们搞好‘金风细雨楼,等他回来。”
王小石将楼主大位,交予戚少商一事,虽然来不及当众宣布,但重要的兄弟如:张炭、朱大块儿、蔡心空、宋展眉、银盛雪、戚恋霞等人都得悉了,更重要的是:“金凤细雨楼”
的军师杨无邪,以及”发梦二党”的领袖:“发党”老大花枯发、“梦党”党魁温梦成都知道了王小石的意思。更重要的是,他们还了解这决定还来自诸葛先生的策划与授计。
只要这些人都明白了王小石的用意,那么,他们就一定会去支持王小石的这个决定。
也就是支持戚少商。
所以,戚少商在王小石流亡之时,独守“金风细雨楼”。
尽管他只有一只手。
而且要应付这么多双在暗里伺机而发的毒手。
所以,他今晚就在“金凤细雨楼”的红楼下院子里踱步。
突然,黑夜里飞来了一颗人头!
他抬起了这颗人头。
这是个死不瞑目的人,给人一剑砍下的人头!
好一剑!
一一好一颗人头!
他认得这颗人头。
认识这个人。
于是他立即采取了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