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林娜的哥哥
小小说:林娜的哥哥
一
林零的前程似锦,他在一所不错的大学里上学。
一个春天的午后,当阳光悄悄地在海岸上消失的时候,暖风卷着细浪在沙滩上摸去一天的疲劳,林零跟着一位金发女士。女士的乳色皮包拎在光亮的肩胛上,像要掉了下来。
林零刚下车,手里提的全是女人的用品。女士飘起的发丝,轻轻地碰了他的额头,他没有感觉。
“好吧,无所谓,白色和黑色也罢!”女士用哀怨的口气说,她取下太阳镜理了理前额的发,走了好长的路脚脖子酸痛,便到木制的公共长椅坐下。
“小姐行行好,给两个活命钱,神会保佑你永远年轻漂亮!”瘫着的残疾乞丐连连作揖,他的眼神灰暗充满渴望,躺在这里等待富人救济。一对老年夫妇,掏出了二十元干皱皱的钞票放在乞丐的碗里。林零的心眼里从小就怜悯这些人,于是他也掏出了一百元钞票放在乞丐的碗里,乞丐连声作谢。
“大阔少,你心眼真好,吁吁吁……本小姐心情也不错,哪,也是一百,做一回善人!”女士站起身气呼呼地,嘴里嘟囔着拎起皮包不等林零反应过来,就已穿入了人群。
林零提着大包小包往前赶,好不容易追上女士,想去挽她的手。没想到她手腕上的装饰品勾住了他袖口的纽扣。嘣的一声,手链和纽扣全掉到了地上,两人面面相觑,眼睛里冒着怒火。
“你干什么?”女士大声地嚷道,顺手便是一记耳光好象挨打的人真是位挨打的,一声不啃。并且那女士的眼睛汹汹地盯着他,似乎在她面前的这个人是一个凶犯。
林零没啃声,过往的行人用惊奇的眼睛看着他们,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好了好了,我的小乖乖,有气咱们回去撒!”林零搂住她的肩膀好言求道。他看着她的发怒的眼神,勉强把她拉进一家餐厅。
餐厅正在营业,生意兴隆,客人出出进进。“欢迎光临”服务员小姐齐声说,“两位是第一次光顾本店,特送你们一件小礼物作为纪念,祝二位玩得开心!”
“开心个头,开心个什么!”女士对热情的服务员冷声喊道。林零忙接过礼物,对服务员说“对不起!对不起!她今天心情不好,真对不起!”然后应声谢谢,赶紧揽着她的腰向里走去。
“哎!张睫,你们也在这儿!我,我们在KTV小包间里唱歌,过来啊!”一位陌生的长得有些歪的男人脸出现在他们面前,不等他们回过神来又出来了好几个。他们簇拥着,像是挤着见大腕明星,或是见他们的主人。没等服务员招待,他们也自己喧宾夺主当起了主人。小小的包间里烟淹没着酒味还有聒噪的刺耳的声音,在橙色的灯光下懒懒地伸着舌头。
林零一肚子火,本来就很难受,现在又感到恶心。
一位穿着有些怪异的男士,朝这边走来。他高高的个子,上身穿一件紫黑色的男式体恤,下身穿一件女式牛仔短裤。真是一位两性同体的人。远远看去像两道弧形的光向这边划来。脚下的高跟鞋,哐哐地在地板上磕出声来。他有点像女人,不,他是个女人。只是穿了一件男装而已。
“李姐当心——走好,不要摔个脚朝天呀!”歪脸的男人开玩笑说。
“你怎么穿成这样啊,我差点认不出你”。
“刚才输了酒他们罚我跳舞,刚换上这件皮。”穿男装的女人老远瞅着张睫和林零说。
林零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他微笑着望着眼前这个女人。等那女人走近时,原来她不是给自己抛媚眼,而是跟张睫打招呼。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从衣兜掏出香烟,也没顾别人自己先吸了起来。
“张睫,好久不见了。你怎么不上学了,今天可不是周末啊。”穿男装的女人边说话,边嘴里叼起烟。简直很酷,像一个流氓。她是张睫的好哥们李侈,比张睫早毕业了一年,工作没着落。她说自己现在还不错,经常给她的哥们说起。
“我难道就不能和你们一样了?反正我也要和你们一样了。明年就要毕业了,现在好好玩玩。”张睫说着也顾不着理一旁的林零,接着说“唉!今天很“扫兴”居然把你们给碰到了,那就玩玩吧。恐怕有人不乐意吧 !”张睫激愤地看了林零一眼,继续和这个陌生的女人聊了下去。
林零独自一个人坐到沙发上,眼睛望着电视里的模特。他没想太多,只是感到比任何时候都压抑。其他的人,也各干个的事了,唱歌的唱歌,猜拳的猜拳。林零抽完了一根,又拿出第二根接着抽。过了会儿,他到洗手间洗了一把脸,过来坐下又接着抽。
歪脸的男人走过来,没趣找趣地拍了一下林零的肩膀。打趣他说:“林零你真行没想到咱们的“校花”,居然跟在你屁股后面屁点屁点的。我打从心眼里羡慕你!”林零会心一笑,笑得很难看。薄薄的轻烟从他的鼻孔里冒了出来。
“说实话,我不知有多少回,想象着亲她的小嘴,然后,然后......哈哈哈!”歪脸的男人继续笑着说,他还时不时在嘴里卷卷自己的舌头。林零很气愤,但这愤怒只不过是在一根没有拉开的弦上。这会儿,他的笑容真窘成了一团烟。他咬了咬牙,紧接着又吸了一口烟。
那边划拳的声音越来越大,比低音炮还大。“该你脱了,脱脱脱,输了不许耍赖,你不脱我们可自己动手了”,一位烫了黄卷发的女人对那个书生模样的男人说。“我喝酒代过好吗?我不能脱了,也没衣服脱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张睫这边望来,“张姐,求求你给我说个情啊!”
“你呀活该!该脱谁叫你输来着!”李侈抢言说了一句。“哈哈哈....”大家都笑了起来。这边唱歌的声音很甜,好像蜜一样,一直甜到林零的心里。他被一位女人拽着要和他一块唱歌。
他回头望了一下张睫,她的眼神似乎很严厉。于是他坐在那仍没动。
披紫卷发的男人看见林零一个人坐在那里,只顾一个人喝闷酒。便走过去说:“林零,听说你在学校很优秀,今天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见林零没反应,接着又说:“你的专业课已经达标,体育也不错,还练什么空手道或撒打了,是不是还拿过武术冠军呀?”说着哈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事这么好笑啊,胡六?”张睫问道。
“没什么张姐,刚才和林哥开玩笑说,我和他猜拳一局定胜负,如果他输了我就亲你一下。”说着也便诡秘地笑了起来。
“好!如果你输了呢?”李侈说道。
“我输了,我情愿在大家面前像狗一样爬三圈,并且边爬边叫。”
该死的胡六,我真想杀了你,林零在心里恨死了他,真想把他大卸八块。他气呼呼地连喝了三杯红酒,满脸通红,在电视机前,胡言乱语了起来。其他的人以为他醉了都关心地看了他一眼。他站起来好像在找什么,找了半天目光终于落到了张睫的脸上。
“你看我什么,书呆子。你的男子气那,拿出来。别把我输给了他了。”张睫看着男友不在乎地说。
“先生,这是你要的玫瑰花,刚送来的还很新鲜。”女服务员手里捧着一束红玫瑰,会说话的小嘴蹦来蹦去地对胡六说。他接过玫瑰,轻轻地在花上嗅了嗅。女服务员走了,又进来一位男服务员,盘子里端着一杯酒。“先生这是你要的酒。”
“好的,酒放在这儿”。
“来来来!我们猜一拳,谁输了谁喝酒,谁赢谁拿这朵花。”胡六对林零说。
“哎!胡六你起什么混呀!人家可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呀!你是不是喝醉了。”李侈大声说。
“没什么,他们只是闹着玩,没什么的。”张睫解释说。
“我不会猜的没意思,况且我也不会这样把我喜欢的人当赌金。”林零终于也说话了,这么长时间他只喝酒或吸烟,还没跟谁说话。他义正言辞地给所有人说,不只是胡六,包括在场的每一位,也包括他喜欢的人。他说了这句话,便喝了刚才服务员端进来的酒,夺过玫瑰花朝李侈他们这边走来。
“张睫,你不要这样了我心里很难受,我知道你瞧不起我。是我一直不放手缠着你。我是窝囊,但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为了你,我宁愿牺牲我的一切。”
啪地一声,张睫一记耳光扇在了他的脸上,骂道:“没出息,谁叫要你说这些了,去跟他猜。”
突然,又啪的一声,另一个耳光打在了另一个人脸上。这只手不是别的,而是李侈的手,她狠狠地扇了张睫一巴掌。
“你太任性了,怎么能随便打人呢?你现在有这么好的男人,你还不满足!”
张睫楞在那里没有反应,好象有些不知所措,眼睛望着她打林零的手。
“算了吧,李姐,不要说她了,她会受不了的。”林零拉住李侈的手哀求道。
二
他们整整玩了一休。天蒙蒙发亮的时候林零才意识到回校,昨天晚上他们喝了很多酒,而且他还清楚地记得谁把谁打了一拳,并且打得很重,谁的鼻子出血了。
............
我让你砍我,看我怎么收拾你,哥们上不要怕他。有我在,兄弟们抄家伙给我打,一个也不能放过。林零满头汗珠嘴唇干裂,手不停地摇晃着。他下令叫兄弟们开火,另一只手,手心的汗已经在桌子上印了一个手印。
“喂,林零现在就进攻吗?我在前面掩护你,你在后面乘机袭击他们。”林零的耳朵里送进一句话,他一边听一边忙着用鼠标点击火力和武器。
“好,准备好了吗?好了就开始”林零对着电脑说。
他们在电脑上演义着一场撕心裂肺的屠杀。林零骑着一头像牛又像象的座冀,手里拿着发光的武器,全身战甲。在撕杀中谁的级别最高或资格最老,他的火力越猛、寿命最长,他们一般不单独去拼杀,后面有许多小动物跟着。
这些可爱的小动物是他们得力的助手,遇到弱小的敌手他们就用小动物攻击。林零是网络游戏的高手,一道霞光过后对方鲜血四溅,人仰马翻。
他尽情地在这里拼杀着,完全达到一般人无法想象的程度,他在这里感到自己强大、荣耀和满足,不用为女朋友的事烦恼,也不用生活的事揪心。每次不愉快的时候,他总在这里大肆屠杀一阵,用他的话说就是出气。
“喂,快点啊,我的火力有点不足。”一个同伴嚷道。林零不慌不忙,在这里不会有谁给他耳光。
他的心灵世界充满着强烈的欲望。现实生活中不能得到的,他可以在这里得到。特别在他不愉快的时候这种心灵世界的召唤更强,这个时候古惑仔和武侠英雄的形象就在他眼前不断出现,他整个身心已经和堂吉呵德差不多,不过他还没有做出傻事。
他感到精神很愉悦,想杀谁就杀谁,不需要害怕。杀死一个强敌或得到更好的赏赐,他会自觉的大吼一声或啪一下桌子以庆贺他的胜利。张睫也爱上网,她和他不一样,她总是施舍者的形象,和别人QQ总少不了视频,她心里很满足因为对方发来“你真美”或更刺激的话“我想和你mm”。她为此感到很荣耀,因为她对自己感到自信满足。她用暴露的身体吸引异性的眼球,她懂得这一招的魅力,时不时在视频前慰劳一下这些可怜的谗猫。当然这些林零他不知道,也属她的隐私。
林零和她一样,他的快乐也是张睫所不能体会到的,只有在这个世界里,他才会忘掉所有的烦恼,找回一点自尊和自信。
有时候他也会被张睫的美色所捕获,当他在网络上看过那些激情的短片之后,对张睫的诱惑更是从肉体上招架不住,他悻悻地搂住张睫的腰把她抱上床激情万丈时,突然张睫又一把掀开了他,每遇到这事林零很苦恼。他坐在床头深情地望着张睫裸着的不发达的奶子,唉声叹气地抽起了烟。这时张睫又神经执地像征服一头狮子一样,出其不意地将林零扑倒在自己的身下尽情地享受起来。
时下网络时代的到来,给我们的生活带来很大的变化,它已经成了我们的一部分。周末走进网吧,到处都是人,只不过他们面对的都是一台台机器,多少让人感觉怪怪的。对于林零每周上网是他必修的一门课,甚至熬夜。特别是他不顺心的时候,上网就是他的常事。他们外租的房子里有两台电脑,上网的时候他们每人一台,互不干涉。
“林零,明天我要见一位神秘的朋友,待会陪我到发廊做个发,听到没有?”张睫在镜前一边化装一边对林零说。
“什么神秘朋友?我可以知道吗?”林零停下游戏转过头望着张睫。
“到时候我告诉你。呀!你快来,我这里.....这里.....”
林零跑过去一看,原来是昨天晚上的指印,稍微有点红,上了粉就看不见了林零说。然后他轻轻地搂住张睫的腰柔情地说:“亲爱的,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要多少给我留点面子,不要让我在众人面前没有一点男子气,好吗?”
“你男子气不是耍给我看的!”张睫变了语气说。
“好好好,亲爱的就当我没说好了!你也泛不着这样大声啊!”
“我怎么了!”张睫摔开林零的胳膊厉声说。
嘟嘟嘟手机的震动声像老牛的叫声,紧接着“X-X-X-X-X-X”报起了电话号码。
张睫跑过去从桌子上拿起电话“喂,你是那位请问你找谁?”她一边说一边笑着。林零站在梳妆台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回想起昨天的事他感到自己真不是个男人,被她当众羞辱而自己没敢啃一声。这能怪他自己吗?他强词夺理的想。因为他真的爱她,他不想让她生气,这是爱的懦弱。
“好了,我们走吧,刚才我对不起,我的脾气你知道我也没办法。”张睫转过身笑着对林零说。
“那位朋友你明天什么时候见?要我和你一起去吗?”
“不用担心,他只是在网上和我约好见面,没事的。李侈姐刚说,她要去澳门叫我们送送她。下午我们还有课,已经两个星期没上课了。快点收拾一下咱们就走。”
“你们怎么才来啊!我还以为看不到你们了!”李侈老远望着张睫喊道。她手里提着一个小包,旁边站着一位很帅气的男人,看起来有三十几岁,他微笑着看着他们向这边走来。张睫他们过来已是气喘吁吁的了,脸上红润润的。
张睫脸上的指印现在看起很明显,她不知道,也没想到。
“昨天你怎么没说起过要到澳门去?”张睫急着问“你一个人吗?还是......”她看了一眼旁边的那个男人。
“不,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未婚夫,他在澳门过来接我见他的父母。”李侈指着身边的那男人说。
他们互相认识了,然后李侈对张睫说,你们要好好珍惜剩下的大学生活,毕业了找一份好工作,将来走在一块生活就不像我这么狼狈了。
林零看了李侈一眼,他感到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在燃烧着他的心,他不知道今后还怎样和张睫一同生活下去,将来他们能走到一块吗?他们谁也说不上。
“各位旅客,请注意!07航班马上要起飞了,请到检票处办好相关手续!”机场的扩音机重复地说着。耳旁一阵阵飞机的轰鸣声,林零他们说着话。那位先生对林零说,让他以后对张睫好一点。张睫脸上的指印,他以为是林零打的。
林零心里真有些冤,但他一想到他们美好的生活,也就不冤了。他对张先生的回答也是肯定的。
这是林零走出校园的最后一次送别,在以后他再没见过他们。
三
“林先生,你对工作很尽责,但是我们需要的人才不只是尽职尽责而且还要有能力。”刘老板对林零说,“你做的这份工作可是好多人想争的工作,三个月了你也没少费力,按每月一千五百元的工资计算你应得到四千五百元,但是由于你利用工作之便上网占用公司电脑,网费你付九百元,再加上你在使用期每月工资应减去五百元,现在你应拿.....”
哐哐哐办公室里走进一位漂亮的女士。女士穿着很性感的背带式裸衣,露出的部位立刻勾起两位男士的注意。白色的大腿像白葱一样倒插在短裙下面,露出的部分有点粗,但粗得让男人眼馋。刘老板此刻的话调也活泼了起来,他把目光移向那位女士。女士面带笑容向他们打声招呼,然后落落大方地说:“刘总我是来应聘的”。接着拿出介绍信和相关文凭。在林零身边坐下,不停地用雕琢的眼睛注视她身边的这位男士。刘总看过介绍信后,两只本来不大的眼睛迷成了一条线,忙问:“夏总还好吧?”
办公室里有点热,刘总打开空调。林零闷热的心情立刻有些好转,可能是这位女士的到来使他的心情从紧张到放松。
女士看着豪华的办公室,心里好像对她的应聘信心十足。她知道她的到来,可能使某个倒霉鬼这次倒大霉。她想,坐在她旁边的这位男士有可能是她竞争的对手,也有可能是已经下马的倒霉鬼。以她这份信她自认可以压倒所有竞争者,足让那位倒霉鬼喝一壶,知道她是何许人也。她向旁边的林零抛过她画的并不好看的媚眼儿,然后示意到你不要怪我,我可是被逼无奈啊。但林零对她根本没有反应,仍旧背靠着沙发想自己的事,他不知道刘总为什么辞退他,他在这家公司虽然工龄不长,但他对工作很认真。仅这三个月来,公司在他的帮助下,已经开始扭亏为盈,而且这个月比上个月更好。这是同事们有目共睹的,刘总他自己也对他也很欣赏,没想到今天便突然要辞退他,他想不通究竟出了什么事。上个月张睫打来电话说她要去欧洲,叫他忘掉她重新找一个比她好的女人。他这一个月以来无精打采的,但还是勉强在这里上班。他不知道他今后怎么办,给张睫打了一个月的电话,她的手机已经换了号,打过去对方总是“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是空号,Sorry .....”他很失望但又没办法。
刘总转过脸对林零笑着说:“ 你的事咱们待会在说,公司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你也不要想太多了!”林零站起身,好似要走。就在他站起的那一瞬间他全明白了,原来这位小姐靠着所谓的关系打败了他。
“好的,我先走了刘总。”他说着顺便看了一眼那位小姐,心里很不服气地向她说了一声“祝你好运!小姐!”然后转身出去了。
他一个人很无聊地走在大街上。毕业已经一年了,他和张睫也分手了。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有时独自一个人去公园里散心,有时一个人喝闷酒。昨天,他还碰见胡六,听说他现在是一个小混混,而且还混的不错,手下还有几个小弟兄,在一家大公司负责处理某些棘手的事。除了家里人他现在一个朋友也没有,闲了的时候上上网和网上的老同学聊聊天。如果没工作他根本没这么想过,而且他从来不这么想,他对自己很有信心。但是,强人面前,他就现得有些胆怯,不会和他们硬碰硬,避免和他们直面冲突。这个个性是他在学生时期就形成的,不管是对他有失尊严的事,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忍”。也因此,他避免了许多麻烦事,失去了好多机会。上周他和同事,在商场买了同一件东西,人家对他多收去了一百元,还向他索价,他为了避免纷争差点咽了这口气,幸亏他的那个同事在场,三下五除二解决了这件事。超市经理还亲自向他们道了歉。他很感激那位同事,特地请他吃了一顿饭。他对自己这种怕事的性格很烦恼,烦恼之后他总犯同一件蠢事。
他一边走一边想,不小心好象碰到了什么东西。抬头一看原来他碰倒了一位老太婆,他扭过身连忙向她道歉。还没等老太婆起来,他又被人猛推了一下随即他的包被一个人拿跑了。他大声喊,但没人理。那老太婆起身后,不好颜色地说:“年轻人怎么这么不小心,幸亏我这把老骨头还经得起一摔。”她拍拍自己身上的土,又接着说:“快,追你的包去!这帮狗东西最近总做这种事,找不到你要报案啊”。
“好的,谢谢你老人家”林零着急地说,说了之后赶紧追了上去。
下午刘总连续拨了好几次林零的手机。但都没有回音,他很生气嘴里嘟囔着,这人啊这人啊。后来他拨通了林零住宅的电话,终于有人接了。
“喂,你找谁?”一个女人的声音。
“林先生在吗?我是他的同事找他有事,麻烦你让他接电话!”刘总在这边有些生气。
“喂,你好,我是林零你是那位?”林零接过电话问。
“恩、恩、恩”林零在电话里说。沙发上坐着一位学生装的姑娘,看起来还在读书。她是林零的妹妹林娜,假期里来哥哥这儿玩玩,顺便在这里打零工赚点零花钱。
妹妹看着哥哥的房子,感到哥哥一个人真不容易,连一个照顾他的人也没有。她起来收拾了一下床铺把乱成一团的被子叠好放在一边,然后又端来一盆水,拖了拖地。见哥哥好像要出去,忙问:“哥,公司有事吗?”。
“是的,你收拾一下,晚上哥带你在这里转转,这里夜景不错,你们女孩子一定喜欢。”林零说了之后,忙着下了楼。
“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一共两千一百元,如果你想留下的话,你可以到一线去那里真缺人。”刘总有些可惜地说。紧接着他又说,“我们这个公司现在刚刚好转,我也不想放你走,没办法,委屈你了,你也知道不是我故意克扣你的工资,实在是公司资金不能周转。”他弹了一下手里的烟灰接着又说,“不知道这个月工人的工资怎样交代,上午来的那位女士是夏总介绍过来的,对文秘一巧不通,你在她旁边帮她一下。夏总是我们最大的客户,他的面子我们不得不给。上午的事很对不起!如果你不介意,愿意干的话工资照样。希望你能留下来。”林零越听越有些迷惑,上午的时候开除他的刘总怎么一下子改变了态度?他立刻想到这一定与那位女士有关。他看了看墙上的字“马到成功”,然后看到刘总一双小眼。
“好的,我愿意”他马上答应了。刘总向林零笑了笑,也是他用人的惯用技巧。
林零在这家公司里留了下来,帮助那位女士处理一些事,他们的关系由一般到亲密,甚至他们在公司里亲亲我我。刘总对此脸上总挂着一副难看的神色,不过经过这位女士的调颜,他也就对她和林零的关系也就不在乎了。公司里的职员都认为林零和这位女士是最佳的排挡,他们两人的关系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何况别人的闲言碎语。起初林零还很在乎他在公司里的形象,后来也就不管那一回事了,他觉得那女人对他很好,除了不能作他的合法夫妻以外,其他角色她都可以作。她很懂得享受,尽管这些享受对她本人和对方的荣誉都有损失,但她也顾不上了,只是在有些时候她会很伤心和抱怨。她有丈夫,他的丈夫是一个有钱的老头子,她不愿意和他待在一起,虽然他们在法律是合法的,而且当初是她的决定要嫁给他的,但她一见到丈夫甚至比她的父亲还苍老,她感到生活索然无味,她现在只等着老头子一命呜呼,然后她可得到别人一生都得不到的财富,那时她可名正言顺地再嫁一个年轻漂亮的小伙子。她心里是这么想的。想的很实在做的也很实在。她在这边来,完全是想逃避已经无法躲避的事实。林零对她一点都不了解,只知道她穿着时髦,美丽,很会讨好男人的心。在他和她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他还感到她是一个缺乏男人疼爱的女人,在她内心深处潜藏无比的空虚和寂寞。虽然她表现出别人难以想象的虚荣甚至有些让人感到不自在,但是在林零眼里,她还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但现实是这样的,有时他也怀着哀怨的心情责难生活,责难人生。
林零在这家公司干了不到一年的时间,随着那女人的离开,他也换了好几个单位,但由于种种原因他始终没有自己满意和稳定的工作。现在他还在奔波,生活潦倒。
四
林零的妹妹林娜,是一个很懂事的女孩,不像哥哥那样懦弱。她总爱写些东西,写的最长最多的是她的日记,日记从不给别人看。她在日记里这样写哥哥林零:
六月二十号,晴。糟糕的天气和哥哥的房间一样,一看到就让人有点透不过气来。我刚来到哥哥的住处,一进门见他满头乱发,坐在在沙发上。房子里很凌乱,地上不是烟头就是纸屑。我问他怎么回事,他好像没有意识到我的到来,表现得一脸狐疑。我放下东西,他才反应过来,接着问了我好多家里的事,爸爸妈妈好吗,我现在的学习情况怎样,家里那条大黄狗怎样等等。后来,我接到一个电话,是他公司的。然后他就穿上堆在床上的西装,连公文包也没拿就走了。他走了之后,我帮他打扫了一下房间。不经意间在桌子的抽屉里,发现了好多份信。心想这个年代了谁还会写信,随手翻开一看原来是哥哥当年的一份份情书还有最近写给一个没有名字的女人的,信还没发出去。我翻着看了看,是他写给他的女朋友的那些肉麻的话,也便没再往下看。大概快七点了,这边的天黑的很迟,我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找哥哥的,叫他回来之后到XX单元找一个姓胡的人。大概晚上八点的时候哥哥回来了,我们吃了很晚很晚的餐,哥哥说这是夜宵。后来我睡了,他一个人出去了,不知什么时候他又回来,也许已经很晚了吧。
七月一号,阴。哥哥好象今天的心情很不错。他一大早起来,心情很愉悦亲手做了早餐,吃了之后又把自己彻彻底底的打扮了一番,好像要见什么贵宾一样。走的时候,他还给了我五百元,说是我的零花钱。这是我来到他这儿,他给我的第一笔零花钱。他说他今天可能有事不回来了,叫我今天在家里自己吃不用管他。下午,天放晴了,我到这个城市里最大的公园去写生。突然,我的眼前经过了一个很熟悉的背影,他和一位很漂亮的女士手挽着手,在一起玩的很开心。我确定是哥哥,不过他没看见我在这,要不他肯定会带着那位女士过来。我心里暗自为他高兴,当我投入到我的绘画当中时,我刚一抬头正好碰到哥哥的目光,他看见我笑了笑,做了一下鬼脸。然后我就再没见到他们的身影。直到晚上的时候,我回到家,也不见他。我打开电视,突然我的手机响了我还以为是我的同学,原来是哥哥的,他说他不回来了,叫我小心点。
七月二十号,晴。我来哥哥这儿已经有一月了。今天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哥哥很生气,我问他怎么回事,他没告诉我。然后听说,那位不速之客好象姓胡。他来是为一个女人来的,当时我不在,具体也不清楚。接下来这一天,哥哥也没上班去,心情很不愉快,抽了几根烟。当我问他的时候,他像小孩子一样,搂着我伤心地哭了起来。
七月二十一号,晴。上午我做了一顿哥哥最爱吃的饭菜,可是他没回来。直到下午他回来了,带着一副很沮丧的表情,对我也没说发生了什么事。他拿了一张存折又匆忙地出去了。
五
林零离开公司后,跟了一个老板。那老板是南方人,他到北方来做生意。林零叫他朱总,他在这边做批发生意。对他来说钱最好赚关键问题在于人。他对林零说看你的能力是块做生意的料,就是胆子有点小,他经常把“大胆”叼在嘴边,好像是他的经验。
秋末了,北方的天气有些冷。他们来到北方的M城市,准备做一笔大生意。林零这次也投资了,而且数额不小。他和那位朱总五五分红,这笔生意做得很成功,没想到在短短的一个冬天,他们就赚回了本钱,并且见利不小。林零毕生第一次感到赚钱的乐趣,他把这笔生意赚的钱,存在银行的他个人帐户上,然后打电话给家人说他发了财。林娜还高兴地,对哥哥说等他成了富商,一定要他送她一顿花园别墅。林零想着妹妹可爱的模样,对她说不久的将来她一定会看到一个富得流油的哥哥。没错他不久又和另一个陈老板他们三人合作做了一笔买卖也很成功,见利也不小。这次他不仅还清了他的债务而且还给自己买了一辆普通小车,他经常在外面跑,车子对他来说很必要。就这样他的胆子越来越大,每次做生意也出手越来越大,他不仅投资做生意而且还投资抄股。在这里他生活的很快乐,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他赚钱的喜悦当中了,只是有些时候他很想他以前大学里的女朋友张睫。他不知道,张睫给了他什么让他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能忘记她。有时候他也想他的那位娟子小姐,娟子小姐现在也不知道情况怎样,他们最先还有一段联系,可现在她好像已经忘了他,从来没有联系他。林零一个人在阳台上抽着烟,这是他平生感到最寂寞的一个夜晚,似乎往事又把拖入了几年前。他感到一种无奈的寂寞与空虚,正在侵袭着他脆弱的心。
第二他天接到一条不幸的消息,他在股票市场的投资一夜成为泡影。这笔投资数额庞大,是他这两年来全部的积攒,没想到被别人吃的一点不留。他收到信息后,差点晕倒。幸好他不是那种视钱如命的人,要不这当头一棒他是经受不住的,他立刻想了到了办法,就是在那跌倒在那爬起。他给他的生意伙伴陈总和朱总打电话向他们借钱。他们都是股市的行家知道他现在已经难以翻身了,哪里肯给他借。没办法他只有向胡六借高利贷。他不知道他怎么会向他借钱,以前被他逼得落魄的情景他全然忘了,这次胡六很大方一借就是五万,不像前几次,他借的时候总是很少。他答应三个月之后本息一起还,结果他投进的钱都石沉大海没有回声。五个月后,胡六向他追债。没办法他只有向他的妹妹求助了。于是当着胡六的面拨通了妹妹的电话。
“林娜,你还好吗?哥哥有事想求你,不知怎么开口?”林零在电话这边痛苦地说。
“哥,什么事啊?你说”林娜急迫地问。
“你带上五万元现金,马上到我这里来,我有急用。”他说这句话几乎是带着哭声。
“什么事怎么要这么多钱,要不要我和文祥一块过来”。
“不用了,你一个人来,没事哥只是,只是想,想见见你。”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林娜这边电话,嘟嘟地响着,对方已挂机。
她放下电话,赶紧催促丈夫筹集了五万元现金,急忙装进她的黄色的皮包,包装得鼓鼓的,她用手摸了摸。然后放心地背起包,顺手拿上钥匙,给丈夫说了一声,就急匆匆地带上门走了。
一路上,她慌乱的想了好多事,好像哥哥出了事,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感到眼皮在跳用手揉了揉眼睛,可眼睛还是跳。她和文祥结婚后,到现在已经两年多了,文祥还没见过她的哥哥,只是听说她有个很有钱的哥哥。林零也没见过他的妹夫,是不是能陪上自己的妹妹,他也不知道。他们结婚的时候林零正在躲避他的债主胡六,他没敢回家参加他妹妹的婚礼,害怕他来找事。是不是他现在有病了,是不是住院了,林娜这样胡乱地猜想着。
林零住在市中心,她去过一次现在也记得不清楚了。那儿好像有五顿居民楼,她哥哥住在五号楼五单元,地方不大三室一庭。里面装饰豪华是为他结婚用的,结果女方悔婚没接成,到现在房子空着,有时候林零回来住一段时间,大多数时间他在外面忙着自己的事。除了回来过年,接父母在他那儿过年外,那里一直空着。楼房是他当初借钱买的,借的是银行的。到现在他的家人也不知道这个房子的来由,林零的父母还以为是儿子有本事自己买的。林零在外面一直没有稳定的工作,也不回家。林娜对哥哥的事也一概不知,她知道哥哥很忙有时候连手机也不开机。她给哥哥打过好几次电话,对方总是关机或停机,她每次看望父母时,爸爸妈妈总问她林零的消息,好像最近几年他也给父母不常打电话。直到上一次,林零给她发了一条短信,问她爸爸妈妈情况,再也没说什么。林娜和丈夫也很想见哥哥,只是林零现在居无定所无法见面。
林娜坐在车上一遍又一遍地拨林零的电话,连续几次对方都是空号,她想不通哥哥的号码怎么会是空号,自他买了手机一直用这个号的。接着她又拨打他楼房的电话,对方也没有人接。她来到五号楼五单元,但是没有人。她正要走的时候,忽然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她面前,对林娜说他哥哥被绑架了,要是让她哥哥活命必需给十万元的赎金。她一下楞了站在那儿不知怎么办,那陌生人说她现在可交五万元的赎金,再五万先写个欠条以后再还。她不能报警,如果报警他哥哥的生命就有危险,还有她的父母和家人也都会有危险。她一下子坐在了楼梯上,不知道怎么办。她想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跟那位陌生人说,她要先见她的哥哥,要不她是不会给钱的。
“如果我交了钱看不到人怎么办?你们把人藏在那了?”林娜对陌生人说。
“人在我们手中我们只要拿钱了人自然放。”紧接着,陌生人打通电话,说话的人是哥哥。她确信是他真的被人绑架了。
林娜只有这样做了。绑架事件她在电视或电影里看过许多次,没想到今天发生在自己头上,如果她不以他们,她担心这些混蛋会害了哥哥。如果以了她又怕他们拿了钱不放人。她该怎么办,怎么办。没办法她只有冒险了。
她拿出五万元现金交到那个男人手中,他接过钱点了一下。然后叫林娜在林零的楼房里等一小时,一小时之后她就会看到她的哥哥。她答应了,那个男人有他哥哥房子的钥匙,砰,门被打开了。房子好久不住人了,里面茶几,沙发,电视看起来很凌乱。这里的电器和其他设备还好。
林娜走进哥哥的房子感到一种安全感,然后收拾了一下,但那个男人始终盯着她。她看了一眼电话心想要不要报警,那个男人会守到这里吗?等那个男人不注意的时候再打电话报警,她心里想。忽然那个男人出现在她眼前,让她很惊诧。给,那男人接过一杯酒,他手里也拿着一杯酒,林娜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假装微笑着接过酒,只喝了一小口。
那个男人的两只眼睛一直盯着林娜,林娜坐在茶几旁边的沙发上,拧过身子眼睛看着一副字画。然后她又打开电视,电视的声音放得很大,她的紧张完全打消了,那个男人的警惕好像也被打消了。过了一段时间,墙上的挂钟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她知道不能再等了,必须得报警。忽然她感到浑身有点不舒服,但她没在意。然后想到假装到洗手间去,或许这是个好机会。于是她对那个男人说她要上厕所去,她站了起来好象有点晕,走了一步差点被茶几绊倒。她也没顾着多想,也许是坐的时间太长了。她走进洗手间感到头越来越晕,拿出手机还没来得急拨号她感到眼前一黑,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不知道了,只感到有人把她抱上床脱了她的衣服,她想反抗但她睁不开眼睛而且双手无力。
当她睁眼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林零在她跟前,还有丈夫也在。他俯下身,望着妹妹干涩的眼睛说:
“林娜你还好吗?都怪我林娜,谁叫我给你打电话。这帮东西真不是人,我要找他们算帐。”林娜看着哥哥愤怒的眼神,说:“哥哥,你还好吗?没有受伤吧?”她一边说一边流着眼泪。林零大声抱怨着自己,说自己不人是畜生,他不该向妹妹打电话,而且还让妹妹遭受了这样的事,他要报复,不竟是自己,还有那帮畜生。
这次事件之后林零受到了很重的打击,他抱怨自己的命运抱怨自己的性格。他对生活如此认真,而生活给他了什么,他独自一个人的时候,特别是每次见到妹妹和妹夫后他这种自责就愈加强烈。在他的心里有难以下咽的苦衷,他知道他对不起妹妹。他在大学的时候,对社会充满了美妙的幻想,没想到就短短几年的时间。几年的时间对人漫长的一生是何等的渺小,他却体验到了许多痛苦。为了理想他奋斗着,为了生活他过着每天为金钱奔走的日子,为了明天生活的更好他从这躲到那。他抽着烟想着,想到了他的爱情也想到了张睫和那位给过他温存的女人,也想到了一个使他命运改变的人胡六。烟抽完了他也想通了。一周之后,他告别了妹妹和妹夫,一个人离开了这座城市。
六
春节越来越近了,城市里到处张灯结彩,节日气氛很浓。
浓浓的年味在林零心里,他却感到和迎面吹来的寒风一样冷。他穿着件很薄的毛衣上面套着件甲克坐在候车室里,旁边放着很大一个箱子,箱子很重。他脸上没有表情,眼睛干涩而疲倦。他在南方好几年没回来了,他刚到站坐了好几天的火车有点累,想在候车室里等一会儿然后回家。
现在他仍然单身,没有结婚。他的妹妹林娜现在,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大孩在上小学,小儿子在上幼儿院。时间的沧桑真令人叹服。不久前她还向她的孩子提起过他们的舅舅,说他们的舅舅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然而,林零在南方也不知道家里的情况。他自从去了南方就切断了和家里的任何联系。现在他已是三十几岁的人了,他仍然和从前一样对生活有一种幻想的态度,也许他曾一度堕落,但他现在仍和过去一样善良从不和别人争狠斗勇。他在这些年里只给妹妹写过一份信,除了这份信外他再也没有和别的亲人联系过。这份信是他这几年在南方生活的见闻,也是他写给妹妹的忏悔书。
妹妹林娜和丈夫文祥知道哥哥要回来的消息后两人都很高兴,小儿子整天嚷着要找舅舅。家里的爸爸妈妈也知道这个消息,几年不见儿子了,他们也怪想他的。林老每天在小区里打拳的时候,总要向别人提提他的儿子。这几年林老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年轻时落下的风蚀病时不时犯,尤其这个冬天,他感到他的整个身子像要垮掉了。他每天除了陪陪老伴以外,还嗜好打麻将。林零在外边,这几年给老两口一分钱没给,幸好老两口都是退休工人生活上没什么问题,只是很想儿子,每当他们想起儿子的时候他们的心就像针扎一般。最近他们得知儿子要回来,老两口整天高兴的不亦乐乎。他们把儿子喜欢吃的菜专门列了一张单子放在橱柜里,专等儿子回来为他做。
候车室外有许多外地人,他们从这个车上下来又上了那个车。好多外地的口音在这里交汇着,他们大多是农民,来自全国各个地区。他们手提肩抗,有的行李甚至比他们还要大。他们也有排队买票的,长长的队伍很壮观,外面天空中飘起的雪花像棉花一样,越下越大。林零通过候车室的玻璃向外看着,他手上带着棉手套,但还是感到手指发冷。突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在他眼前晃过,她手挽着一个头发波形的外国人,但那外国人看起来可以做她的父亲,她是张睫,他不敢相信他的眼睛,也不敢相信他会在这儿见到她,更不相信她会挽着一位外国人的胳膊。他不信自己的眼睛,但他们亲热的场面确实叫他不能忍受。他仍然像过去一样抽起了烟,烟的火星很大。旁边的人有些不自在了,啃啃地咳嗽了起来,但他不管这些,尽管斗大的“禁止吸烟”在他面前。他想过去向她打声招呼,刚要起身的时候,突然一个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回头一看。让他很吃惊,原来是他过去的他的那位娟子小姐。她和过去相比没有什么变化,仍然着装时髦而又性感。只是他变化得让那位女士很感叹,她站在那里细细地打量着林零,好像她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