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不是朋友(十八)
我俩不是朋友(十八)
他抱她进屋,“蓬”一声倒在长沙发里。
大牛重申:“想你想到无心工作。”
“我也是。”
大牛看着她,“你毫无新意。”
她抚摸他面孔,“我年纪较大,不好意思样样心事说出口。”
“我只知你是全世界最美丽女子。”
“一下子人老珠黄。”
午牛却说:“男人老了尤其难看,因平时不善维修保养,变成又胖又松,可是这样?”
女佣进来咳嗽一声:“午餐准备好了。”
那天,午牛没有回家。
这边,红宝进门,看到样样井井有条,开始知道午牛是个尽责可靠不怕腌臜的好男子。
他可能不是办大事的材料,但配她这种小女人却绰绰有余,红宝想到枣泥的问话:“会否弄假成真?”
但,他是那样厌恶她。
红宝已无闲情细想,她更衣到护理院探母。
第二天,午牛仍然没回家。
洪枣沉不住气,“豆泥,你陪我走一趟。”
“姊,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才不陪你疯。”
洪枣说:“红宝,你!你好歹是他注册妻室,你难道看着他沦为包养男?”
豆泥嗤一声:“羡煞旁人,我也巴不得有人侍候,不必天天捱最低工资。”
红宝说:“我去,我好奇,我要看看他每天往何处。”
“当然是天堂一样的好地方。”
“我们午夜十二时出发,豆泥,你做司机。”
“我不参加。”
“你敢。”
夜深,精次脸色渐渐凝重。
她伏在午牛背脊,耳朵可以听到他心跳,“我有话说。”
大牛微微转过身子,“你要结婚了。”
精次忍不住笑,“不,不,我此刻只得你一个男人。”
大牛看着她。
“我要往伦敦出差。”
“去多久?”
“两年。”
“什么?”
精次知道,对一个少年来说,两年真是天长地久。
“午牛,我要求你与我一起。”
呵,还好,她不是为着甩掉他,但,他在这个地方有正经事要办,他的朋友、工作,全在这里。
“午牛,伦敦是个甚具文化的大都会,你无论读书或工作,都会有长进,我愿意负责你生活起居,我可荐你入学,找人替你补习……我希望你与我一起。”
午牛把下颚枕在精次臂上,不知怎地,他忽然觉得凉,像是有人在雨中开着大风扇,叫他打哆嗦。
他努力镇定,“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下午。”
“非去不可吗?”
“酬劳非常理想。”
“你已经富足。”
“午牛,这点也许你会明白:在世上,我只有我自己,孑然一人,我没有其他去处——”
“同我的处境一样。”
她的声线柔和,“——所以,我必须为自身设想,人类最讨厌的事是动辄活到八九十岁,活着需要生活费用,安全指数高些,心也安定些。”
大牛答:“我明白。”
“我爱你午牛。”
他俩脸颊黏在一起,忽然,两人都落泪。
精次抱怨:“我把话都说尽,我从来骄傲,拒绝解释,这还是第一次诉说心事,你才廿一岁,如此年轻,有什么道理不陪着我走?十年后我先你而去,你也不过三十岁。”
午牛把她抱紧紧。
“你爱你自己更多。”
午牛无奈。
女佣听见声响,在门外问:“精次小姐,可是叫人?”
精次答:“没事。”
她渐渐镇定,“对不起,我失态。”
午牛把脸埋进她双手,“轮到我说话了,我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你知我不擅词令。”
精次苦恼,男女一开始论理,通常表示关系已经结束。
“胜利,我跟你到伦敦,做你的附属品,身份与一只叭儿狗似,我即使做到,你也不会再喜欢我,我是男子,只得做男人做的事,我有我自己的生活,以后有机会,我会来探访,但决非跟你身后待你结帐替你拎化妆箱。”
精次辛酸地抚摸他头发,“我俩认识多久?”
“有十年了。”
“我也这样想。”
“我永远不会忘记你。”
少年真似一只牛。
午牛紧紧拥抱她,“胜利,你在我最低落时刻鼓舞我,我终身感激。”
他无比悲凉,实没想到精次这么快会离开他。
旧伤尚未痊愈,又添增新恨,午牛深深吸一口气,但始终提不起力。
这时,外头忽然传来嘈杂声。
女佣慌张报告:“有两个女子在门口,说是午牛先生妻子,一定要进来,我已知会司机保护,请问怎么办?”
午牛愣住。
天下竟有这样荒谬的事,他啼笑皆非。
精次缓缓说:“两个都是妻子?让她们进来。”
午牛只得顿足。
他知道两女是谁,对这两个人,忍无可忍,都得重新再忍。
“有话讲清楚也好。”
精次自书房走到会客室,只见两个头发蓬松浓妆年轻女子站在中堂。
其中一个说:“我来领我丈夫回家,我有结婚证书。”
精次何等精灵,一听这话,便觉蹊跷,她睁大双眼。
这时,午牛挡在她面前,一只手不自觉握紧她手。
精次宽心,三个女子,他选择保护她。
大块头司机悄悄站到门旁。
洪枣警惕,她没想到午牛勾搭上的女子如此秀美优雅,她的头发皮肤都得到最佳互利,衣著装扮名贵低调,一个女子,过了廿五岁,不知要花几许时间金钱才能维持到这个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