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为父为子
小小说：为父为子
父亲给我打来电话，问我是不是不要爹妈了。我明白父亲的意思，他是在责怪我哩！
我的老家在一个小山村，离我工作的城市不算太远，也就百十里地，乘车也要不了多长时间。由于平时事情较多，算起来我已有些日子没回去看望过二老了。
妻在外地学习，不能同行，我便带上五岁的儿子往回赶。
在村口下了车，调皮的儿子嚷着要“骑马马”。我一下将他搂上肩，把他的两只脚架到我的脖子上。儿子抱着我的头，喊了声“驾！”，我们就嘻嘻哈哈朝村里走去。
快要到家的时候，我遇见了儿时的伙伴林琨。他的儿子也骑在他的肩上。这情景，让我想起了我们小的时候。那时，我们像现在我们的孩子一样，喜欢“骑马马”玩。那种惬意和开心，至今让我感到温暖，让我感到回味无穷。
“回来啦！”林琨招呼我。
“去哪呢？”我问。
“这小东西嚷着要玩具，我带他去买！”林琨指指肩上的儿子。
我们寒暄了两句就告辞了。
父亲已候在家门口。
儿子从我肩上下来，喊着“爷爷”，奔了过去。父亲高兴地抱起他的孙子，不停地说：“想死爷爷了！想死爷爷了！”
父亲已明显苍老了。他的头上有了许多白发，脸上增添了不少皱纹，背也有些佝偻了。
我迎上去，叫了一声：“爸！”
父亲拍了拍我的肩膀，端详了一会儿，说：“该回来看看！”
我问：“妈呢？”
父亲说：“听说你要回来，她一早就上街买菜买肉去了！”
进了屋，我和父亲闲聊起来。
父亲说：“你林叔的日子很不好过！”
父亲和林叔几十年来关系一直不错。我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便问：“为啥？”
父亲说：“林琨那小子心硬呀！前些天他爹病了，挺重的！我叫他送你林叔去医院，你猜那混小子咋说？”
我问：“他咋说？”
父亲说：“他说：‘他长有腿，自己不能去？’，你说气不气人！没办法，我只好带他去拿了药。”
我说：“林琨怎能这样？”
父亲说：“去年林琨单独修了房子，搬出去住了，把你林叔一个人丢在老屋。老林可怜呀！天冷天热没人管，吃啥穿啥没人管，有病有痛还是没人管。造孽哟！”父亲边说边叹息。
由于我一直在外读书，大学毕业后又在城里工作，对父亲说的情况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林婶去世得早，林琨是他父亲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我的心里涌起了一阵酸楚。我想起了刚进村时见到的、林琨让儿子骑在肩上的情景——林琨也是这样长大的呀！
我也想到自己，虽然我经常给二老捎回生活费，保证了他们衣食无忧，但我毕竟长期不在他们身边，对他们的照顾自然就很少。为此，我总有一种愧疚感。我曾多次叫他们进城随我一起生活，可父亲不愿意，说在城里住不惯。
父亲老了，儿子长大了；儿子老了，儿子的儿子又长大了……周而复始，自然之道！
我想说的是，有哪个儿子不是踩着父亲的脊背长大的呢！
我望望我的父亲，又望望我的儿子，心情总也平静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