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爱情诱饵

“爸爸，您晚上又要干什么？”每次我要用她的车，她都会追问几句，等说出个正当理由，才十分不乐意地把车钥匙交到我手中。有很多次，我的理由在她那里通不过，或者摆出的事实不信服，她借口说要用车，直接拒绝我，弄得我有些尴尬！
　　
　　华华这孩子都是我给宠坏了，若是她母亲管束她，她可能不会这样任性，比现在要懂规矩。大学毕业后，我就安排她学车，托人找个算是不错的工作。工作后不久，攀比心里搞怪，说什么别人都开车去上班，唯有她乘公交车，靠11号（双腿）到单位，太丢人了！为此，她几乎每天在我面前叽咕，三句话不离车，听得我两只耳朵都快生出老茧，吵得头晕乎乎的，实在没法子，答应她买车。等车买回来，我却成了看客，难得有机会用上一两回，还要看她的脸色。
　　
　　这不，今天我怕她再找借口，那晚上的好戏就会演砸！她哪里懂这些呢？不是我靠智慧的三寸不烂之舌打拼，她就不会有眼下的优裕生活环境，什么房呀、车呀等等都要打个巨大的问号。提前跟她说声，她心里有了准备，晚上用车就不会有多大麻烦。
　　
　　“爸爸今晚有个约会，很重要，比以前的都重要！我从来没这么早告诉你，这说明什么，说明重要性与特殊性，能理解吗？”
　　
　　华华有时对我一点都不客气，不追问到底不罢体，不把我驳哑口无言不罢休！有时候，我也喜欢女儿这样，这样她才是我的心爱宝贝。若是有几天没她在身边使个凶凶蛮劲，我倒不适应，心里空了了的。
　　
　　“每次您都是以约会为借口，不知道您外面哪里来那么多的女人？都五十来岁的人，还有女人会看中您？就算有，我想也不会有好的，是带着占便宜的目的靠近您，等您一旦没有多少利用价值，就会一脚踢开。您想想呀，有多少次约会了，有几个愿意呆在您身边，或一直保持亲密联系的？您频频约会，不正是说明这点。被人无情地踢开多少次，您不觉得痛吗？”
　　
　　这孩子，她根本不理解我，不懂我生活的情趣，竟这么说……我知道她是爱我的！“老爸虽说岁数大了，在青春少女眼里是副衰败的形象，可在中老年女性眼里不一样——标准的帅哥！我年轻时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追求我的女孩子在身后排着长长的队伍，等我扭过头来，做出明智选择。华华，我要纠正你的说法，不是她们一脚把我踢开，而是我一脚把她们踢开。你可能还不太明白，女人到一定的年龄，如果保养等方面工作做不到位，老的比男人快；而男人可就不一样，成熟到一定的程度，好多年都是那个样，变化微乎其微。这就是区别，你以后会慢慢懂的。”
　　
　　华华轻蔑地哼了声，“还帅？您的魅力连妈妈都留不住，其他女人更不用谈了，至今未见您身边有个中意的女人，约会都有过N次。”
　　
　　“你不懂，爸爸不是不想身边有个女人，正因为有你不方便，也怕影响到你的健康成长，才委曲求全……不然我早就……好了，不说这些。现在感情对我来说是次要的，偶尔有那么一两次即可满足，更重要的是，我要利用她们做生意赚钱，有了钱就有了一切！”
　　
　　“做生意？我不明白您工作这么忙，还有时间做生意？您不是驾驶员吗？在单位天天开车，用车什么的应该挺方便的，怎么连这点权利都不会利用？”
　　
　　“爸爸是正派人，从不瞎搞。单位是有很多车，可我开的大车，总不能开着大车去办事吧？小车是有的，那都是领导的交通工具，我们沾不上边。乖宝贝，爸爸有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跟你都是说的实话。”
　　
　　“好，我再相信你一次，以后可别用约会这个借口来蒙蔽我。”
　　
　　终于把晚上的用车给搞定，我心里美滋滋的！有了轿车作为一种炫耀的本钱，能够提升我的人气指数，特别是在那些情感荒漠的女人那儿，她们会对我格外相看。红美这个女人面相看还不错，就是她说话缺乏严密的逻辑，是不是跟任何人说话都这样？还是被我英武帅气的外表给征服，连说话都情不自禁地语无伦次……像个二货似的！若是从爱情的角度出发，我不愿意自己的女人是这般的，至少要表现出一种相对的成熟与稳定；若是从做生意的角度出发，碰到这样的女人是一种绝好的运气——奇货可居！接触这么几天下来，我对她的感觉是双重的，既有爱也有……两样我都要，这是我的一惯的做法，得到她的爱，还要做笔一本万利的大生意。
　　
　　红美是我经婚介认识的，我第一眼就看上她，她好像也是这样的感觉——第一眼就喜欢上我。那晚我们简单地聊了会儿，双方都觉得满意，互留通讯方式，约好经常联系。主动是男人追求女人的一种经久不败的利器，这个利器被我利用的恰到好外，等我达到初步的目的，它将逐渐淡出我的视野。那些“二货”们会变被动为主动，频频向我发起爱的攻击，我从这种情感的攻击中觅到良机，不但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还要获得想要的一切……！
　　
　　这几天，我们用短信、电话的方式互致问候、传递情感。毕竟我们都是成熟的中年人，我虽大她几岁，但不影响对情感渴望的那种强烈程度。红美可能离开男人的温暖怀抱有好久，渴望要较我猛烈些，她温柔的话语里透露出某种生理秘密。
　　
　　今晚是我们的第一次约会见面，见面的地点有些奇特，不是在哪个茶楼、咖啡屋、洒吧等地方，而是在她的工作场所。她是某服装店的营业员，今晚她上晚班，九时下班。
　　
　　我像年轻的小伙子一样，出行前打扮得漂漂亮亮，对着镜子认真瞅着自己——一张圆乎乎的脸，有数道细小的皱纹在眼角附近摆布着丑陋的造型，三七分的发型梳得泾渭分明，鼻子下方、上嘴唇上方与方下巴处留有黑色的胡渣，这些是特地保留着的，唯有它们才能体现男子阳刚的一面。我腆着日渐雍起的可爱肚皮，在镜子面前转来转去，一会儿摸摸凸出的腹部下方的腰带，笑它胆小如鼠，不敢太岁头上动土——围在肚皮的低端履职；一会儿把老脸贴在镜面上，用手按抚眼角附近的皱纹，希望在手指抚摸下，它们这些讨厌的家伙暂时隐身匿迹，等我亮出一副年轻的形象后，再慢慢地……那事后我会谢谢它们！
　　
　　驾驶着轻盈的红色轿车，在城市夜晚的路上欢快地穿梭——火车站前，长途汽车站边上的一排老店，是我此行的目的地。凉爽的风从车窗拂到身上，一阵阵舒适裹挟着心脏同舞，分享这一浪漫时刻的美好！夜晚的气息是甜的，像杯纯度高的蜂蜜泡出的水分，洒在我的嘴角周边，张开嘴巴或伸出舌头来舔舔，就有种甜蜜的味道。
　　
　　红美今天的穿作很时髦，一身连体齐膝的米黄色长裙，高根鞋把她成熟的肢体撑得更有迷人的韵味，周身散溢着淡淡幽幽的香味，不时勾引鼻帘轻轻地嗅嗅上两下。她日渐老态的姿体在这个晚上仿佛勃发第二春，至少我的感觉是这样的。瞧，她身体曲线是多么匀称，稍宽的臀部被衣饰裹得若隐若现，留下一种朦胧美的悬念；膨胀的胸部有些夸张，纯粹是为给眼球浏览后留下无尽非分的意想……现实与梦幻构筑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我在收银柜那儿落坐，喝着她亲手泡的茶。她侧立着身体，一边做出随时接待顾客的架式，一边与我说着话。有两个同事见我到来，心知肚明，故意离我们俩远点，好让我们悄悄说话。
　　
　　平淡的晚上，时间过去得很快，转眼到了她下班时间。为了体现我的热情和真诚，我执意要送她回家。她把骑来的电动车放在店内，坐上我的轿车，坐在我的身边。
　　
　　“这么晚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我不饿，以来再说吧。”红美不想这么快地成为我的俘掳，亦或维护女人应该保留的一些自尊。
　　
　　“找个地方喝点什么？咖啡，酒，茶……”
　　
　　“不了，今天我有点累，只想回家休息。”
　　
　　到了她家楼下，我没有立即让她下车，靠近她说，“今晚你很漂亮，有着无穷无尽的魅力！我喜欢你……”
　　
　　“谢谢！”她下车后，做了个飞吻的动作，然后扭动着性感的腰身上楼。我看着橘黄色光线下的倩影，直到她被关进那道门内……我非分的遐想才戛然而止！
　　
　　日后的数个晚上，每逢上晚班的时候，我都会主动去陪她。尽管我们的情感高潮没有出现，但一切都在向着不远的目标迈进。时间能够说明问题，能够证明我的心是系着她的，绝不是三心二意之徒的那种轻浮，对她的情感是真挚且牢靠的！她看似虚掩的门户，其实留着道警戒线，也许她曾经上过其他男人的当，小心对待并呵护我付出的情感。慢慢……渐渐……她的门槛就要对我开放，我隐隐感觉到这个距离不远，只要我努力再走上几步，即可步入她芬芳世界的腹地。
　　
　　这天，她上晚班，我早早打电话给她，告诉今晚不能去陪她。
　　
　　她为我突然不能到来有些惊讶，这说明她已经进入角色，我亦成为她剧中的主要人物。“为什么不来呢？有事吗？”
　　
　　我诚恳、如实地告诉她，“对，是有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非办不可的，不然明天我就会失信于人。”
　　
　　“什么事这么急？”
　　
　　“前段时间，我用于投资跟朋友借了八万块钱，答应明天还的，可我手头只有三万块，还有五万块暂时拿不出来，我得跟人借几万块，先把朋友的钱还上再说。再过一些时间，我手头会宽松些。”
　　
　　红美关心地问，“差几万块钱？”
　　
　　“五万块。”
　　
　　“我这儿有，你明早来拿。”我就等她这句话，没想到这么容易地从她嘴里说出来。
　　
　　次日，她打电话给我，让我过来取钱。她对我没有任何怀疑，把五万块现金交到我手中。
　　
　　我们的情感迅速升温，进入热恋的快车道。令我没想到的是，她对我动了真感情，绝不是随便玩玩的那种，要把真情寄托在我身上。恋情不分年龄阶段，它来的时候热烈、缠绵……像似化非化的两个糖块粘粘乎乎贴在一块。
　　
　　为了扩大战果，我利用床上枕边的温柔絮语，让她了解我，信任我，深爱我……以我为中心围绕着转。这一点我深信不疑，只要稍稍花些功夫，她就是掌中物，完全在我的可控范围内。
　　
　　“上次我跟你说投资事，还记得吗？”
　　
　　她躺在我的臂弯里，温柔可人，像只迷途不知往返的羔羊。“当然记得，借你五万块还没还呢。”
　　
　　“你知道我为什么手头缺钱？”
　　
　　“不知道。”
　　
　　“我所有的积蓄都用于投资，因为钱放在银行没几个利息，不划算，等于是种资源浪费，若是把它用在有利可图的方面，那收益简直一个天上地上！我选择投资比银行利息要高出几倍，每到年底都能有笔丰厚回报入账。你借我五万块钱，我以你的名义用在投资上，到年底就等着丰厚的回报吧！”
　　
　　红美赞同我的观点，“是呀，钱放在银行没什么利息，感觉上放心保险些，等于把钱在一个十分可靠的保险柜里，想用时就取。”
　　
　　“假如有两种选择：一种是高回报的投资，只要你舍得投资，投资得越多回报就越高；一种是跟大多数人一样目光短浅，把钱存到银行变成死钱，至多弄个踏实的心里安慰。你会选择哪一种呢？”
　　
　　“如果可靠并有丰厚的回报，我会选择投资，不会把钱放在银行，看着它们一天天的贬值。”
　　
　　“你觉得我可靠吗？”我故意问她。
　　
　　她撒娇般地搂着我的脖子，“老公，你是我最爱的人，不相信你还相信谁？你不可靠的话还有谁可靠呢？如果你像我爱你一样爱我，那我们就结婚吧？这样我感觉更加可靠，比钱存在银行还要踏实放心！”
　　
　　我轻轻掰开她紧紧吊着脖颈的手，温和地说，“我们结婚是迟早的事，只是眼下……我想等等再说，等我把最近投资的事搞定，到年底或……那我就不会有任何负担。”
　　
　　“投资的事再重要，有我们的甜蜜关系重要吗？”
　　
　　“当然，我们的关系比什么都重要，永远是重要性的第一位，不过，离开一个称心如意的工作，就缺少相对稳定的基础，你说是吗？”
　　
　　红美问，“现在投资的事有困难吗？”
　　
　　“倒不是什么困难，只是目前出现一些小问题，公司的资金回笼有些慢，每年这个季节都是这样，都会有此类问题。如果能借到一些钱及时投进去，缓解暂时资金短缺的局面，那就什么问题都得到解决。只要过了这一到两个月，后面就不会发生类似的问题，就等着拿丰厚回报吧！”
　　
　　“什么样的公司？”
　　
　　“全国连锁的大型超市公司，比如华联、苏果、乐购、沃尔玛等。说起来是全国连锁的，其实就是付加盟费（化钱买牌子）后，就有权用某某招牌，经营纯粹是个人的事，跟其它无关。我是新怡华超市的股东之一，与其他股东相比，我是个小股东，但当公司有困难时，也要按相应比例出钱出力。”
　　
　　“缺多少钱？”
　　
　　“有个十万块钱来补充一下，公司短暂的困境即会扭转过来。”
　　
　　“十万块我借给你。”红美说这句话没有丝毫犹豫，说明她对我是极度信任。
　　
　　“谢谢！借给我算你的投资，到年底这笔钱所产生的丰厚回报都是你的……哦，还要加上上一次五万块，共十五万块。”
　　
　　约一个月后，我准备找红美商量再次投资的事，一个以前的老女人打电话来，邀约我到某某地方喝茶，被我婉转地拒绝。都快成老太太了，还想打我的主意，尽管她在我身上投资不少，但毕竟时过境迁，再也拿不出新鲜的东西来诱惑我兴奋地缠着她。我又不是出台的“鸭子”，是靠非凡的人格魅力穿梭于“夕阳红”的世界。种种迹象表明，我是中老年女性心中的偶像，就如同郭富城、黎明、刘德华……是众多青春少女心中的偶像一样！
　　
　　我与红美在茶楼坐下，点了几个她爱吃的点心，开始经过我酝酿的谈话。在谈话前，我装出一副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模样，想让她先开口，然后我再谆谆诱之，等大鱼咬到钩，再从容把它拎起来。
　　
　　“中原，最近公司怎么样？看你的神情，好像并不开心，是不是又遇到什么困难了？”
　　
　　“是，公司还没有度过难关，还需要资金的投入，我想再投入一次就绝对没问题，可是……我真得没什么办法，不能总向别人……我不好意思开口。”说着，我像个擅长表演的艺术家，自然把两手摊开，做出种无可奈何的姿势。
　　
　　“公司还需要多少钱？”
　　
　　“有个二十万块就差不多了。”我希望她再次把话接过去，爽快地答应我。
　　
　　这次她没有接话，犹豫着……是对我的话产生怀疑？不再信任我？不会，绝对不会！感觉告诉我，我在她心中的地位没有发生任何动摇，可能这笔钱对她来说有困难，一时拿不出，或她已是江郎财尽，二十万块对她来说是个天文数字？是我二十万块的“要价”太高让她为难？碰到这样的爽快的主子不易，何必分几步走蚕食呢，一步到位总比战线拉得长安全！
　　
　　“亲爱的！”红美说，“我知道你目前处境困难，很想帮……可我拿不出二十万块来，不知道有什么办法？我在想着呢，你的事就是我事，虽说我们还没有登记领证，但有什么关系呢，我们的心早就连在一块，事实已经承认并接纳我们，只差某种形式的认可。我有张存折十万三年期的，到明年初到期，只剩几个月时间，若是现在把它提出来太可惜了！”
　　
　　“不可惜！就算你十万块三年到期，利率不超过百分之六，而我们公司给出的投资回报利率高达百分之二十左右，完全可以高额补偿你的付出。”
　　
　　“我明天就把十万块取出来，还有十万块要等等，我想办法跟亲戚借，会借到的。”
　　
　　“不急，实在借不到也没关系，我再想其它办法。”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红美打电话来，说她上晚班，另外十万块钱已帮我借到；她的姐姐想见我一面，让我马上到她店里去。听说又有十万块钱快到手，我没有拖延，打车到红美工作的商场。
　　
　　红美热情依旧，泡茶、端凳子。她镇定的表情看不出有任何的反常，把亲戚一个个给我作介绍。我礼貌地向他们微笑着，掏出包“中华”香烟来，摆出副阔绰的模样。她的姐姐、姐夫、女儿、女婿……来了好几个亲戚。
　　
　　我坐下刚喝口茶，几个警察进来，严厉的目光锁定我……他们是要找我了解公司投资的事？我被警察包夹着走出去，也没忘记回过头来，对红美再说几句，“他们找我了解公司投资的事，我去跟他们解释清楚……”
　　
　　在我被捕后的数天里，几个老女人纷纷倒戈，指责我……陷我于不仁不义的“泥潭”中，我在她们心目中的偶像地位就此崩塌！我的好运将告一段落，等待我的将是漫长的……唉……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