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薛冰)内容梗概

作者:佚名 字数:3824 阅读:29 更新时间:2016/06/09

《城》(薛冰)内容梗概

  将薛冰的《城》摊开,先摊开了一段情。这段情,是带你走进米诺陶斯迷宫的羊毛线。主人公韩云霈是探险者,也是读者的替身。他走进金陵之魂的现代遗存——乔家大院,触摸到盘桓其间的狐媚精灵乔思雨倏忽即逝的倩影。情丝是线索,沿着情人乔思雨消逝的足迹,韩云霈以撰著《金陵破》为由,引出了乔玉清、温雅成、乔世钟、乔传机、温明明、路远一干人等纵横百余年的奇闻异事。跟着这段情,你也就此走进这座“城”。它不是现代性与传统性交织的弄堂公寓,不是风沙漫卷、人心浮动的西部古都,而是曾经气象万千、如今繁华不再的六朝金粉之地。与这座城搭调的只能是乌衣巷口的夕阳斜,也只能是,旧时王谢的堂前燕。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城,作者写的是他一个人的金陵,却可以唤醒阅读者各各麻木的记忆。作者有意实写南京城的环境氛围,对于熟悉南京的读者,小说会让他们产生强烈的现场感。“金陵破”,是一座文化之城无可挽回的颓败。小说一开始就卷入了旧城拆迁的纠纷之中。《古都晚报》文化部主任韩云霈,作为鸡鹅巷、乔家大院及其一众住户的保护者站了出来。其后,官商合谋的阴谋诡计,众志成城的自发抵抗,高潮迭起。揪心的疼痛后,那些熟视无睹的摧毁和遗忘,万花筒般闪烁。作者对旧城改造的质疑,是对现代化的深刻反思,凸显出观照现实的拳拳之心和人文情怀。

  乔家大院保护战只是一个引子。乔思雨的突然出走,使乔家大院更成为韩云霈的精神寄托,也成为串联一众乔家老少人物的内在线索。年近半百的他,与这座院子痴缠了。小说逆时间之流而上,从乔思雨而窥见二十世纪前半叶,乔玉清、温雅成的大家风范,又进而追溯到十九世纪末,顺理成章地插入了乔家祖先的气派与繁华——周明山与乔世钟在一次古玩买卖骗局中一见如故,读者亦可窥见晚清时分乔家由胜转衰的关节点。《赏心乐事乔家苑》一章,这跻身于“三言二拍”亦不逊色的文人佳话之后,时间顺流而下,在温明明父女那里稍作盘桓,以为蓄势待发前的缓冲,小说进入最后一次大高潮。一次文物的出土,一次大肆炒作的拍卖,一次情人的聚首,一次精心策划的阴谋与利用,乔家大院的颓败抵达了终点。乔思雨,这位狐仙一般的乔家末代人物,让读者和韩云霈一般怅然若失:乔思雨,不再是开篇时读者所熟悉的乔思雨,金陵豪门的文化底蕴,是不是就在这里,在改革开放后成长起来的这一代人身上,流失了最后的根底?

  就题材而言,这是一本市民小说。作品中的人物,世世代代生活于古都金陵城中,形成市民特有的世界观与价值观,也形成他们特有的行为方式,语言清雅,举止有度,心思邃密。“菜佣酒保,都有六朝烟水气”,是作者刻意追求的境界。然而时代和社会的变迁,终于又将这些全都打破。作者有扎实的白描功底,书中陆续登场的人物,不论主角配角,皆性格鲜明,历尽磨难、心态平和的乔玉清,一生追求理想、清廉坚定的温雅成,坚守底线、忍辱负重的路远,沦入炼狱、华丽转身的温明明……多少无奈,多少辛酸,展示的远不止于几个人的命运。小说以韩云霈为视点,以炉火纯青的文字,细腻摹写这一众小人物的个人史,汇聚着时代沧桑的大分量。而精灵一般贯穿其间,倏忽来去的乔思雨,仿佛民间传说中的家神,或者传统小说中的狐仙,是传统文人内心潜伏着的欲望。中年男人对美丽少女的感情,是他对美的渴望、对未来的信任,也是他焕发青春的动力。

  就情节而言,作者设置了乔家大院与韩、乔感情两条线索,枝叶繁茂却不离其根。乔家大院在这里是个具有独立性格的象征意象,它甫一登场,便陷于急流险滩之中,摇摇欲坠于怪兽般庞大建筑机械手下,它所庇佑的善良居民们在危机面前迸发出血性,叙事冲突的第一个高潮迅速出现,撕开旧城改造重重帷幕的一角。韩云霈、乔思雨二人如童话般相逢于深深的雨巷,与惨烈的拆迁冲突相互映照。两条线索的登场亮相都是刀马旦,华彩而尖锐。在作者的笔下,金陵古城中众多文化世家的衰落消亡,固然是一种文化的损毁、一个时代的悲剧;而金陵古城自身面临着灰飞烟灭的命运,又何尝不是一种文化的损毁、一个时代的悲剧?前者摧残人性,后者暴殄天物,二者阻碍文化绵延的后果其实并无不同。

  在描述颓败的过程中,作者并未彻底放弃情节,或者说戏剧性。无论是开端的正剧还是结尾的闹剧,对官场、商场的权力交错、尔虞我诈都精细的涉猎和经营。平心而论,做到这一点并不太难,房地产商贾为民与书记贾为国的官商通吃,文物收藏家与国民党高官文革之中的悲惨命运,《青田秘书》的出土与预测学热,新闻出版的窘境,盗版书的猖獗,市场大潮中的投机与创业,这些部分可算面面俱到。但小说最特别的地方并不在此。

  优雅的恋物是这部小说的又一个特异之处。如果说。王安忆笔下人物的出出进进,燃起了旧上海都市文化的现代崇拜,贾平凹对90年代文人心态的复写召唤了明清小说的不死魂灵,那么,薛冰带给读者的,或许正是对文物珍玩的文人式依恋。

  翻开作者履历我们知道,专业收藏家的薛冰,在传统文化的诸多领域均有建树。《赏心乐事乔家苑》一节,位于全书的中部,恰恰集中展现了作者在文物与城市文化方面的深厚功力。从内容的层面,全书或许也以这一节最为丰沛扎实。古玩行的买卖行规,亭台楼阁的建设,风水堪舆的吉凶,青铜器的鉴定,古人字画的取舍,翡翠珠玉的拿捏,甚至杀价、还价与“代主售货”的阴谋伎俩,均让人大开眼界。前后各节,温雅成的古钱,乔世钟的梅瓶,乔传机的“圣库木印”、“老坑端砚”,乃至明纸、明墨、明字写就的《青田秘书》,包括文物收藏、保存与拍卖的繁复流程,亦活灵活现。资料并不仅仅是堆砌,一旦化入小说的血肉,沾染了虚构的光晕,就开始具有自我生命。这些逐渐屹立纸面的符号,呼唤着一双品咂的眼睛,这双眼就是优雅的恋物之眼。

  从结构上看,这部小说并不具有现代小说所精心设计的有机感,当然,更不同于目前网络小说的直线情节模式。它不在意人物、环境的“典型性”,也不追求放浪形骸、却不免重复的高强度情节刺激。它更像一次随心所欲的步行,穿梭在一处又一处迥然不同的风景之间。每个章节无论时代背景,或者人物,甚至叙事视角都相对独立,这种更接近笔记体的框架,为珍玩古物的登场提供了足够的舞台空间。当这些充满魅惑的符号出现在字里行间时,它配合闲散的叙事节奏,刻意放缓了戏剧的冲突。我们甚至可以说,正是因为这样的不经意的形式,使小说中对物的迷恋更容易为普通读者所注意。

  颓败与恋物并非截然二分,两者的纠缠形成了本书作为文化小说的特质。颓败,并非的一泻千里,更非气壮山河的轰然倾塌。它不能是人人除之而后快的陈年污垢,相反,必须是值得珍视之物的缓慢优美的沉没。脆弱却发出诱人光泽的文物,是这一颓败的场景中最让人割舍不下的部分。在薛冰优雅的恋物之眼观照下,颓败才得以具有那种早被忘怀的文人雅士的流风余韵。无论颓败也好,恋物也罢,这样的审美趣味都代表了一种更为现代(绝非传统)的潮流。无论有意或者无意,小说对历史的重新审美发现,都参与到使读者此岸世俗生活更为精致化的工程当中。这样的文化小说,无心沉重叩击当下,也不在于追问历史,它所完成的只是对逝去的美好之物的一次打捞与想象。斯城破,斯城艳,斯人独徘徊——这大概是韩云霈(或薛冰)留给读者的最深印象。

  作者构思长篇小说《城》始于1997年,部分章节(第七章《纸屏风》)曾在《雨花》发表,并为《作品与争鸣》选载。此后搁笔十年,一方面是文化素养的涵育提升,一方面是人物性格的酝酿揣摸,一方面是故事情节的烂熟于心,终于水到渠成,奉献出这样一部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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