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8年第9期
一个人老了组诗
作者：西 川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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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四面八方流来
又向四面八方流开
人和人 车和车
都朝这里流来 无穷无尽地流来
面对面流来 背贴背流开
中国人都流到这里来了
老的 小的 男的 女的
上学的 上班的 采购的
散步的 东张西望的
面对面流来 背贴背流开
中国车都流到这里来了
轿车 卡车 客车 警车
洒水车 急救车 消防车
摩托和残疾人专用的手摇车
面对面流来 背贴背流开
大漩涡不知道疲劳
大漩涡也不需要休息
大漩涡只求愈旋愈快愈紧愈急
旋得人和人挤在一起 车和车挤在一起 人和车也挤在一起
旋得自行车成了汽车的障碍 徒步者成了自行车的障碍 人和人也互相成了障碍
人和人 车和车 人和车
谁也不愿意陷在漩涡里
谁都想抢在前面 夺回互相妨碍中损失的时间
谁都乐意充当离弦之矢以最快速度射中自己选定的目标
人和人 车和车 人和车
终因互相排挤而形成涌湖
弄潮儿的摩托冲在最前面
一辆朝着绿灯 一辆冲着红灯
汹涌的潮头终于冲倒中流砥柱——
以90°直角将一名交通警夹在中间……
爆发的惊呼
吓得大漩涡中止流动了
人和人 车和车 人和车
像铆钉一颗一颗地铆死了
像齿轮和齿轮咬住了
像正极与负极的磁铁互相吸紧了
时间仍在前进：在惊恐慌乱中一秒一秒地前进在谴
责哀叹中一分一分地前进
几分钟之后：交通警和两位当代骑土被送往医院凶
犯像两只死蚂蚱示众于街道中心……
于是铆死的复活了咬住的松动了吸紧的脱开了
大漩涡又流动起来了
人和人 车和车 人和车
背贴背流开 面对面流来
向四面八方流开
从四面八方流来
一个
大漩涡!
一首
不协和弦谱成的噪音交响曲!
一幅
随意勾勒起来的粗线条漫画!
到处都有广告
什么都是广告
广告
声音是广告
音像店播放新版CD
唠唠叨叨：“您听，多悦耳，买吧!”
音响店播放同一张CD
喋喋不休：“买此播放，可保CD悠扬!”
好一个半斤八两在比赛
一尺与十寸相竞争
色彩是广告
印在纺织品上 染在发丝上
涂在嘴唇上 喷在车身上
还以各种不同的图案附丽于商标上……
哪位拙劣的调酒师
将各色酒浆注入缸里
搅拌成一潭混浊
文字是广告
你“清仓大甩卖!”
我就“歇业大出血!”
比一比
究竟你“大”还是我“大”?
“哲学家”刚亮出“《周易》推理，预知吉凶!”
“老中医”便立马贴上“祖传秘方，根治男女性病!”
没有大声嚷嚷但无声胜有声
诡秘的透过眼睛钻进心底
诱使你“各取所需”
声音色彩文字
最后结成“神圣同盟”
在电视屏幕上三位一体
将各种不同等级的商品变成同一等级：
“顶好!”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