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的神》(邓一光)内容梗概

作者:佚名 字数:12613 阅读:23 更新时间:2016/06/09

《我是我的神》(邓一光)内容梗概

  这是一部厚重的、充满英雄之气与人文情怀的现实题材长篇小说。小说以我国某军事基地一群子弟的成长为线索,独具特色地描绘出与共和国息息相关的两代人的命运和心路历程,记录下他们与祖国同步的半个多世纪的风风雨雨,被誉为“为共和国立传的感人史诗”。

  1949年5月,解放军某部师长,35岁的蒙古族汉子乌力图古拉进入汉口,遇到了美丽的18岁鞑靼姑娘萨努娅。二人做了一辈子的生死对头,并且拉扯大一大堆孩子。

  萨努娅10岁便跟随在第三国际工作的哥哥来到中国,先后在延安国际共产主义学校和莫斯科远东大学学习,毕业后即投身于中国革命。这样红色的履历却为她日后被打成“苏联特务”埋下了伏笔。

  婚后10天,乌力图古拉即奔赴东北,于平壤沦陷当日夜进入朝鲜战场。临行前给了萨努娅一张泛黄的纸头,要她去大草原找回他的儿子。萨努娅大吃一惊,方知他曾结过婚,大有受骗之感,

  但善良的萨努娅还是辗转数千里,领回了那个妈妈早已被蒙古王爷五马分尸的孩子。这孩子只小她8岁,又脏又犟,对她非常敌视。但她终于以真诚的母爱感化了他,孩子接受了这个19岁的后妈,成了乌力家一大堆孩子中的老大,取名乌力天健。

  而后她一连生了三个儿子:老三乌力天时、老四乌力天赫、老五乌力天扬。乌力图古拉则在不断地寻找、安置战友遗孤,并且自家收养了三个,自称恐龙蛋博物馆馆长。按年龄,收养的男孩葛军机成了乌力家的老二,两个女孩安禾与童稚非成了老六和老七。萨努娅26岁就做了七个孩子的母亲,家中“蛋满为患”。

  乌力图古拉于1955年调任武汉某军事基地司令员。三年困难时期,他让三个战友的遗孤去吃了几次基地的大灶。虽然他自己的孩子一个也没去,可还是落了个“多吃多占”,由此受到党内记大过处分,被责令在党委会上做检查,还从津贴中扣除了“多吃多占”的全部款项。萨努娅特别看重政治名誉,一气之下闹着要离婚。 乌力图古拉当然不干。为了“彻底解决问题”,萨努娅到医院“骟”了自己。此后她一直内分泌失调,脾气不好,吵架时常把这事翻出来。

  负责调查“多吃多占”的是乌力图古拉的老部下政治部主任简先民。他与妻子方红藤育有儿子简小川,大女儿简雨槐、二女儿简雨蝉,并抚养着侄子简明了。而乌力家的老五,丑孩子乌力天扬,整个幼儿园时期最想做的就是长高,好能攀上练功房的窗子,看见可爱的女孩简雨槐跳新疆舞。他拼命地吃,抓住什么吃什么,直到爬上高高的桉树吃树叶,再次被送进医院。他感到自己被这个世界抛弃了,放声大哭。这是他出生后遭遇的第一次人生挫败。

  和乌力天扬一样,老四乌力天赫也有着苦恼不堪的童年。他自幼体弱多病,基地的孩子一般都不愿和他玩,只有老二葛军机和简家大女儿雨槐除外。乌力图古拉容不得儿子这样,有意摔打他,一次次把他摔倒、拎起来、再摔,萨努娅心疼得不行。而这样的摔打之后,天赫居然不喘了。他精瘦、矫健,也愈加敏感孤独。

  政治部主任简先民一门心思要和乌力家联姻,那样他就不光是乌力图古拉的部下,而是亲家了。乌力图古拉却不容置疑地要把最漂亮的简雨槐配给养子葛军机。可雨槐喜欢的是老四天赫。

  直到小学毕业,简先民的二女儿雨蝉才知道,叫了这么多年妈妈的方红藤并非生母。可谁也不告诉她生母是谁,她从此痛恨父亲。

  乌力天扬要把野孩子简雨蝉“干掉”,却又一次尝到了失败的屈辱。不久,他找到一本《人体解剖学》,激动不已,可又被父亲狠狠揍了一顿,还烧了书,连萨努娅的书也一本本检查,稍有嫌疑便一律丢进火堆。 乌力天扬眼泪汪汪地发誓,自己长大了,一定不这样。

  为证明自己并非一事无成,乌力天扬又要把停泊在废料厂上的一架日本海军攻击机炸掉。 他忍痛用自己积攒多年的子弹壳和烟标去换火柴,做火药,甚至用一套《七侠五义》向简明了换了三百盒火柴。而他搜集到一千七百多盒火柴后,却只把那架攻击机炸出了一股黑烟,一阵江风吹过,毫发未损。倒是他,被简雨蝉拉着才逃出现场。简雨蝉蛾眉倒竖,抬手一耳光,把他推了个重重的屁股蹲儿。

  与此同时,老四乌力天赫也挨了父亲乌力图古拉一耳光,因为他掰断了简家老大简小川的手指。虽说事出有因,父亲还是搬出了严厉的家法,兄弟俩领完刑还要在毛主席像前跪下反省。天赫跪得刚烈,天扬却顺着墙角溜下去,还从厨房偷来吃的。天赫对他充满蔑视。

  老大乌力天健在一次著名海战中牺牲了,乌力图古拉满腔悲愤。然而不等萨努娅去那座海滨城市祭奠回来,他又把她的头腹子,不到15岁的老三乌力天时送到了部队,一点没和她商量。萨努娅愤怒了,顶得他没话说,他却没容她反应过来就出了手,把她打倒在沙发上,她像母豹子似的向他扑去。不想老四天赫踹门而入,手中攥着一把冰冷的菜刀,脸色煞白。萨努娅赶紧把儿子拖了出去……

  “文革”开始,基地针对司令员乌力图古拉的大字报火力越来越猛。一直对孩子们严防死守,不许他们参加任何“文革”活动的乌力图古拉,再也顾不上还在青春期里困惑的儿女们了。已是基地“文革小组”组长的简先民,一改当年主动要与乌力家联姻的姿态,义正词严地向乌力图古拉宣布停职审查,并抛出了整他的黑材料。

  亲历了8·18毛主席接见红卫兵盛况的乌力天赫回到武汉,方知父母一下子都成了革命的敌人。他看完所有针对父亲的大字报,然后旗帜鲜明地站出来反对,成了“保皇派”。他自以为已经寻找到的那条革命之路,变得模糊起来。

  萨努娅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多年没有来往、逃亡欧洲的哥哥忽然给她的来信落入造反派之手,这让她经历了一连串严厉的审讯和批斗,还挨了打。而此时,已当了工程兵的老三乌力天时,在贵阳大山隧道里施工时突遇塌方,成了永久性截瘫的半植物人。乌力图古拉不让把他送进荣军疗养院,接回了家。看着截了肢、谁也不认识、只会背诵毛主席语录的三哥,弟弟妹妹们感到了巨大震动。萨努娅第一次看见乌力图古拉落泪……

  在鸟儿南下的季节,不到15岁的乌力天赫选择了北上。他放飞了他的鸽子,撒了他的传单,却没能见到已然当了文艺兵的简雨槐。 

  天赫失踪了,急坏了妈妈萨努娅。为找儿子,她添了神经质的毛病,和乌力图古拉的吵架越来越频繁。在乌力图古拉第二次动手打了她之后,她在瘫痪的天时房间里安了床,带着老六安禾睡在那里,再也没回到楼下的卧室。

  1967年冬,乌力家忽然接到了一封天赫来信。信中说他恨这个家,恨这个家庭无时不在的暴虐,说他在这个家里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自由,他不喜欢这个家庭中的所有男人。还说他不能漠视整个人类的痛苦,他会在离战争最近的地方出现……信无具体地址,谁也无法回复。萨努娅知道,她已经永远失去了她的老四。

  乌力天赫离开家后,老五乌力天扬接替四哥成了父亲的对头,父子俩经常干仗。天扬再也不怕挨打,敢和父亲对骂,甚至敢抄起菜刀和父亲对峙。他悲壮地想,你乌力天赫没做到的事,我做到了!

  萨努娅被确定为苏联特务,天不亮从家里逮捕,乌力图古拉和天扬、安禾的任何反抗都没用。烈士遗孤安禾,咬掉自己的半截舌头,吊死在阳台。乌力图古拉生出白发,与养子葛军机谈到深夜……

  两天后,老二葛军机贴出大字报,坚决和乌力家决裂。乌力天扬怒火万丈,要砍死军机,被乌力图古拉拦下。乌力图古拉把葛军机和老七童稚非秘密安置到福建老战友的野战部队。很快,乌力图古拉被关进学习班,家也被抄,一片狼藉,只剩下乌力天扬和瘫痪在床的乌力天时。天扬一筹莫展,幸好简雨蝉常来送饭。

  得知要开乌力图古拉的批斗会,乌力天扬有意在路上寻衅,乌力图古拉狠狠给了他一耳光。看见父亲挨批斗时的痛苦,天扬感到从未有过的快乐,他激动地想,你也有这样一天呀!他居然冲上去,给乌力图古拉剃了阴阳头。一直不肯驯服的乌力图古拉一下子泄了气,不再叫骂、挣扎,任由他的老五在他头上肆虐……

  基地要查封乌力家的房子,结了婚的小保姆卢美丽接走了瘫痪的天时,天扬轻松了许多。新分给他的住处只有六七平米,极简陋,他不在乎,很快有了新朋友,还和基地子弟汪百团、区委子弟鲁红军成立了小组,专偷他们自己已被查封的家,居然找到了不少世界名著,他如饥似渴地读起来。但小组的一次活动从偷窃上升到抢劫,三人当场被抓,按少年犯罪判了劳教,14岁的乌力天扬被判两年。

  1972年夏,乌力天扬走出少管所,四处打听妈妈萨努娅的下落,却一点不在乎乌力图古拉。他有一顿没一顿,吃生萝卜吃得拉肚子。出落成大姑娘的简雨蝉来了,他却解不开她的裙子,让她跑掉了。还是雨蝉的养母方红藤,帮助天扬远远见到了仍在农场劳改的萨努娅。萨努娅穿着肥大的囚服干活儿,头发已然花白了。

  1973年冬,乌力图古拉恢复了自由,也恢复了一些工作。而简先民因写效忠信,牵涉进林彪反党集团,隔离审查两年后才回到基地,一见面,又开始讨好乌力图古拉。乌力图古拉十分不屑。

  乌力图古拉搬回原来的家,向组织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就是弄清萨努娅的问题。此时方知萨努娅已被判二十年,现在山西监狱服刑。

  这些年的乌力天扬成了真正的流浪儿,到处流浪。乌力图古拉在长江边上找到了正在垂钓的乌力天扬,天扬发现“他”已不是过去那个熟悉的“他”了。乌力图古拉又去卢美丽家接回了瘫痪的天时,还几次向福建的老战友了解老二葛军机和老七童稚非的情况,要接老七回来。而得知小姑娘已和老战友家建立起感情,便不再说话。

  离家之后的乌力天赫,先参加了北边的珍宝岛之战,又参加了南边的抗美援越,饱经战争的严酷惨烈后,染上了一种极严重的疟疾,回到南宁休养。偶然间,看到一本画报上简雨槐的芭蕾剧照,脸正向着电闪雷鸣的天空,他心动了。而他不知道,此时,简雨槐的世界真的在电闪雷鸣。

  还在“挂”着的简先民心有不甘,总想扳回一局。儿子简小川已被勒令退学,指望不上,他又打起了大女儿雨槐的主意。他要雨槐脱下军装,去农村当农民,这不就是反潮流,不就是政治资本,不就为这个家赢得了宝贵的主动性?!简雨槐被爸爸的这个决定吓坏了,但善良、柔弱、从小听话的她,还是服从了。

  乌力天扬老和乌力图古拉吵架。乌力图古拉58岁那年接到了离休通知,他向组织提了两件事,一是解决萨努娅的问题,二是让天扬去当兵。父子俩去山西监狱探望了萨努娅,萨努娅的记忆完全停止在被捕之前,让人不胜悲凉。新兵乌力天扬和他的童年好友鲁红军等一起离家到河南集训,乌力图古拉远远站在路边,这是他唯一一次送家人远行。乌力天扬却故意不看他。

  刚到连队的乌力天扬是个捣蛋兵,专门破坏纪律。可他碰上了个好指导员,激发起他的好胜心,他居然很快就把自己整治得有模有样。到拉练结束时,他和鲁红军都立了三等功,他还当上了班长。

  萨努娅终于回家了,但已患偏执型精神分裂症。已然大学毕业,当了连级干部的老二葛军机,坚决由福建调回武汉,并带回了已上中学的老七童稚非。军机还给天扬写了信,天扬方知当年军机的“决裂”是父亲下的命令,是为了“让这个家保存下一部分”。他恍然大悟,感谢军机接回了妈妈,却觉得父亲“真是老狐狸一只”,为什么没让自己那么做?此时的天扬已成了连里的培养对象。

  简雨槐终于看到了乌力天赫没有地址的来信。虽然无法回信,但这一封封信仍然是她的精神力量。然而两年后,善良柔弱、在深山里孤苦无助的她,还是被村里的支书软硬兼施,奸污了,霸占了,险些死在那里。是简先民扣压了女儿的一封封求救信,气急了的方红藤要和他拼命,他却像死人一样躺在床上——他已被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开除出党,成了基地继乌力图古拉之后的第二个离休干部。

  方红藤无奈,找到乌力图古拉,求他把简雨槐救回来。早已无职无权的乌力图古拉只好找到基地现任政委梁永明,并居然向梁政委下了命令。梁政委答应只给他办这一件事。雨槐终于回到武汉,安排到基地印刷厂当排版工。

  1977年,葛军机转业到省委办公厅工作。乌力图古拉希望他娶简雨槐,而他知道雨槐喜欢天赫,他们都觉得天赫已不在人世。其实,军机和基地所有男孩子一样,也一直喜欢雨槐,所以他听了乌力图古拉的,常常去看望她,可她就是不说话。即便后来军机考上武汉大学哲学系研究生,并颇费周章地帮简家找回了企图偷渡的大儿子简小川,雨槐极为感念,也仍不出声。直到乌力图古拉亲口告诉她天赫已死,她大哭了整整一周后,才和葛军机把婚事确定下来。她给乌力天赫写了依然无法寄出的第159封信,上面只有无数个“天赫”……

  已是排长的乌力天扬随部队一路往南,不想遇到了简雨蝉。雨蝉这些年一直住在北京的亲妈家,可身为中央首长儿媳妇的亲妈始终不肯承认就是她妈。她赌气当了兵,在部队医院当化验员。此时的她显得非常迷人,乌力天扬一下子想起小时候的事,臊得不行。

  要上战场了,乌力天扬竟遇到了一别十二年的四哥乌力天赫。天赫已是一支非常规部队的特工人员,来部队讲解过境侦察情况。他对一切烂熟于心,老练果断,天扬钦佩不已,却又感到他神秘得像一颗不熟悉的炸弹。他们的单独见面只有十七分四十秒,天赫给了天扬一个战场最需要的医用小包和一番战时忠告,天扬匆匆讲了妈妈和家里的事,就是没提简雨槐。临别时,天赫紧紧拥抱天扬。他知道,天赫是在告诉他,活着,别被炮弹削掉脑袋……

  很快,战场上的乌力天扬就深切体会到了战争的残酷和战场上人性的复杂。他全身燃过一遍,头发眉毛全没了,还负了伤,伤口生了痈,一动就往裤腿里流脓,他的脾气越来越坏。鲁红军却没事儿,而且杀红了眼,就像一个得了机会的刽子手。

  部队后撤了。离国境线不到二十公里处,乌力天扬所在部队奉命打阻击,和友军一起掩护大部队安全撤退。不想潜伏中竟遭两面夹击,伤亡惨重。天扬觉得全世界都在向他开火,他知道地狱是怎么回事了,而且他现在才知道乌力天赫是对的。回到营地,发现连长段人贵开枪自伤,天扬怒不可遏,竟撤了他的职—— 一个排长把连长撤了。

  已经看到祖国高大的凯旋门了,鲁红军踩上了地雷。而此时,本已在回撤路上的特工乌力天赫,又奉命潜回敌后,在极端艰险的情况下,孤身营救一名身上带有重要作战文件的参谋。

  身负重伤的战友送到野战医院却没救过来,鲁红军炸烂的睾丸也被摘掉了,原来四十三人的一个排死的死伤的伤,能动的兵只剩九个,乌力天扬炸了头,带着那九个兵就去砸野战医院。这样一来,不仅他的代理连长只当了一天,排长也给停了职,还背了个严重警告。

  停职反省期间,乌力天扬每天都往医院跑,去看望截了肢的好友鲁红军。鲁红军人前豪言壮语,人后却打骂天扬,骂天扬当时没补给他一枪,让他当上烈士,现在什么前途也没啦!天扬任鲁红军打骂。他现在明白了一百五十年前威灵顿公爵的话:除了败仗之外,没有任何东西像胜仗那样使人伤感。

  回国的路太艰难,乌力天赫不仅营救了那个参谋,还一路救下了数名我方重伤官兵,而那个参谋要跳崖自杀。天赫一拳打掉他三颗牙,冷冷地说:你就是一只苍蝇我也不管,可你是国家的苍蝇,是烂是臭,都得还给国家。

  终于回到祖国的乌力天赫一行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野人似的。天赫身负重伤,刚做完第一次手术就找到了一直找不到他的乌力天扬。他对天扬的表现很满意,却对天扬讲述的那些毛骨悚然的战斗和惨重伤亡不感兴趣,这让天扬非常不高兴。天扬使出更厉害的武器,说了雨槐已和军机结婚的事。天赫眼里掠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暗光。

  乌力天扬又在野战总院找到了简雨蝉。一进雨蝉的寝室,两人就紧紧抱在一起。可他眼前全是刚刚经历过的战争场景。他就像一条老也游不出北极圈的鱼,绝望得很。雨蝉搂紧了他,哭了……

  乌力天扬和鲁红军等都被授予“战斗英雄”称号,荣立个人一等功。可鲁红军仍放声大哭,不是腿,是睾丸,是一个23岁年轻男人的未来。他去摸了电闸,可没死成。为了结束鲁红军的怯弱,天扬承诺陪着他,奉陪到底。 为这,他竟痛苦地了断了与简雨蝉的关系。

  葛军机非常爱雨槐,回到武汉探亲的乌力天扬不忍说穿天赫还活着。妈妈萨努娅依然活在1967年以前,无药可治。乌力图古拉给天扬看了天赫的来信,原来他们只瞒着雨槐。天扬归队前一天,又遇到了简雨蝉,他几经犹豫,终于没有走掉……而雨蝉醒来,天扬早没了影。她等了他整整一天,泪水一颗颗滚落下来……

  是雨蝉告诉了姐姐雨槐天赫没有死。雨槐大病一场,不吃不喝,瘦成一把骨头。她终于对葛军机提出了离婚。

  回程路上,乌力天扬又一个个地看望了阵亡战友的亲人,听他们痛苦的诉说。他什么话也说不出,精疲力竭地回到部队。

  部队送乌力天扬去军校学习,他却开始向往曾经的流浪儿生活。他不能忘掉那些倒在自己身边的战友,也不能忘掉那些同样勇敢的对方士兵。他一直在想为什么他没有死,为什么他还活着,为什么?

  而乌力天赫又到了苏军占领下的阿富汗。他如今是一名志愿者,和一批来自各国的志愿者一起在难民营里工作。临行前,他给妈妈和简雨槐都写了信,信中说:我只关心苦难。我想知道为什么人类会有那么多苦难,我想走遍整个世界……他烧掉了几十封写给雨槐的没有发出的信,还有那本珍藏多年,有雨槐跳舞剧照的画报。这之后,他仍不断写信给雨槐,只不过是随写随烧了。

  乌力天扬拿到了退伍证书和几百元转业费,回到武汉,分配到警官学校任教员,他想从头开始新的生活。一次聚会,他结识了歌舞团女孩猫,猫被他迷住了,二人同居,他把自己的军功章给了她。

  少年时的伙伴很快又聚集到乌力天扬身边,释放后无业的汪百团,甚至怂恿他去偷基地的被服仓库,或开个镖局,专招复转军人,护送贩毒分子。而天扬告诉自己,绝不回到过去。但猫还是导致了一场舞场斗殴,他们在派出所待了一夜。

  鲁红军成了武汉的著名人物。他一边到处宣讲自己的英雄事迹,一边开了个餐馆“红旗飘飘”,又因捐助10名失学儿童并多方报道,于是方方面面为他大开绿灯,他的业务越做越大,很快成了集团公司。他要和乌力天扬联手,天扬断然拒绝。

  偶然得知简雨蝉的消息,乌力天扬连忙赶回基地,远远看见了雨蝉,还有那个传说中极调皮的男孩。他很快和猫结束了关系,真诚地让她再去读书,而自己第二天就离开武汉,消失得无影无踪。

  待他再回到武汉,已是七年之后。乌力图古拉中风了,萨努娅的失忆症仍未好转,简雨槐患上了严重的自闭型强迫症,葛军机当上了地委书记,而鲁红军结了五次婚,还成了省人大代表。

  鲁红军仍要乌力天扬跟着他干。在他的豪华公寓,天扬见到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符彩儿,她就是当年的猫,已读了经济学硕士。一番争斗后,天扬明白了,不管他走到哪儿,也不管离开多久,他都得回到原地,回到他曾经中断过的地方。他决定给鲁红军当马仔,而且带着再次出狱还吸毒的汪百团。这是一场战争。

  鲁红军和几个家庭背景显赫的北京人来往密切。简雨蝉君临一切地站在一大群北京人中间,她依然婀娜多姿,他仍迷恋着她。鲁红军告诉天扬,好几个北京人打过简雨蝉的主意,可惜没能得逞。他还让天扬做他的助手,做公司副总,又被天扬拒绝,雨蝉对天扬很不满意。他们彼此咬住了,谁都不会投降,谁都不会把真实的自己交给对方。但她发现,只有他,随时随地都能点燃她。

  乌力天扬接手鲁红军公司的蔬菜养殖基地八个月,基础建设迅速推进。一旦忙碌起来,生活就变得像生活了,天扬喜欢这样的忙碌。

  当年的小保姆卢美丽突患癌症,天扬立即把她带回武汉,凑钱治病成了当务之急。天扬想尽办法,感动得医生说:姐姐非得有个弟弟,有弟弟的姐姐死不了。而他借钱也四处碰壁,包括在简雨蝉那儿,她正带着离了婚的姐姐雨槐在北京看病。倒是汪百团拿出了一卷脏兮兮的钞票,是他借的高利贷,感动得天扬像个傻瓜似的愣在那里。

  雨蝉的孩子放在简家没人管,天扬给雨蝉打电话,谁知雨蝉听了,一句话没有。天扬只好把孩子带到蔬菜养殖基地,孩子高兴坏了,却在半夜把天扬的鼻子烧出一串大水泡,还要一样样收拾他。天扬想揍孩子一顿,像当爹的揍自己的孩子那样,可看到孩子恐惧的眼神,又心软了,他努力和孩子亲近、沟通。

  雨季来了,大雨一连下了二十多天,养殖基地百十号人吃睡全都在水里,不少员工病倒,乌力天扬嗓子都喊坏了,还发着高烧。

  肿瘤医院又来电话催治疗款,天扬实在没了办法,准备铤而走险,接了一单有危险的活儿。这让汪百团感动不已。

  卢美丽还是死了,丧事是乌力天扬给办的。他在坟前磕了两个头,一个为自己,一个替乌力家。“姐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他说。卢美丽的女儿丫丫和简雨蝉的孩子他都管,都认。他把丫丫带回家,才把卢美丽的事说给家人。老七童稚非把丫丫留了下来。

  回到养殖基地,天扬才知道这几天水患严重到了何等地步。鲁红军的助手,简先民的侄子简明了,让他赶紧带人往市里撤。天扬却组织起抗洪队伍,要守住武汉的北大门。

  第十一天头上,大堤还是垮了,困兽般的大水一涌而上。乌力天扬纵身跃入水中,十来个棒小伙儿也跟着下到水里,大家连成一道人坝,终于把垮掉的堤坝重新夯好。不想一根粗大的松木檩子重重撞到天扬的腰上,他猝不及防,顷刻消失在洪水中……

  鲁红军被带到宜昌,秘密审讯了两个月。红旗飘飘公司倒得非常快,人们这才知道,公司的餐饮业、蔬菜基地等等都是幌子,是拿着残疾人的优惠政策干着走私的勾当。简明了赶紧离开了公司。有人怀疑是那几个货真价实的北京人做了手脚,也有人怀疑堡垒是从内部攻破的。乌力天扬说:我是真想过要干,只是没下手。

  有人愿意出资建立武汉市最大的蔬菜养殖基地,请乌力天扬出任总经理,他拒绝了。他打算自己贷款,办一个现代化农场。汪百团还要跟着他干,他帮助这个童年的伙伴开始了痛苦的戒毒。

  家里有了两个孩子,一下子热闹起来。老七童稚非整天和老人孩子纠缠,自己的生活全荒芜了。乌力天扬心里有愧,觉得对不起小妹。他说服了小妹的未婚夫,把他们的小家安在乌力这个大家里,感动得童稚非直流眼泪。

  鲁红军结案出了看守所。符彩儿要去北京读博士,临行找到乌力天扬,要他去看看鲁红军,并把军功章还给了他。天扬找到鲁红军的住处,鲁红军正在自杀,天扬救了他。鲁红军嘤嘤地哭,拖着没了腿的臃肿身子向天扬爬来。天扬厌恶地离开他,想要呕吐。他知道,他一直在寻找天使,可天使不在天堂里,而在地狱中。他也许还会走上战场,那时,他再也不会松开那个被地雷掀起来又落回到地上,并且丢掉双腿和睾丸的兄弟的手了。

  春节快到的时候,简家姐妹回到了武汉。乌力天扬给简雨槐带来了乌力天赫的信。天赫已离开阿富汗,他终于对雨槐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回到国内,把没说出来的话说给你听……雨槐一生都在等待这句话,她终于等到了。天扬走了,去看望那个自伤的连长段人贵和其他战友,看看能为他们做些什么。而后他将去司法部门,说出几个月前自己接过的那件危险的活儿……

  “那个孩子,是你的孩子。”雨槐对着空空的门说。

  乌力图古拉在弥留的回光返照中。他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的老五乌力天扬,“给我,剃头。”天扬不禁想起“文革”中自己冲上台给父亲剃阴阳头的场景。这一次,他剃得很小心,很认真,每一推子都推进得十分彻底,乌力图古拉的脸上露出享受的神情。一头雪白银发的萨努娅也不是这么多年的萨努娅了,她思维正常,条理分明,没有任何失忆的表现,“你们的老子,他要撒尿,他不想躺着撒。”萨努娅骄傲地向儿子们宣布。乌力天扬想,这个老家伙,他还是赢了!

  “你们走吧,老子要死了。”乌力图古拉说完,再也不理睬他们。

  天扬像萨努娅一样平静,甚至没有再看乌力图古拉一眼,向门口走去。他就像贴着地面飞的雨燕,根本不看咄咄逼人的颤抖着的天空,迅速地掠过春天里最后一道余霞,去寻找暴风雨到来的那个方向。

  离开莫斯科的前一天,乌力天赫去新圣女公墓看望尼·奥斯特洛夫斯基。他驻足红场,默默背诵这位好兄弟在病床上写下的那段传遍世界的名言。然后,为了一个承诺,他走进莫斯科大剧院。在曼妙的芭蕾舞姿中,乌力天赫哭了。泪水顺着他坚毅的脸庞急促地流淌下来,一颗接一颗,滴落在洁白的衬衣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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