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6年第11期
与青春同行
作者:李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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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生与死之间
见到子尤时,他正靠着棉被打电脑。清瘦的,一头长长的黑亮卷发很像个女孩子。他妈妈说卷发是化疗过后的反应所至。想起他曾经写下的诗句:“我留下我轻狂的头发/在漫长的微笑里和彩鹤同眠”,他不剪发,这恐怕也是对新生命的珍惜吧!4月15日是全国肿瘤防治宣传周的第一天,上午,坐在轮椅上的子尤和妈妈参加了在北京市肿瘤医院组织的宣传活动,他赠书,朗诵,坐在展台后面毫无倦意。有的病人握着他的手,流下了眼泪,他们彼此传递信心,共勉。
4月15日,也是姥姥给他补过16岁生日的日子。此刻,姥姥家床上的子尤,身边是书,枕边是书。他从不玩电脑游戏,也从不上网聊天,他爱读书、写作、电影、相声和一切与喜剧有关的事物。他倚着被垛打出一个个的字,只有当他抬起头来,一笑或一说话时,才显出孩子式的腼腆和可爱的纯真。这个孩子,在他短短的16年中,经历了一场怎样惊心动魄的生死较量!2004年3月24日,子尤在学校突发险情,生命垂危,急救车送至医院,确诊为罕见的恶性纵隔肿瘤,从最初的震惊到坦然面对,他接受了这个最为残酷的现实,他以他14岁的肩头勇敢地独自承受着连成人都难以忍受的一切,却将种种经历都付于笑谈。他笑称自己做了一次大手术、两次胸穿、三次骨穿、四次化疗、五次转院、六次病危、七次吐血、八个月头顶空空、九死一生,十分快活。眼下,他在病中写诗歌、散文、剧本、小说、评论已达几十万字,他边写边笑,文字优美,妙趣横生。他读书多,玩笑多,思考也多,虽然不能行动,思想和心却伸展得无边无际,对每一天的生活都满意。他在医院里住了一年半,辗转五家医院,曾经的病友有许多死去了,即将为他编辑新书的健康美丽的姐姐煤气中毒死去了,一直关心、看望他,也是介绍他认识邵燕祥爷爷的华爷爷也死去了……生命的匆匆来去使他迅速成熟,他说:上帝准备送一个金灿灿的肿瘤给一个人,怕胆小的人支持不住,接受这个肿瘤的人要坚强。然而坚强挺下来的人,留下的只有平淡的忍受;所以他又准备送给一个乐观的人,然而乐观挺下来的人只有笑没有回味;于是,他就选择送给我。我是超越一切的!我把它叫作享受。虽然他在医院已经呆烦了,天天唱“我要出院”,但是照样高高兴兴地干爱干的事儿,自称是最好的病人。他说:知道吗?因为手术难度之大让医生都不敢去做,加上病情的急剧恶化,我和妈妈都相信手术前周三的那次会面有可能是永别。但上帝比较喜欢我,想让我俩的友谊时间长点,所以就让我留下来了。他说:作家多,但得病又写病的作家少;病人多,但病人是作家的少。我经历了生病,在这过程中写出了无数文字,我给你们看我的生,给你们看我的死,我的爱,我的痛,分享那感受,因为我的生、死、爱、痛所有人都会经历,能有记录与分享这种体验的机会是多么难得啊!今天测血,我的血小板只有2千,正常值10—30万,我是触摸到了死亡的温度的人,连死都经历了,还怕什么?征途漫漫,我还有很多路要走。海明威好像在获诺贝尔奖时表达过这样的意思:作家是用写作来表达意思,不是用说话来表达意思。我常常给朋友写下这样的话,现在我也要对所有人说:请看我的波澜壮阔吧!思想教会他坚强,文字给了他翅膀,青春的诗支撑他去攀登一座座人生的高峰,这就是子尤。
青春:写一首来劲的诗吧
……进了手术室,大夫们在我脚上打上点滴,我估计就是它使我睡过去的。刺眼的灯就在头顶,他们让我再说点话,我就背了when youare old。事后想,我要是死在手术台上,那我的一生干的最后一件光辉的事情就是背诗!
……现在是11月15日星期一,我们刚从医院回来,我此时正躺在床上休息,柔和的阳光透过红窗帘照射进来,整个卧室都化为一片红色,非常诗意……
好,那就请永远诗意的子尤,对他心目中的青年写作和诗做一番评说吧。
子尤偏爱古典,也关注80后的青年写作。他引述韩寒对自由诗的形容,就是把一个句子分行排列,韩寒的许多作品中都对傻子一样的诗人写着谁也看不懂的诗做了讽刺。而子尤自己则更加客观,子尤认为,这并不能代表整体诗歌现状,虽然诗歌写作是私人化的,但一定要让人看懂,现在不是诗歌本身被大众抛弃,而是诗人自身写作的误区造成的。人们需要诗,这不用焦虑,在诗歌面前人人平等。随着时间的流逝,历史自然会筛选,好的诗歌是会留下来的。
子尤说:每个孩子都是天生的诗人,我正在一个灵感不断的时期,所以随便什么事情都会引起我的构思。一些作品的构思源于看电视上一个关于郭敬明的访问,访问里面主持人提到在郭敬明这个年龄就写出了《雷雨》的曹禺。郭沫若也是这么大就写了其诗歌代表作的。
是啊,我由此想到,既然前辈们可以这么大就用他们的作品做自己的利剑向世间不平挑战,为什么人们还要戴有色眼睛看待“80后”那批正茁壮成长的年轻作家们?他们只是热爱写作,作品就是他们倾吐的思想。少年无辜,只怪这个世界的目光都太扭曲畸形。郭沫若发表诗歌后可曾被归到“20后”作家一列?人们可曾质疑说他是青春写作?没有一代作家被如此荒唐地对待,但到了这个肤浅、堆满泡沫的时代,稍年轻点的人想正经出书都身不由己了。因为什么?只因为他们的年龄,可他们承受不起这么多的非议。我对那些年轻作家也不是没有批评,我有我的态度,张爱玲23岁的时候已经开始她的黄金写作时期了,她那阶段写的作品成了永远的经典,而我们现在只能看着学生们面对《梦里花落知多少》的尖叫。
那么,如何看待少年诗歌写作中的忧郁感伤,他们是否就失去了童真了呢?子尤认为:诗中的忧郁感伤和性格中的快乐无比并不矛盾,每个孩子都有自己对待世界的思考和情感世界,而那些看起来欢乐的儿童诗才是大人写的,他们并不了解儿童,正是“孩子一思考,大人就忧郁”。忧郁是孩子们的正常倾吐。他讲起了自己小时候的故事。比如,我去欧洲,看到绝美的风景时我坚决不去照相,因为我怕人把那美丽的风景弄脏;当我看到有人胆敢践踏洁白的雪地时,我会愤怒,因为我对自然的完美遭到破坏感到忧虑,所以说,每个孩子都是诗人,我的许多男女同学出口成诗,已证明了这一点。
子尤认为:所谓天才就是天性保持得好,不被后天的教条改变。他对古今中外众多大诗人诗作如数家珍,在病床上,他顺口背诵了海明威的《战地钟声》的一段译诗,他喜欢那些诗句整齐、朗朗上口、美的、有意思的、好玩的、来劲的诗。子尤喜欢诗歌朗诵,甚至认为朗诵是检验诗歌好坏的标准之一。他主张表现诗美,但认为诗美的标准是什么?大家却都忘记了,许多人追着潮流跑,把诗的本质的东西丢在了一边。
子尤的文学作品,体裁繁多,涉猎面广,生机勃勃,坦率真诚,洋溢着生动的文采和青春的激情,其中值得一提的,还有随处可见的独到见解和大胆的批评。比如,在讽刺喜剧《大唐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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