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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的诗(组诗)等
作者:安 琪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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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的反动。在大觉寺,她并没有“大彻大悟”,“找你找得那么苦/阳光在手臂上,热,辣/路在脚上,远,辗转,到达”所以她说:“大觉寺,要多少个漫无边际的恍惚才能顿悟/我起身,步态迷离/我离开,心怀期待”。虽然她执著地说:“你们在那里,等我止近,等我坐在长长的,有背景的/银杏树下,阴凉的石凳,我重新出生”,但是,实际上,这种执著的背后是难以言传的悲恸。她越是想超脱,越是敏感到痛苦。尤其足2006年的新作,痛苦的焦灼越来越显豁 开来,接续了她早期代表作《干蚂蚁》的人痛风格,如果说早期的痛苦,更多的是时人生的直觉性感受,那么,现往的安琪则是生活深处的那种椎心之痛,是人生变故带米的沧桑之苦。她展示给我们的总是现世生活的负面部分,生活中的她俨然“一个丧失爱的能力的人”,努力地“在一个所处菲人的时代,活得,像一个人。”(《为已消防》)。归乡路一向被认为是幸福之路,但是安琪给我们的感受是“路长得让人失去耐心,幸福像一所空房子/空而动荡,窄而不安”(《归乡路》)。近作《恐惧深如坟墓》则几乎可以看作安琪个人的灵魂痛史。正足这种深深的恐惧式体验与超脱现实生存的追求,紧紧纠结在一起,构成了安琪近期写作的多元色。在对“大安”的渴慕中,无法遮蔽的是剧烈的“不安”,她内心一随有一只“梦幻风筝”,但是“天宅放不下这一只风筝/全部天空的蓝色/加上叫棵树的暗影/放小下这一只风筝的高度”(《风筝》)。
从以生命直觉为根基的诗写方式,到以生活体验为根基的生活方式之转型,虽然她一再表示认同,在散文《二进人觉寺》里她也说:“我的上半生以诗歌的名义犯下的生活之错之最,在下半生的开始即得到迅速的还报,这个果我认。——我的未来始于此,大觉寺。”但是,诗歌真的像安琪所体悟的是一种“以诗歌的名义犯下的生活之错”?她会这么决绝地放弃诗歌?我的臆测是否定的,直到最近她仍然情有独钟于她的随笔《诗歌距离思想主义还有多远?》便是明证。事实上,诗歌以及诗歌所蕴涵的理想主义已经成为安琪的“肋骨”,或者说,安琪已经成为诗歌的“肋骨”。诗歌和理想主义已经积淀为安琪的精神基因,无法祛除,一直藏在她的灵魂里,“诗歌英雄”的情结像人性基因一样,在其血液里流淌。在她的诗歌中多次出现著名的诗人或具有诗性的文人,如庞德、杜拉斯、曹雪芹、海子等,成为安琪的自我人格的镜像,他们之间构成了文化通约和精神通约。在她的诗作里,我们发现一种关于安琪与著名人物的人格镜像之间的深层思维,即巫术思维。安琪与曹雪芹的关系、安琪与海子的关系,都往往借助交感巫术思维,加以强化。英国人类学家弗雷泽在《金枝》一书里论述到巫术思维:事物一旦互相接触过,它们之间将一直保留着某种联系,即使他们已相互远离。在这样一种交感关系中,无论针对其中一方做什么事,都会对另一方产生同样的后果。安琪探访曹雪芹故居、魂游海子自杀地山海关,都具有这种交感巫术的意味。2005年3月26日她在海子的忌日写下了《在昌平》、《曹雪芹故居》即显示了这种深意。当然,原始思维中的交感巫术所体现的更多是对绝对力量的崇拜,而安琪的这种巫术思维,体现的恰恰是她在感同身受的对象身上找到自我的确证与自信,是在某个精神人格镜像上折射并且强化安琪的自我价值,这种强化在深层彰显出安琪自我的天才定位,尽管她是潜意以的。诗歌英雄情结并没有因为生活的困顿而中断,而是潜藏得更深了。在她把生存的重心转向生活的同时,她内心更认同的是海子的“我必将失败/而诗歌本身以太阳必将胜利”的卓绝的理想主义精神。她的《有电脑的房间》强烈地辐射出诗人角色定位的意义。这个房间,和伍尔夫的《自己的房间》一样具有强烈的隐喻意义。伍尔夫的那个“房间”更多的是性别自我的认同,而安琪这个“有电脑的房间”已经消弭了性别因素,而指向诗人角色的更为广阔的精神空间,同时,也更富有时代标志性。
生活的转型对诗人来说是个磨难,但从另外的意义上讲,这种转型使得安琪的诗歌写作更加贴近地面,去开掘诗意的深井。从汪洋恣肆的大海转为大地上的深井,这又为安琪提供了更大的挑战。当她把自己的灵魂锤炼得“独坐其间,面无表情却内蕴/波澜。偌大北京/多少人间事/亦是如此”(《人间事》)的时候,她会把生活的刻骨椎心之痛酝酿为更丰富的诗意,像井喷一样,炫向天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