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7年第8期
原创新作
作者:佚名
字体: 【大 中 小】
等车人的背后 包治性病的广告
斑驳了站牌上的字迹
你已不能读出车从哪里开来
又驶向何处
城市的树木(一)
城市的树木
鸟儿不来筑巢
终生只能落户在某座楼下
于是 总显得长得不高
常来蒙难的是闹市的落尘
这让每一片绿叶
都感到命运的沉重
春暖了的时候
树阴将阳光筛在路面
一辆辆车驶来
碾在轮下的 是
由树枝摇曳的城市的梦眼
一切风光都让楼房给挡在了郊外
连本应由天使恩赐的露珠
夜里 无聊的树枝只能遥挂
一两颗挤在楼缝里的星星
软软闪烁的灯光 以一种味道
让树们感到有沙漠正在逼近
城里每发生车祸
祸及的常是大街两旁的老实的树
城市的树木(二)
消失了作为木材的全部意义
纯粹以风景的责任信守某一位置
有时仅因某一位置忽然重要起来
就让一株小树从此声播远近——
有人慕名而来
多次将那株小树摄入镜头
偶或竟也给搬上电视或报刊
有的又仅仅因为位置出了问题
就有人径直寻来
让锯和斧给树执行死刑
城市全以树的位置来取树
所有的树只生长人的意愿
广 场
城市的广场
是一片大场子
平平的 滑滑的
映着太阳的影子
城市人踏上去 走走复走走
这样的工程修来修去
最后就只为了踏上去走走
有时也升起几朵风筝——
城市 就从这里
把童趣和悠闲流放到天上去
那些年轻的和已不年轻的人
踏上去走了 然后离开
转身就把广场的事给忘了
这让修广场的人总有点儿伤心
城市人 走在广场上
首先谈的就是广场
他们说这得花多少票子才能铺成
城市人走在广场上
他们捕捉走广场的感觉
让自己的灵魂做几下深呼吸
一任长长的身影自由地铺开
有老汉自乡下来
面对一片铺金镶玉的平地
竟不敢迈上去
有的张开嘴巴站着发愣
有的吸着了烟 眯起眼
先是点头 后是摇头
问: “这得种多少麦子?”
有鸽子落下 认广场为家园
可惜不是所有城里人都懂得鸽子
诗五首
洪 立
酒瓶里的声音
我把一只瓶子放在沙丘
它像一只耳朵听着风声
又像一只眼睛瞅着天空
沙的声音,魂的声音
它旋转出天的呼应
映射出地的昏晕
一只眼睛,一只耳朵
它长在荒漠身上
会拥有所有的白天与黑夜
如果它无法产生鸟鸣与树木
也会沁出汗一样的潮湿
我多么希望花开得和天空一样
看一朵花开得很疼
看一片花红得发晕
花开的只剩下花了
在一朵花下
我葬下飞鸟
我想让花也开出飞来
让花也开出鸣叫
开出清醒与透明
开得什么都没有了,忘记一切
在我成长的路上
我希望花开得和蔚蓝的天空一样
和美丽的灵魂一样
多想……
一朵云从头顶飘过
我多想把它披在身上
好感受一下天空的干净
我从尘世中走来
扯着风的手臂
我多想让它把我的皮扯掉
得到一次灵魂的洗刷
我多想像一条鱼一样游进大海
我游进天空
从这边喊一声
那边就有了回音
黄河淘金人
他们用水搭起帐篷
用河水做饭,用河水洗脸
然后在河的胸脯下掏出一捧沙子
对着太阳照射
啊!他们发现了金子
他们把沙子在细箩上
搓揉、细掂
又对着太阳照射
然后扔掉河的表皮
留下河的骨头
然后又扔掉又留下,反复无常
像是河的爪子
他们的手不停地抓,不停地损耗
直抓出一个深深的坑
他们的脚不停地磨
直磨出彻骨的疼
他们把自己的身子磨热之后
磨瘦之后
饮下58度的酒
然后把自己点燃,把河水点燃
把脸沉得更深
就像石头沉在河底里
他们把自己磨练成金
风湿病的父亲
父亲站在冰窟里
他一、二、三嘴里喊着
用肩膀扛着掉在泥潭里的车轮
一、二、三他喊着
站在旁边的我用力抽打着牛的脊背
连天空也炸响了疼痛的鞭响
一、二、三他喊着
沉重的车轮一动不动
在这个连树木都冻得打颤的冬日
父亲扛着沉重的车轮
风湿腿扛着病重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