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换肾
小小说：换肾
县医院到村里来义诊。看病不花钱！村民们都来排队检查身体。诊断结束后，几家欢喜几家愁，村东王忠和村西李恩，这两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却再也乐不起来了。他们都被诊断为尿毒症晚期。专家陈主任说只有一条路：换肾。各项费用，得三十多万。
村民们咋舌，两家人傻眼了。回城前，陈主任又特别嘱咐了一句，要换就抓紧，这种病拖不得。
两家儿女们瞒着病人，召集亲属开了会，最后决定换。钱不够就卖房子卖地，亲属们也都资助一部分。当钱准备得差不多时，王忠老汉觉得事情不对了，他问儿子：“我这病不好治吧？”
儿子说没事，陈主任说了，花个三千两千的就好了。
王忠老汉点点头，这点钱咱花得起。
李恩老汉也觉得不对劲，感觉家里人有事瞒着他。两个老头身体越来越差，有一天挣扎着下了地，碰到一起嘀咕了一阵，又另外打听一番，知道了换肾的价码。
回家后李老汉就火了，要是花三十多万治病，我就死给你们看。老伴哄着他，人要紧，钱算什么。李老汉就是不同意，再说就去跳河。儿子连忙骗他，说这病贵有贵的治法，便宜有便宜的治法，咱们选个便宜的。
李老汉终于点了头，又说了句，花钱多就不治！
王老汉在家中却没有闹腾，儿子说咱们该到县医院看病了，陈主任打电话来催了。
王老汉没说不去，他只说下星期是你爷的祭日，上完坟再去。几天以后，李老汉的儿子打了辆出租车，去了县医院，王老汉的儿子急了，坟也上完了，该去了。
王老汉瞪了他一眼，谁说不去了，过两天给你大爷办完寿再去。
老李家传来喜讯，手术很顺利。老李太太在家高兴得直抹眼泪，要给陈主任送锦旗去。
王老汉病情已经恶化，儿子红了眼睛，找来叔叔舅舅，搬胳膊搬腿把王老汉装进了汽车，拉到医院的时候，陈主任说不用治了，你们硬是把老人拖死了，你看人家李恩，已经出院了。
王忠老汉走了，村里都骂老王家的儿子不是人；又都夸老李家的儿子好样的，砸锅卖铁终于把老人治好了。王忠的儿子在村里待不下去了，全家搬到了县里，开了一家农用拖拉机修理厂。两年后住进了商品楼，让老娘享上了清福。
李家负债累累，每月还需要几千块购买抗排异药物。儿子拼死拼活也挣不够这些药费，孙子辍了学，儿媳妇闹离婚。这一年元宵节，李老汉翻到了住院时的收据，他喝了农药。
老李家是特困户，村里筹了点钱，草草把他安葬了。出殡那天，王忠的儿子回来了，说要把祖坟修成砖瓦水泥的。村里人赞叹，老王家祖上积德呀，人家这儿子多有出息！
老李太太疯了，披头散发地跑到县医院，坐在门口骂姓陈的不得好死。
陈主任看着墙上的锦旗，心里困惑，也没做错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