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二十五)
嘘——(二十五)
“我?”
“太太喜吃炖肘子,你不要挑大大大肥的,像这一只就很好——”
真的,在家总不能白吃白住,保姨一走。怕要她伍不为带女佣人出来买十个人的菜式。
于忠艺把街市诸小贩郑重介绍给不为认识。
不为觉得她可以写一本叫“华南街市”的小书。
回到家里,于忠艺把姜兰枝剪短,花蕊并排浸在玻璃缸中。花瓣吸了大量水分,立刻打开,清香盈室,伍太太喜欢极了。
“你爸也喜欢姜兰。”无限依依。
回到小公寓,不为邀小于进去坐一会儿。
于忠艺替她拎着干粮上楼,门一打开,只见一个穿着泪袍的妙龄女郎出来笑道:“哗,这许多吃的,我真幸福。”
是翁戎回来了。
于忠艺涨红面孔,进不是退不是,连忙道别。
翁戎问:“不为,你的男朋友?一表人才。”
不为笑:“回来了?精神焕发,红光满面。”
“托你鸿福,已向公司报到,此行有功,可升一级。”
“我才向母亲说耍搬回去。”
“不为,你可以睡书房。”
“不,我姐姐去上海做生意,家里少了人。”
“都去上海?”翁戎说:“上海挤破了投机分子。”
“可是上海一贯是东方巴黎,投机者的天堂。”
翁戎笑了。
“说一说,沪人与粤人有什么分别。”
“那里,男女都有一双会笑的眼睛,皮肤白皙,冰雪聪明,善解人意,你说呢?”
“晔。”
“而且从不自以为是,心中想什么也不大让你知道,凡事可商量,永远有转安余地,你说,是不是无往而不利?”
“哗。”
“我们要学习的地方多着呢。”
不为收拾衣物,来时一只手提包,去时也一只手提包。
肩上挂着她的手提电脑。
“真潇洒。”翁戎赞她。
“这是讥笑我身无长物。”
“今晚八,点金兰街滴滴金酒馆,介绍男人给你。”
不为笑笑,走了。
于忠艺却在楼下等她。
“你怎么知道我立刻就走?”
他笑笑不出声。
“你知道我脾气。”
他还是不出声。
“我们回去吧,菜肉在车厢快晒熟。”
到了家,不为仍然搬回自己房中。
老父生前的房间正在刷油漆,拆除了屏风间隔、给占美他们做书房兼睡房,外婆置了簇新私人电脑给他们。
这样慷慨,一定有孝顺儿孙。
物理治疗师来了,帮伍太太运动手臂,她雪雪呼痛“哟哟哟,弯不过去了,病前也伸不到背去”
大哥回家,一边喝冰冻啤酒一边口沫横飞说着他与朋友的计划书。
吃过晚饭,不为抹上一点口红,出外赴约。
她找到滴滴金酒馆。
酒吧名字好听得没话说,装修却普通,气氛则非常好。
翁戎穿着小背心,被大群男生包围,桌子上全是酒瓶。
这些男人,只要女性愿意,立刻可以跟你回家。
不知怎地,不为没走过去。
她本来已觉得无趣,倘若还与他们厮混,更觉乏味,且对不起自己。
翁戎没看见她。
不为悄悄自原路离去。
有人把车子驶过来,不为一看,笑了。
“又是你?”
“保姨叫我看你一人去了何处。”
“你同保姨都决定自立门户,不必理我啦。”
“你要当心自己,这个城市,千奇百怪,牛鬼蛇神。”
不为没好气,“我在这里长大,我会不知?等于我叫你当心上海妖娆善变。”
于忠艺笑笑。
他们两人下车逛街。
一路上酒吧林立,叫旧乡梦、夜上海、醉乡
不为说:“这家好,这家叫烟如织。”
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