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2008年第2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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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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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我失去一次爱情
  其实它的身价
  并不是我望尘莫及的高度
  我只是不想让她过于受宠
  今年,那件令我痛苦的裘皮大衣
  还在原来的位置上
  展示自己的荣华富贵
  高昂的脖颈上还系了一条红色围巾
  仍然自命不凡地看着我
  恐怕还会把我的无意巧遇
  当成悔恨的眷顾
  我绝不会挑剔它的轻薄
  甚至真诚的希望它尽快归谁所有
  它不像我和她,谁离开谁都还有明天
  也许会更美好,更幸福,
  过了今冬,它就成了过时的商品
  
  一股风
  好大一股风
  围着我打转
  寂静的广场没有一个人走动
  
  前天、昨天、今天
  我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过错
  一股莫名其妙的风令我心中不安
  
  想起白天她打给我的电话
  说出的那么一大堆忘恩负义的语言
  我终于明白了,这股
  不厌其烦地在我身边旋转的风
  是想用自己的威力帮我惩罚她的背叛
  
  原以为自诩两肋插刀的朋友
  会毫不犹豫地指责她不应该见异思迁
  没成想挺身而出的却是一股风
  神话般地介入到我的情感
  
  一些人让我感到意外和失望
  而一股风让我浮想联翩
  
  我不乞求
  我不乞求
  你像鲜花那样灿烂
  绿如一棵小草
  扎根在我的心头
  就足够,足够
  
  我不乞求
  你像江河那样奔流
  宛如一条山溪
  潺潺流在我的心头
  就足够,足够
  
  我不乞求
  你像冬青那样耐寒
  骄如一朵秋菊
  绽放在我的心头
  就足够,足够
  
  我不乞求
  你像莲花那样高洁
  亮如一盆水仙
  映在我的心头
  就足够,足够
  
  波纹(外一首)
  林一木
  
  黄沙古道,我拉自己的马车
  我分不清自己是车,还是马
  曾想做萤火照亮你,愿化作你芦叶上的露珠
  而你的湖水太浩渺
  曾想做你湖心万古的月亮
  我却这样凌乱
  我只是一叶飘萍,打着旋儿向前
  风雨之夜我也舞一道
  哧哧作响的剑
  在你的湖水上刻字
  
  可我是这样短促和浅薄啊
  我的那些字,像下坠的古琴
  只泛起一圈圈暗青的波纹
  
  寂寞
  我们没有时间承诺
  没有时间,说出更多的话
  我们有自己的名字,脚下是挪不动的根
  以细雨中掩住悲伤,用叶子相互致意
  
  我怀念古老的森林
  天空阔大,空气清新
  而眼下我们相距遥远,无法说出
  彼此的亲人
  
  我们习惯退后,举一支毛笔的树冠
  在天空写意。我们都熟悉这些
  熬干了心血的诗句。你我灯下的容颜
  也被日子添加,一笔一画
  由嫩绿而恪守秋天熟透的相思
  我们写下的诗歌叫寂寞
  
  矿工,父亲(组诗选三)
  池沫树
  
  “我看到他们出门时是个人,
  回来时就成了一把灰”
  ——题记
  
  澡堂
  回声很响,矿工的脚步沉重
  下班了,从矿井里坐着人车上来
  头顶矿灯,脚穿矿鞋,一身工衣
  二只白眼,一口白牙,全身煤灰
  
  我的父亲也在这个行列中
  我认不出。我也不敢认
  我和同学洗完澡
  坐在休息室的镜子前
  看到他们交完矿灯
  像恶梦中的鬼影逼上镜了
  
  然后扭曲,转弯
  消失于潮湿的储衣室
  澡堂中间有两个水池
  四壁是高高的水笼头
  他们站着,白色的皮肤上
  沾满了毛茸茸的煤粒
  
  水,白哗哗地冲了下来
  从头发,到脖子,再到脚趾
  水,黑漆漆地流过洁白的地砖
  一涌身进了地下水道
  
  啊,热气,湿泥被燃烧的热气
  啊,汗水,来自胃部,骨骼,手臂
  啊,一氧化碳,二氧化硫,瓦斯,煤尘
  啊,恐惧,黑暗,疲劳
  通通将它们洗净
  
  雪真的会落下来
  昨夜,雪真的落下来
  漫天的雪
  昨夜,我梦见你,父亲。
  雪,落了下来。一朵,两朵
  棉花一样白,柔软。我还梦见
  柴禾,空地,一些石头
  陡坡。我分不清了,
  是的,我记不清了,是梦。
  
  父亲,我梦见你从矿井里走出来,
  脸上的煤灰,露出洁白的牙齿。
  矿灯,澡堂,和你匆匆地赶路。
  
  那是我的童年,不是梦。
  我童年的记忆,父亲。
  
  矿区铁轨
  六条铁轨从井底伸向地面
  像开了花盘绕于矿区
  这些“火车”都装满了煤
  一节一节像火柴盒
  但高大,沉重,碰撞巨响
  
  最远的通向堆石块的岗子山
  最近的通向锅炉房
  还有洗煤厂,地面车间
  
  这是三月,三月的风
  黑色的地面黑洞的井口
  黑色的房屋黑色移动的矿工
  还有这黑色的铁轨深陷大地
  
  隔山对岸,是一个村庄
  开满桃花、梨花和绿色的春天
  这里也有花,铁轨的弧线
  煤尘的花纹,矿工与煤车塑造的花
  只有一种颜色:黑色!
  
  看旧杂志的人?(外一首)
  黄 鹤
  
  当知了把正午的太阳喊成火焰
  你就成了热锅中的蚂蚁
  此刻 那个收废品的人
  正倚靠在城市的树阴下
  把一本旧杂志翻来翻去
  
  图书馆和书店里的空调很凉爽
  看书的人很多 买书的人也不少
  而从一本书到另一本书的距离
  让一个不擅长计算的人
  头痛不已
  
  一点一横 一撇一捺
  你粗糙的手 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
  比划着什么 在生活的打折处
  那个打赤脚的小子一闪
  一个白日梦 就到了眼前
  
  儿子满是稚气的读书声
  在过期的杂志里 随炊烟摇曳
  而千里以外 那个站在村口眺望的是谁
  她的身影 被苦楝树重叠
  孩子 你今天上学了吗
  你的父亲 在遥远的南方
  对着散发霉味的书本 泪如雨下
  
  歇脚的父亲
  只身一人 也赶时髦的父亲
  在工地上你很容易认出他
  有时 他会掏出一支烟
  闻闻 做出很陶醉的样子
  或是在一个月圆之夜
  把大排档的面汤 当作镜子
  
  提神的烟?他的牙
  已经像黑炭一样了
  常在梦中发出火光
  我曾在温暖的边缘将他找寻
  他就像一颗针
  在这个城市穿行
  或许 还在下水道的干地上
  打过瞌睡
  而当他醒来时
  一些人正从某只酒杯里上岸
  
  多年来 我们总是擦肩而过
  他总是在躲避什么
  又仿佛无所不在
  就像那盏失眠的路灯
  指出我们生活中的阴影部分
  
  暮秋(外二首)
  黄 钺
  
  最先落下的那片叶子
  和最后落下的那片叶子
  好像没什么区别
  
  一队蚂蚁
  走在前面的那一粒
  和走在后面的那一粒
  也好像,没什么两样
  
  只有冷冷的秋风
  和那抹越来越凉的暮色
  才越来越接近
  大地的
  预言
  
  弹起琴唱起歌
  我住的地方
  三面都是高楼
  在露台上,我常常
  会听到一个女子
  弹起琴唱起歌
  声音忧郁,琴声反复
  
  我抬起头
  好像在左面五楼
  好像在右面六楼
  又好像在后面的七楼
  我无法确定,更不敢贸然去敲门
  这个上午,这个能听到却无法看到的女子
  她用她幽幽的嗓音
  又把我带去了一个
  很远的地方
  
  梅花落
  在一树的梅花面前
  我总要压抑自己
  别轻易说出:怀念
  
  在一树的梅花面前
  至今我还分不清
  我曾经遇见的那个叫梅的女子
  是一朵红梅
  还是一朵白梅?
  
  在一树一树就要落尽的梅花面前
  我,该不该说出
  我的内心,为何总会有一种淡淡的
  与俗世无关的
  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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