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尽头(二十七)
地尽头(二十七)
他看着我,“我希望与你结婚是使你正式获得一本护照以及名正言顺承继我财产。“
“说得太远了,不过,大国护照的确有用。“
“不要以为遗产很多,大部份会捐给大学。”
我微笑,“与我无关的事,我不会研究。”
他说下去,“不过,足够你舒适生活。”
“如果你比我大三十九年,你还有三十年要过。”
“不,朱咪,我生命没有那样长远了。”
我打一个突,“我不明白。”
“昨日史律师向我证实,医生说我肝脏癌症已经末期,大约只有三至六个月可活。”
我霍地站起,“可是,”我结巴,“你看上去一点事也没有。”
“我把牌都摊开来了,你考虑清楚再回答我。”
我把手臂穿进他臂弯,我轻轻说:“我告诉你个故事:中国古时明代,有一个人叫沈万三,一日路过街市,看到小贩有一笼青蛙出售,万三凝神青蛙,有所领悟,向小贩买了这笼青蛙,到田边旌,青蛙忽作人语――”
“什么?”
“这是一个传说:青蛙感激万三救命之恩,赠他一个聚宝盆:这个器皿十分稀罕,凡是一份东西放进去,刹那可成两份,于是沈万三一夜之间成为巨富。”
“啊,是神话。”
“不,是科幻故事,原来,那一笼子青蛙是天外来客,笼子是他们的航天器,而聚宝盆装置,则是立体复印器。”
凯达笑起来,吻我的手一下,“你从何处看来。”
“幼时无人带我出去游玩,我一个人关在屋里看书,我希望做你的快乐聚宝盆。”
我们散步回家。
刚好看到史律师的车子驶进私家路,他下车来说:“都处理好了。”
我在一侧轻轻问律师:“他的病是真的?”
律师黯然,“谁会撒那样的谎,拖了已近两年。”
“可以做器官移植吗?“
“已经扩散。“
他摇摇头。
“他没有近视?“
“连远视也无,故此遗产大部份捐赠各间大学。”
我说:“他十分慷慨。”
“他对你也设想周到。”史律师向我保证。
“是的,我很幸运。”
“他希望与你结婚。”
我给史律师看指环,“我已经答允了。”
史律师点点头,忽然哽咽。
我轻轻的说:“他一定是个好人,朋友都那么关怀他。”
婚礼在村上小教堂举行,没有特别请哪个宾客,村民带着孩子前来见证,用纸碎撒在我们身上祝贺。
一个顽皮三四风男童长着一头不可思议的红发,他问我:“你是新娘?你是中国人?从我家后园掘一个深洞,是否可以通往中国?”
我笑答:“问题一:是,问题二:是,问题三,世上最深地洞,是苏俄记录六公里深,不但到不了中国,连地壳都未曾钻破。”
他相当失望,但是老三老四地说:“你今天很漂亮。”
我笑,“我也认为如此。”
丈夫叫我:“准备好没有。”
我整理头纱,“好了,”
又拍拍身上香蒂宜蕾丝裙。
牧师满面笑容为我们证婚。
管家对乡民说:“请各位到红牛酒馆喝一杯喜酒。”
各人欢呼,都往红牛涌进。
我想跟着去,可是史律师叫住我:“夫人,我们回大宅去办些正经事。”
所谓正经事,是签署好几十份文件。
他们喝威士忌咖啡,我喝汽水,三人在书记逗留良久。
史律师轻轻说:“我不知道宅裹里有可乐。”
我丈夫微笑,“从前,也没有欢笑。”
史律师把文件放进小小皮箱,挽起说:“我即日回伦敦。”
我们送他到门口。
他◇上车说:“◇◇,认识你三十年,从未见你如此开心。”
我看着丈夫,“这是真的吗?”
一整天都下着毛毛雨,入乡随俗,毛毛雨当是湿露露了,并没见人打伞。
下午,我洗掉化妆换回运动服,回到丝绒沙发上,笑说:“婚姻生活并不如想像中可怕。”
正在这个时候,仆人进来说:“门外有一位女士,说是夫人的母亲,要求见面。”
我愣住,“找我?”
“正是。”
凯达极之意外,“这是真的吗?”
我微笑,“这卡通人物的确是我生母,我们已经在婚书上签署,你后悔亦已太迟。”
他也大笑,“那么,让我们出去迎接她。”
我们挽着手出去,看到母亲瞪着我,“果然是你。”
凯达十分有礼,“你好,朱太太。”
她却不领情,“我要与女儿说几句话。”
凯达说,“朱太太不如休息一下,用说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