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6年第18期
命运的白牙(组诗)等
作者:佚名
字体: 【大 中 小】
里面的声音 在当时
和我保持了
一种无法分辨的距离
——我能学会的只有方言 而它
用的居然是比我们老师还要标准的语调,
有时候又像校长的声音
但校长老了 校长敞开的中山装
能让人家都习惯的方言更加
深入浅出 但比老师的语调
要急促 遥远
有时候让被站在操场上的我迷迷糊糊
摸不着头脑
踢翻童年的石头 我一直有些迟疑
是否 这只意味着
天外有天 人外当然还有人?
我丧失了太多的迷惑
正如年久失修的老街 也早已丧失
太多不再能说话的广播匣
插在居民区里的烟囱
这管大烟囱
应该与美无缘。每次当我走到跟前
仰望它的高,总会
生出无端的恐惧
和隐忧:它会不会在哪一天
轰然倒塌,开出一朵衰败的花
被遗弃扭曲的腰身要伤及离它太近的多少无辜人家
丑陋就是这样。但丑陋
往往蒙面。它不
它直挺挺地傻子般站立着
幸灾乐祸
一座已不复存在的电陶厂
还存在的是忙碌的居民
鸟巢、避雷针
和经常飘过它顶上的流云
如果你斗胆爬上去
会不会看见居民区的嘈乱与渺小
和烟囱里粗大的早已熄灭的黑洞洞的空
简历之一(外二首)
褚汉江
在一片叶子踽踽行走
我蹲身刚想细看
它就吓得跌了一跤
一只小小甲虫
呆着不敢动弹
呆着,我半晌没有动弹
像突然患了失忆症
——过去曾有多少次
我就像这只甲虫
被突来的袭击吓呆?
丽江玉水寨的蝴蝶
这么多的彩色纽扣落在草地上
让大草甸变得天衣无缝
我刚赞叹一声,有几颗就飞起来
哦!这些蝴蝶多像隐者
暂且忘记流浪的身份
让地平线也一退再退
退到芬芳之外。而最大的蝴蝶
以彩旗结成,飘荡在高高的木杆上
云杉坪跳崖殉情的故事
一页页,被祭风场收藏
只向远道而来的游人展示
此刻,我成了轻轻颤抖的蝶翅
成了倾吐《梁祝》之声的小提琴F弦
流火七月
谁在狠命吸个不停——
太阳的黄铜烟斗
熏得方圆百里酷似蒸笼
饮水机满头雾水
一条毛巾自寻烦恼绞了又绞
诗,也变得短小干燥
像一粒火柴头,被路过的风
哧的一声擦亮
七月,最亮的是一把刀
常在炫耀
破瓜时那淋漓的痛快
乡 音
王宜振
小弟的来信
拆开了
是一树的蝉鸣
我知道
再没有比蝉
更地道的乡音了
离开乡土久了
最先遗忘的是那些乡音
有时在茫茫人海里寻找
像大海里寻觅一根银针
遗憾的是小弟托人
送来的那只叫蝈蝈
也于秋天死了
它那地道的乡音
我珍藏了很久
有几声已经风干
在屋檐下吊着
有几声不安分地蹦着跳着
被友人捉去
在一首乡土诗里养着
小弟说
可不要小看
这一树的蝉鸣
初选和复选
花去了整整一个夏季
这蝉声写就的一笔一画
多像一只只蝉欲飞的姿势
蝉要说的
正是小弟要说的
正是父老乡亲要说的
正是乡村和泥土要说的
话是粗了一点儿
话是野了一点儿
可粗野里的爱
却是那样的透明
却是那样的真切
我知道
这么多年了
我是靠乡音养着
这一树的蝉儿
会把我苍老的年龄叫出芽儿
叫得绿着
叫得亮着
小弟的来信
拆开了
是一树的蝉鸣
我知道
再没有比蝉鸣
更地道的家乡风味了
漂在珠海(外二首)
林志山
珠海是浪漫之城,
小家碧玉式的珠三角后花园,
不少人来来往往,进进出出。
漂在珠海,
像浮萍更像肥皂粉,
只要用自来水一泡,
便产生不少美丽的泡泡。
我居住在阳光公寓
我居住的地点,是
单身汉快乐聚集之地。
名言:阳光公寓。
不管风吹雨打,
东面是合罗山坟墓,
西面是公共汽车停车场。
北面是工厂,废气和烟
南面是一排杂货店。
每天早晨,
公共汽车的汽鸣声就是闹钟,
准时叫我上班去。
房子的所有权是国土局,
有效期50年,
使用权:某某公司用500至600元租给员工暂住,
我不知道,
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这里?
拱北文化书店
我已记不清,
多少次光临这里,
这座隐藏于地下的书店。
珠海唯一一家精神家园。
让我想起北大未名湖的日子。
这是玫瑰中带刺的阳光,
雨后。
我喜欢这样的气氛,
淡雅清新的空气于书店里行走。
在书堆里,总有
一杯清香的咖啡及淡雅的乐谱
让我流连忘返。
其实,在这座浪漫仅剩下金钱的城市里,
书店,仅仅是某些人的衣裳。
写在手机上的一首情诗(外一首)
鲜 圣
亲爱的 夕阳西下了
回家的路九十九道弯
向那棵老槐树行行注目礼
夕阳西下 群鸟依林
朝着河流的方向走
亲爱的 梳理好你的头发
一个人出门在外 天好冷
搓搓你的手
左手可以给右手最直接的温暖
亲爱的 现在手机快没电了
如果你想喊我
就站在石板梁 像当年
悄悄再跺三脚
桃色新闻
我要说出桃花的隐密
在叶影的笼罩 风的帷幕中
姹紫嫣红 说出飘零和颤动
在天色渐晚的背景下
与另一枝桃花的邂逅
经过这片桃花地
惹得一身殷红
隐密一瓣瓣展开 随风而动
露水打湿遍地落英
每一步 都踩在桃花的妖娆上
如果春天再长一些
路过这里
我会更加小心翼翼
正午,三轮车夫打个盹儿(外二首)
小 路
现在是正午。街头
三轮车夫在树阴下
歪在自己的车上,打个盹儿
蝉声“热死热死”地唱个不停
三轮车夫回到梦里的故乡
故乡的路远着呢。是湖南y安徽?
还是江西?
某个街口,传来一声:
“三轮车——”的吆喝
打盹儿的车夫一个激灵
——他的梦,断在
哪个乱糟糟的车站、码头?
抑或,一只脚
刚刚迈进白发苍苍
——爹娘的门槛?
一个民工在喝啤酒
我回家的路旁
一个建筑工地
在轰隆隆、叮当当作响
一些从脚手架上下来的民工
在路边一个简易的棚屋
热火朝天地
喝着啤酒
说着一些外省语言
我看见一个头戴安全帽的民工
赤裸着胳膊,用筷子头
轻易地撬开楠溪江牌啤酒的瓶盖
他的面前,一盘是海带炒绿豆芽
另一盘是红辣椒炒河螺
他赤裸的身上
镶嵌着几处伤痕
让人可怕地想象
某一场攸关性命的事故
想象年轻的生命
父母的老泪
妻儿的孤苦
一个民工赤裸着胳膊在喝啤酒
我对他的血肉之躯充满敬意
擦皮鞋的女人
邮政大楼门前
一阵长途的风似有似无
——两个外乡的擦皮鞋女人
认出了远方的草色
——她们低坐寒风
像两粒勤劳的蚂蚁
对面建设银行顶上
一阵阵钟声折叠成她们额头的皱纹
她们在等待走过来一双双的皮鞋
擦出生活微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