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尽头(四)
地尽头(四)
损人不利己,又与我这种小朋友计较,并不算一个有智慧的人。
她出去了,丽蓉进来,告诉我:“她是耄老,长老,莫与她计较。”
我想笑又不好意思。
“欢迎你咪咪,我们这里人人都好,就是曹大婶心情复杂些。”
我问:“还有一位郭先生呢?”
“他在新加坡取经。”
中午,各有各去处,我在小框框办公室内吃苹果看闲书,古志探出头来,“一起吃饭吧。”
我婉拒,“已经吃饱了。”
“在看什么书?”
我把书面子翻过来,他诧异了,“大学?那八个实践题目是什么?说来听听。”
我轻轻答:“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他笑:“我以为他出去吃午饭,不到一会回来,带了一客美食店的鱿鱼三文治给我,”答中有奖。”
他还想说什么,外边有人唱:“古太太来了。”
他连忙出去。
我好奇在屏风里张望,只看到一个染棕发的中年女子背影,身型保养得十分妥善,身挽一只爱马仕嘉莉手袋,跟着他进私人办公室。
丽蓉进来坐下,“他喜欢年轻女孩子,至要紧青春,相貌反而不重要。”
我忍不住咧开嘴,这不是说我丑吗?谢谢。
“所以,曹安是自作多情了。”
“她喜欢古先生?”我明知故问。
“是,老曹爱老古,老古爱青春。”
我又问:“他们真的有那么老?”
不料丽蓉说出至理名言:“我们还有什么胜他们?年轻,所以拿这个来压他们老而衰,心理上畅快些。”
我诧异,开头以为丽蓉没有脑筋,原来她并不笨。
丽蓉得意洋洋说:“只有青春再也买不回来,明白吗?”
那天下午,会计组叫我过去,把一张支票放桌子,“朱小姐,请在这里签名,这是预支半个月薪水。”
我问:“这是人人都有呢,还是我一个人有?”
会计微笑:“这是体贴所有新同事。”
“公司真好。”
我取了支票小心收妥。
第二天,大家正在开会,有个疙瘩的客户,逐个字的挑剔,改了又改,改罢再改,士气受到影响,请示古志,他快刀斩断麻,气定神闲的说:“告诉那间豆腐店,我们不做这单生意了。”
我忍不住鼓掌,曹安向我瞪了一眼,继而大家都欢呼起来。
曹安用铅笔敲着桌子,仿佛要说些什么话叫我们这班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尴尬得永志不忘。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会议室门砰一声推开,一个染棕发女子出现,有人说:“呵,是古太太。”
说时迟那时快,古太太似一支箭似射到曹安身边,一把将她揪起,曹安跌撞,挣扎间脸上已经重重的中了一掌,啪的一声,她左脸颊顿时红起,五条指印清晰可见,接着,鼻子流血。
同事们都呆住,电光火石间手足无措。
古太太咬牙切齿的骂:“你以为我不知道!”
突击成功,古太太转身离去,古先生只得追上,这也是避开尴尬场面的方法之一。
男同事大声说:“误会,误会”,与其他人一起离开会议室,一时像逃难。
我不甘人后,也想尽快离开是非之地。
但是我看到曹安已经摔倒在地,一时爬不起身。
我踌躇,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这是人类与动物的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