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7年第4期
原创新作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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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着一个橘子摊
那橘子,也有他的皱纹
那个老头,也有橘子
红润光亮的脸
我从他们身边经过
闻到了阳光中特有的
橘子的清香
透过栅栏,我看见了
春天里迟开的花
有好多种色彩
何居华
大山深处(组诗)
沉寂地燃烧
一颗在露珠里旋转的太阳
在照亮一切之后,沿一把
割草刀的刃口 落进
一盏灯油 沉寂地燃烧
高原的夜好冷 这唯一的
火焰把冰凉的心事烘热
今夜 一位用火纹心的汉子
靠一罐酒的勇气 要捂热
荒凉的山冈
牧 归
月亮在高处 涂抹脂粉的流水
显得异样幸福
羊是鞭声中奔跑的银色饰物
绕过篝火和散乱的窝棚
在一位少女的眼睛里
高原真美 羊的蹄窝也盛满
月光酿制的酒
在水声与月光的中心
沿一首牧歌的动荡
我在往事的尘埃中越陷越深
穿越谷地的路
山围拢水
水挤远山
一条穿越谷地的路
一端坐着村庄
一端坐着世界
水呀 一只梦河之舟
要靠你远行
背靠岩石
傍晚 背靠一块岩石出神
感触被回忆拉走的滋味
周围的事物只是模糊的影子
火烧云由羊的轮廓变成了少女
揉揉眼睛 等待一阵风的吹动
虚幻与真实在意识深处交替
落日也许会把人影拉成翅膀
伴随那朵少女云漫游
何居华,青年诗人,近年发表作品多篇,现在贵州绥阳县工作。
徐 学
上路(组诗)
说上北京给她去看病
说上北京给她去看病
爱人又一次哭了 那哭声
让我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
我知道爱人心疼我 也心疼钱
那钱是我俩结婚十四年
从牙缝里省下来的——
让爱人更想不通的是这么省下来的钱
却一次又一次地送进了医院
这还不够 我还要硬着头皮向朋友开口
为了给爱人看病 为了钱
我不知偷偷的哭过多少回
多少回之后 我照旧偷偷的哭
说上北京给她去看病
爱人好几天都唠叨没完
我知道她总在唠叨一句话
算了吧 还是省点钱
让儿子将来上个好大学
上北京给爱人去看病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也是希望后面的希望
去北京的路上
火车钻了一个隧道又一个隧道
爱人呻吟了一声又呻吟了一声
我看着爱人 心想
河西走廊离北京怎么就这么远
我开始羡慕生活在北京的人们
像羡慕别人的妻子有个好身体
像羡慕对面卧铺的一对老夫妻还恩恩爱爱
我开始感到 一个人
在疾病面前是多么渺小 无助
同时 我也感到一列火车的速度
还不如小时候我家毛驴车跑得快
我担心爱人这微弱下去的呻吟
是否还能坚持到北京
我在心里为爱人祈祷
娃他妈 你一定坚强点再坚强点啊
火车过了石家庄就是北京了
大车到了北京站
颠簸了三十多个小时
火车终于抵达北京站 这个
曾经让我心动过的站名
列车员甜甜的声音
至今还让我记忆犹新
——她说北京站到了
我顺着窗户玻璃往外望去 站台上
有许多人双手举着写名字的牌子
火车到了北京站
爱人已软得像根面条 在此之前
我已经听不到她的呻吟了
抱着爱人走下火车
这时候我已经汗流满面
这时候我感到她整个身体在发抖
我也在抖
站在站台上
我说娃他妈再坚强点
出了火车站 前面
就是桃花盛开的地方
我说这话的时候 咱家那边
太阳可能已经快要落山了
在夏天上路
鹅卵石像一颗烫手的山芋
芨芨草耷拉着脑袋
我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在这个季节我和爱人又上路了
K44次列车就停在眼前
我背着她一路小跑 担心
它等不及先跑了
她爬在我的背上
和儿子小时候
爬在我的背上多么像
只是她用左手搂住我的脖子
用右手的袖口不停的为我擦汗
爱人爬在我的背上
我知道她的心酸 和疼痛
我看不清她的脸
记得春天我俩也是这样上路的
在天坛医院
看见的建筑不是一流的
听说脑外科的手术是一流的
在天坛医院——
护士的微笑像一朵盛开的花
主治大夫的脸始终像墨一样的黑
在天坛医院——
有人在门口搭着横幅需要赔偿
有人热情地和你搭话说她认识好多专家
在天坛医院——
有人推销能治百病的新药
有人问你住不住便宜点的旅店
在天坛医院——
爱人住的是神经内科
我每周星期二下午像探监似的才能见她一面
在天坛医院——
听一位陪员说这医院因天坛公园而得名
他还说好人走到哪里都是一路平安
在天坛医院——
看见许多鸟 但我始终没有听到一声鸟鸣
天很蓝 但我始终没有感受到一丝阳光的
温暖
在天坛医院——
在天安门前照张相
在天安门前照张相
爱人来北京之前就这样说
——一遍又一遍的
我听着都快要烦死了
但我还是答应了 我知道
在北京到天安门前照张相
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谁知道爱人到北京的当天晚上
就住进了医院
一住就住了三十五天
三十五天之后
我和这位命苦的女人 带
着绝望又坐上了西去的火车
作为丈夫 我没有满足她的要求
这个小而又小的愿望
现在 我的爱人一天比一天脆弱
有时独坐 想想在北京没有带着爱人
到天安门前照张相
徐学,原名徐存祥,上世纪60年代出生于甘肃秦安,80年代开始诗歌写作,先后在《诗刊》《星星》《诗选刊》《飞天》《绿风》《北京文学》等多家刊物发表诗作多篇,有作品入选中国年度诗选和获奖。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出版诗集《身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