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不是朋友(二十)
我俩不是朋友(二十)
况且,他的心情也恶劣到极点。
左肋下隐隐作痛,身为男子的他竟留不住身边任何一个女人。
午牛悄悄落泪。
那晚红宝没有回来,第二天中午,大牛自学堂抽空往飞机场。
精次办好离境手续一直不愿进候机室,她在大堂徘徊,身边替她工作了十多年的管家纳罕,见惯世面的精次小姐在等什么人,不会是那个毛小子吧。
啊,他来了。
精次转过身去,与他紧紧拥抱。
她把脸贴着他强壮的胸膛,他把外套张开收进娇小的她深深拥吻。
他丰满嘴唇满额满脸地轻抚她,恋恋不舍,叫她心酸。
“午牛,跟我走,我不会亏待你。”
他把下颚放她肩上,用帽斗遮住她的脸。
“你要假婚取居留,我也愿意相助。”
什么都瞒不过明敏的她。
千里送君
她轻轻叹口气,退一步说,“我的住所,你可以随意出入,我已吩咐过佣人司机。”
午牛仍不出声。
她伸手抹去他脸上泪印,“你若放得下那无谓自尊,便前来探我。”
大牛只是不出声。
管家见登机时限已届,想要催精次,可是看不到她人,咦,她惊讶,什么地方去了。
这时午牛张开外衣,管家看到娇小的精次在他怀抱里。
如此缠绵,真是第一次看到。
千里送君,终须一别。
忽然之间,午牛松开精次,转身而去,他头也不回,一直朝飞机场大门走去。
精次呆呆看着他英伟寂寥背影,直至他消失在门外。
管家以为她会流泪,但是没有。
精次轻轻挽起管家的手,她低声而孤苦的说,“让我们去伦敦洗黑钱。”
回到学堂,午牛呆坐饭堂喝咖啡,同伴在谈昨晚女伴精彩之处,有点不堪。
“她丰胸雪白,迷死人,我可以一辈子埋脸其间”、“我喜欢大眼睛”、“我爱巨臀”、“要爱我,不爱我有什么用”……
“午牛你说说看。”
午牛一声不响,伏在桌子上不动,他们推他头,“傻子。”
放工他无处可去,只得回到蜗居。
红宝忙亡母后事,家中乱成一片,大牛逐一收拾,同是天涯沦落人。
他做鸡汤等她回来喝,她老实不客气吃过也不道谢,三数天瘦了一圈,双目深陷,化妆糊掉也不添补,半人半鬼似。
枣泥来探访,叹口气,“大牛,你多包涵。”
大牛点点头。
到了这种关头,还有什么可吵。
“我要陪豆泥往东岸找工作,有一个朋友说那边乡土小吃店生意很好,有一家店,光做一味牛肉面,货真价实味美,一年就翻本,客人站在门口冒雨轮候,我见心喜,想与朋友合作。”
大牛又点点头。
枣泥叹口气,“工字不出头,你与豆泥,长人不长脑,都是傻大个儿,没有脑筋,害我操心。”
大牛咕哝,“枣姐对我们好。”
“往后,有非你不可的老板,同他说,要分红,要有股份,知道没有?”
大牛觉得有饭吃已经满足,养活两个弟弟,更是丰功伟业,他并无奢望。
“起码要求百分之十五,你别看小这十五巴仙。”
大牛没听进去,压力锅汽笛鸣响,他煮了红枣粥。
家在何方
当下盛出敬一碗给枣泥。
枣泥笑,“洪枣吃红枣,自相残杀。”
大牛又盛一碗摊凉,好让红宝吃。
“好味道,你放的是冰糖?”
大牛再点点头。
红宝不住哭泣。
洪枣劝她,“当心哭瞎双眼,世上所有生物,都是父母比子女先辞世,才叫自然,难道你希望逆道而行?往后你争气做人,也就是报答了养育之恩,不用过分伤心,振作起来。”
枣泥劝人,一向亲切,红宝渐渐止哭。
但是半夜,大牛还是听到她低声饮泣。
大牛在邻房枕在双臂,听得一清二楚。
他也是伤心人,寄情功课工作,麻醉心灵。
午夜梦回,仍然心碎。
他想回家。
可是也想不清家在何处,继母的家不再欢迎他久留,一直同他说,“阿牛,男儿志在四方,你要帮两个弟弟出身,不要恋家。”
午牛其实已没有家。
他想到精次胜利白皙纤细四肢,柔媚眼神,花瓣似轻吻……去,跟她去,还来得及……
然而天亮了,鱼肚白露出曙光,新的一天开始,邻居开着收音机,大牛听到一把柔糜女声嗲腻地哼,
“假如你听到一首蓝色歌曲
像一朵花渴望露珠
亲爱的
那是我的心向你唱吟夜曲……”
大牛转一个身,双膝乏力,胸口作闷,他根本不想起床,还起来干什么?就这样昏死在床一眠不起也不见得损失什么,也不会有人牵记他。
他把头埋在枕头底。
可是红宝过来敲门,她沙哑喉咙说:“我去上班,替你做了早餐。”
大牛只得起来,红宝却已经离去。
听枣泥说,她此刻得早起帮一家百货公司点货出货,钱花光了得赚回来。
没想到早点是豆浆粢饭,吃饱了,心情略好。
他一早往酒吧工作。
地砖、墙壁、灯光……有毛病,他先问过老板,主动维修。
午牛工夫极细,十分周到,老板好不欢喜。
“卫生间水喉滴水经年,三个工匠全修不妥,全靠大牛。”
给他工资,他还不愿收,又建议多装几枚鸣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