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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妻不如妾--蒋介石的婚外恋

  1912年,蒋介石因为刺杀革命党人陶成章而避祸逃往日本,躲过风头之后,他又悄悄潜回了上海,并准备回溪口去看望自己的宝贝儿子经国。行前,蒋介石给母亲写了一封信,把自己即将回家省亲的事告诉给母亲及毛福梅。信未,他故作轻描淡写地附了一笔:

  “不孝儿要携一新妇侍奉母亲大人。”

  这轻描淡写的一笔附言,才是蒋介石省亲之前先写这封信的要旨所在。他深知自己在外纳妾会使母亲和发妻毛氏大受刺激,但“丑媳妇总得见公婆”,自己纳了这个小妾,不能一辈子储之金屋,所以,他采取了先写一封家书下点“毛毛雨”的办法,让丰镐房的两位女主人先有个精神准备,心理上有个“缓冲过程”,以免自己突然携一小妾回家,使母亲和毛氏在。骤然临之。的情况下做出些失态的举动来,到那时“后院失火,醋海狂澜”自己怎么应付得了呢!

  毛福梅乍一听说丈夫在外面纳了妾,而且还要带回家来,霎时间只觉天旋地转,如临末日。她一把抱起尚不足3岁的经国,忍不住涕泪交流、失声痛哭。

  蒋母对儿子在外面做出这等辱没门风、累及妻儿的丑事也是深感痛心。几天来,街面上已是议论纷纷,大家都为平日温良贤惠的毛氏遭此奇辱而忿忿不平。蒋母是个爱面子的人,经过权衡,她觉得既然木已成舟,再说什么也是晚了,俗话说“儿大不由娘”,毕竟当时男人纳妾并不是太大的新鲜事,身为丰镐房的长一辈女主人,蒋母痛定思痛,觉得最重要的还是“家丑不可外扬”,万一毛氏不依不饶,闹将起来,岂不是让别人看蒋家的笑话么?两害相权取其轻,老太太决定先把媳妇这一头安定下来再说。思谋妥当,她来到了毛氏屋里,对犹自饮泣不止的毛福梅说:“不管怎么说,你是我们蒋家明媒正娶的媳妇,经国是我们蒋家的嫡长孙,这是谁也改不了的。任他什么样的人,就算进了我蒋家的门,也不过是闲花野草,你不要管他!如果你觉得看不惯,趁着他们还没来,就先回娘家住几天,省得心烦。”

  婆母的一番话,对毛福梅是个莫大的安慰。她抬起泪眼望着婆婆说:“我回娘家,谁来照顾经儿和你老人家?再说,那个女人来了如果住着不走,难道我就一辈子住在娘家?”

  “那……”蒋母被问住了,迟疑地看着毛氏。

  “你老人家放心,我不会让外人看笑话的。”毛氏轻轻一句,把蒋母胸中那个难解的结一下子解开了。王采玉轻舒一口气,心中感叹:这是个多么好的媳妇啊!

  蒋介石在外面新纳的这个小妾名叫姚怡诚,小名阿巧,又名怡琴。关于姚怡诚的身世,据民国十六年十月十八日天津《益世报》载文介绍:“女出身寒微,当南北和议告成时,蒋随陈英士居沪,陈每过北里,蒋亦偕往,恰琴在法租界集妓处作房侍,在筵席间见蒋氏,刻意奉迎,终至以身相托。”

  介绍过于简约,实际情况却十分复杂。

  姚怡诚出生在苏州冶长径河北岸一个名叫南桥的小镇上,乳名阿巧。阿巧红颜薄命,幼时父母双亡,她只好随叔父姚小宝过活。

  阿巧十几岁时,叔父姚小宝招乡人沈天生入赘,与阿巧成婚。因为是“倒插门”的女婿,男随女性,沈天生就成了姚天生。

  这位姚天生有两个叔父,当时在上海西藏路八仙桥一带做工,主要干一些力气活,比如,堂子(妓院)里的妓女要出门应酬,他们便抬了轿子负责接送;谁家里有了丧事,一应殡殓事宜也由他们来做。阿巧结婚后,也随姚天生来到上海,姚天生跟着叔父们干力气活,阿巧则被介绍到堂子里去当佣人(上海人称“娘姨”)。

  不料来沪不久,姚天生就染上了毒瘾和酗酒恶习。本来温饱之外还略有盈余的小日子渐渐入不敷出,越过越艰难了。贫困加上陋习,破坏了小家庭的和睦。姚天生每每喝得酩酊大醉,毒瘾发作时还经常对阿巧大打出手。阿巧不堪凌辱,遂自己在上海五马路一家名叫“群玉芳”的堂子里谋了一份差事,从此不再回家了。

  阿巧到“群玉芳”后,仍做一些侍候高级妓女的工作,被称为“细做娘姨”,负责高级妓女的起居照应、送往迎来等。在这里,她有了个花名,唤作“恰琴”。

  当时,陈其美是“群玉芳”的常客,蒋介石经常随陈其美出入,时日渐久,认识了这位在堂子里当女佣的姚怡诚。

  蒋介石幼读诗书、数度出洋,见过一些世面。十里洋场的风光,灯红酒绿的繁华,早已很对他的胃口。香风熏染之下,他越来越觉得乡下那个土里土气的老婆与自己这“革命青年”的身份不相称。何况这时的蒋介石不单单是革命青年,而是早已做了“革命军官”了呢。结识了姚怡诚之后,他很快为姚恰诚撩人的芳姿和善解风情的妩媚所倾倒。从相识到相熟,两个人很快堕入了情网,频繁幽会,如胶似漆。

  蒋介石与姚怡诚明来暗往的热恋,一开始是瞒着陈其美的。因为蒋介石毕竟心存顾忌,姚怡诚是陈其美长期包下来的那位高级妓女的娘姨,这种偷香窍玉的事搞到自己“义兄”的内室里,好说不好听。可是,陈其美是个风月老手,虽然蒋、姚二人偷偷摸摸,又怎能瞒过他的眼睛。到底是义结金兰的兄弟,彼此的性情都很熟悉,一天,陈其美同蒋介石一起到堂子里打牌,趁着大家玩得高兴,陈其美点破了这层“窗户纸”:

  “义弟,你觉得怡琴这姑娘怎么样?”陈其美望一眼刚刚上过茶转身出去的姚怡诚,意味深长地问蒋介石。

  蒋介石一惊,以为陈其美已经知道了什么,只好老老实实回答:“很好呀,既聪明又漂亮。”

  “还很风流,对不对?”陈其美含笑着看蒋介石,见他有点发窘,遂又大度地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小声问:“你喜欢她吗?”

  “这个,”蒋介石面色微红,迟疑道:“大哥身边的人,小弟怎敢。”

  “你就说喜欢不喜欢吧,只要你喜欢,大哥我愿意成人之美。”

  “多谢大哥!”蒋介石大喜过望,直挺挺地站在陈其美面前。“啪”地一声,敬了一个礼。

  事情挑明了,蒋介石花了一笔钱把姚怡诚从堂里接了出来,又在外边找了一间房子,两个人开始了不是新婚胜似新婚的同居生活。

  比起溪口家乡的毛氏夫人来,蒋介石觉得姚怡诚是自己平生所遇最好的女子。她虽然结过婚,却更具成熟少妇的温柔体贴与风流韵味;虽然出身寒微,却因为久居上海而陶冶出一种现代女性的雍娴典雅的气度。姚怡诚长期混迹于“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既见过大世面,又懂得怎样才能讨男人欢心。因此,两人同居后,着实过了一段云雨兴会、鱼水相欢的甜美日月。直到蒋介石因杀陶一案余波未平,自己又想念儿子,提出回家乡躲避一阵时,才猛然意识到自己与姚怡诚之间还隔着一座大山,还有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毛福梅和宝贝儿子蒋经国。

  蒋介石与姚怡诚热恋时,不敢向她说明自己是个有妻有子的人;公开同居后,他又不忍道出实情使姚怡诚伤心。如此一再隐瞒拖延,苟且度日,直到回乡之日迫近,才意识到问题的确有点不好解决:不带姚怡诚回乡吧,自己毕竟与她补办过婚礼,是妻、是妾,都可以日后再定名位,反正不是露水夫妻,说一声“散”就可以各奔东西的。再说,以当时蒋姚二人的感情而论,蒋介石也不忍把这如花似玉、温婉可人的姚怡诚一脚踢开啊;若是带着姚怡诚回乡,麻烦就来了。先不说母亲大人和毛福梅会怎么样,就是眼前这位姚小姐,一旦踏进丰镐房,骤然得知自己原来已是娶妻生子之人,闹将起来,自己也是绝难处置。思来想去,蒋介石的蛮性上来了,想逮狐狸不怕骚,想吃蒸芋不怕烫,男子汉大丈夫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话挑明了,凭着自己这三寸不烂之舌,凭着对姚怡诚的了解,先把这一头“摆平”了再说。

  横下一条心,蒋介石把实情合盘端出。原以为姚怡诚虽然性情柔顺,乍听了这种事也会大哭大闹一场的。没想到她只是怔了一怔,旋即默默地低了头,轻咬下唇,什么也没说。

  一股难以言说的内疚之情涌上心头,蒋介石不由得双手抱住姚恰诚:“我们是老派的方式结合的,结婚后,我跟她很少一起生活,徒然有个名分罢了,没什么感情的。这个这个……今后……”

  “你不用解释了”,姚怡诚打断了蒋介石表白,“说什么也都晚了。反正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以前你做过什么,我不管;今后我只有一条: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我是决计不离开你的!”

  “当然当然,这个不用你说”。蒋介石连连答应,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微笑--他果然把准了姚恰诚的脉:姚氏在同蒋介石结婚之前,自己也是有丈夫的,在这方面,他俩是“豁嘴骂豁嘴--谁也说不了谁”。

  蒋介石三言五语“摆平”了如夫人姚氏,遂于第二天带着姚怡诚踏上了归乡之路。

  现在,他要拿出全副的精力来对付自己的母亲和元配毛福梅了。

  蒋介石踌躇满志地出现在溪口镇那惟一的一条大街上,他的身边跟着一位仪态万方、香艳绝伦的年轻女人。古老的溪口镇,人们世代比邻而居,谁家吃饭时摔破了一只碗,第二天差不多全镇的人都能知道了。蒋介石在外面纳了妾,要带着回到丰镐房来,这消息自从蒋母收到了儿子的信之后,早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左邻右舍。现在,蒋介石果然大模大样地携着小妾回来拜见婆婆了。一时间,远远近近的乡邻们蜂拥而至,都等着看蒋家内宅的热闹。

  临近家门,蒋介石心里也有点紧张。以往,家里人知道他回来了,都是提前就站在大门外迎候的,这一次却连一个人影也不见。蒋介石只好把姚怡诚领到报本堂,让她在那里暂候,他自己一个人先去拜见母亲,试探一下再作道理。

  蒋介石知道,这个时辰,母亲一定在经堂里念经呢。他径直来到经堂,见母亲果然正在那里诵经,夫人毛氏带着儿子也随侍在一旁。

  “阿妈,不孝儿瑞元回来看你了。”蒋介石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打招呼。

  毛福梅眼看着丈夫大步走进经堂,心里一阵酸楚,几乎就要落下泪来。见婆婆没有理睬蒋介石,毛氏又生怕节外生枝,慌忙咽下一口酸水,牵起经国的手迎上去:“你回来了?”又低头对儿子说:“经儿,这是你阿爸,叫啊,叫阿爸!”

  蒋介石不自然地笑了一下,点点头,伸手想把儿子抱起来。不料孩子认生,抽身一躲,直往王采玉身边扑了过去。

  蒋介石失望地直起腰来,垂手而立,再一次恭恭敬敬地同母亲打招呼:“阿妈,这次我回来,带了怡诚来行礼,她等在外面呢。”

  “什么怡诚?怡诚是谁?站在外面,莫非等人抬了大轿去接?”

  蒋母的话,乍听起来火药味十足,可是蒋介石听了却如闻纶音,乐得差点儿蹦起来。他是何等聪明,怎么会听不出弦外之音来呢?“莫非等人抬了大轿去接”,言外之意就等于说“来了什么还不进来?”这就意味着:母亲尽管对自己私自纳妾的事感到不悦,但她毕竟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

  蒋介石按捺住喜悦的心情,又向发妻毛氏投去了含义复杂的一瞥。进门之前,他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接受母亲的责骂,面对地毛氏的哭闹。出乎意料的是,母亲并没有责骂,虽然老人家的态度是明显的不悦,甚至冰冷如霜,但毕竟还是接受了现实,而且,毛氏也没有像传统的元配夫人那样,对自己的丈夫在外纳妾表示激烈的反对。母亲和毛氏的态度,使蒋介石大感诧异之外,不禁暗自感到深深的愧疚,因此,他投向毛氏的一瞥,就饱含着歉疚。感激和赞许。

  毛氏没有理会蒋介石那寓意复杂的眼光,她默默转过身去,走向婆母和儿子。

  蒋介石情知此处不可久留,疾转身,奔到报本堂,把姚怡诚领了过来。

  姚怡诚是在大上海的风月场中混过饭吃的,对于蒋介石现在的处境和苦衷颇能理解。何况蒋姚结合,责任也不全在蒋介石一方,她自己也是心甘情愿的。基于这种原因,她也觉得有愧于蒋母和毛氏。于是,她调整好情绪,来到了经堂门口,用着温婉亲切又怯生生的口吻喊了一声:“阿妈”,然后款款走到端坐不动的蒋母面前,春风微敛、玉柳弯腰,轻轻跪在蒋母膝前:“阿妈,孩儿姚怡诚,给您请安了!”

  这一下,王采玉再也绷不住劲了,她面色一宽,笑靥顿展,急忙伸手把姚怡诚搀了起来。再定睛细看,只见这小妇人春风桃面,乖巧伶珑,老太太顿时对她产生了好印象,正待开口说点什么,只见姚怡诚已转身子,面对毛福梅深深一躬:“你就是阿姐吧?小妹向你陪罪了!”说着又要跪下去。毛氏为人敦厚,从来笃信“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古训,如今见婆母的脸色由阴转晴,明摆着是接受了姚氏,知道事已至此,无可挽回了。于是她慌忙拦住了盈盈欲拜的姚怡诚:“小妹,别这样多礼,进了蒋家门,就是一家人了嘛!”

  站在一旁的蒋介石见此情状,暗暗地出了一口长气。围在蒋家门外的众乡邻原以为今天会有一场“好戏”看的,没想到蒋母慈祥、毛氏大度,化解了一场风波。众乡邻失望之余,齐声礼赞毛福梅的贤淑识体,从此,毛福梅落了个“雅量夫人”的美名。

  蒋介石闯过了家事风波这一关,把姚怡诚带回了丰镐房,陪她在溪口闲居半年之久。这一段日子,是蒋姚之间感情最为融洽的时期。姚氏对蒋母十分孝敬,对毛氏极为尊重,对蒋经国也视如己出,爱抚备至,一家人和睦相处,十分美满。这一时期,姚怡诚与蒋介石鱼水欢爱,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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