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概念作文—爱如钟表(三)

作者:省登宇 字数:7018 阅读:58 更新时间:2016/06/09

新概念作文—爱如钟表(三)

林小蛋悄悄说:“爱因斯坦这个人不灵的,他老是躲在屋子里写东西,还不是我给他的灵感。?”应小左又问:“那是谁帮你去弄的爱因斯坦的新发明?”林小蛋摇摇头。应小左又问:“你把礼物给我了,送你礼物的人不会说?”林小蛋又摇摇头。南瓜马车在应小左的白色毛衣上闪闪发光。学校不许戴配饰,班主任要应小左把南瓜别针取下来。应小左不想。林小蛋说:“应小左不能把别针拿下来,应小左的别针要带应小左回火星。”老师说:“林小蛋你不要瞎说。”前排的董样样说:“林小蛋你这个傻子。”林小蛋生气了,林小蛋摔了门出去了。应小左一个人回了座位。吃过了午饭,林小蛋还是没有回来。班主任说:“像林小蛋这样不尊重老师,不遵守校规,就算林小蛋回来了,学校也不会要的。”应小左一个人坐在左边空荡荡的双人座位上。应小左在心里说:“林小蛋,林小蛋,林小蛋你回来吧……”可是林小蛋不在,应小左的左边还是空空的。董样样说:“这下林小蛋完啦,班主任肯定要请家长啦。”应小左想:林小蛋才不怕请家长呢,林小蛋肯定会找爱因斯坦帮忙的。董样样说:“这下林小蛋完啦,学校真的不要林小蛋回来啦。”应小左就哭了,应小左说:“董样样,你不要胡说,林小蛋,林小蛋送了南瓜马车给我,会跟我一起离开地球回火星。”董样样说:“应小左你别傻了,林小蛋是疯子,难道你也是?”应小左哭得稀里哗啦。应小左的手机响了,应小左掏出手机。林小蛋的短信说:“应小左,不要哭,好吗?”应小左又笑了,笑得和火星一样漂亮。应小左回复林小蛋说:“林小蛋,你回来好不好,带我去吃草莓味的冰激凌好不好?”林小蛋又发来短信说:“应小左,我要拯救被黑暗势力统治的地球。”应小左又说:“林小蛋,我不会用南瓜马车,你回来吧,教我用南瓜马车,带我回温暖的火星。”林小蛋笑了,林小蛋一定是笑了,至少应小左是这么肯定的。手机又振动了起来,应小左按了按手机。“应小左,我们回火星吧!”——林小蛋说。
      她的猫文/琚峰。她成为我的前女友,已是一年前的事了。她的猫死掉,则是半年前的事。最近不知怎么,那猫老是无端地在我梦里出现,清晰的黑白纹皮毛,两只眼睛幽幽地闪着绿光,发出针扎似的凄厉叫声。我惊醒,于是坐起身来,怔怔地看窗外未大亮的天,想起过去。猫几乎是跟我同时进入她的生活的。因此一开始,我就对它抱有天然的好感,这好比一个陌生国度里的两个异乡人,因为共同的陌生,会更容易亲近彼此。我和猫的第一次相见,是在她家。她家在这座城市里最老的一家理发店楼上,那一片仅存着几栋旧城区时期的居民楼,而其他的楼早被拆掉,建成超市和商场了。最老的理发店对面,是最老的一所小学。每天下午两点钟都会准时播放中国少年先锋队队歌,在她家卫生间位置听到的最为嘹亮,所以我常常怀疑,在这个时间如厕,是否会坐在马桶上想起飘扬的国旗。那时猫被养在家里,每次我跟着她进房间,猫都蹑手蹑脚地跟在后面,像一条黑白色的抹布,在木质地板上一路抹过来。这时她总是迅速地关上门,把猫挡在外面。我不禁觉得这样做有些残酷,而她则解释说,猫会打扰我们的恋爱。可是即使没有猫的打扰,我们的恋爱终于也还是在三月份结束了。她跟我提分手的那个晚上,我正在琴行上吉他课。老师讲解G大调和弦时,我接到了她的电话。通话持续了八分钟。挂断之后,我站起身,把吉他狠狠地摔在地上,砸出了死一般绝望的声音。琴弦的震动嗡嗡不绝。老师一言不发地注视着我捡起吉他,走出琴行。我心里想:这是G大调。外面到处都亮着灯,晃得我睁不开眼睛,也不知道往哪儿去。但是我有一辆自行车。
       轮胎凹瘪、刹车不灵的自行车。我只能骑上自行车,朝不知道的方向使劲踩踏板。夜风中夹着凉意,紧贴皮肤的衣服冷冰冰的,我快要忍不住地打起哆嗦。之后是如何到了她家楼下的,我全然不知。只是周遭忽然变得安静。理发店大门紧闭,墙上还贴着恶俗的明星画报,对面的学校也没有放中国少年先锋队队歌。路灯孤零零地立在那儿,发着光。这时一种冲动指挥了我——我要见她,我要上楼去找她,抱住她,求她再给我一次机会。她会心软的。每次我们拥抱,她浑身上下都那么柔软,所以我推测,她的心每次也应该都是软的。当我在楼梯道的黑暗里上到第四级台阶时,脚却突然迈不动了。怯懦成了绑在我脚踝上的沙袋。她可能不给我开门,若是开门了,我又有可能面对拒绝、冷漠或者她爸妈。若是她站在我面前呢,我的喉咙大概也会哽塞,我将手足无措,说不出话,只好任凭她的沉默处置。我害怕这些结果,于是我止步了。吉他被我提在手中,又硬又沉。她的房间窗口亮着灯。过去我曾无数次地来到她楼下,看见那光亮,然后想起《罗密欧与朱丽叶》中的一段:轻声!那边窗子里亮起来的是什么光?那就是东方,朱丽叶就是太阳!现在那里已不是东方,她也不是太阳了。我站在那,又不忍离开。附近的人都睡了,我仿佛沉入了无声的池塘底部。我需要声音。我拨了拨吉他的琴弦,共鸣箱虽有些破裂,旋律却还可以奏出。留下的理由找到了。我盘腿坐在地上,借着微弱的光,开始弹吉他。弹的似乎是课上学的一首爵士风格的曲子,名字不记得了,歌词里却清楚地记得有那么一句:BorntoloseandnowI’mlosingyou.一曲结束时,我听到了奇怪的喵声。是猫。她的猫。黑白纹皮毛,细长的身体,猫眼在黑暗里闪着绿光,它从楼梯上跳下,一声声叫着向我走来。先前我一直被这栋熟悉的楼的黑影压得喘不过气,猫一出现,就像是使我有了呼吸的空间。可是猫何以在深夜里出现在这儿呢?我疑惑。但当看见不远处猫的食盆,一切就都了然了。猫被放到外面养了。她把猫也赶出家门,任他经寒风和雨雪。猫和我的遭遇是如此的相似。猫。我唤了一声猫的名字。它的名字就是猫。
        它真的听见了,它记得我,它靠近,把头往我腿上蹭,我抱起它。猫的皮毛就像她的长发一样顺,摸起来像流水。我没征兆地又想起她,又触到了她头发的香味。过去的许多个下午,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她的长发洒在我的脸上。我深深地呼吸,不能自已。那一股黑色的泉水,蒙住了我的眼睛。它从我的皮肤上淌过,甚至落到我的嘴里。我听见她的低语,她说,我就是一只猫,没有主人的野猫。她说,你可以喂我喝牛奶,却不许用刀剪去我的趾甲。眼前的这只猫的趾甲是被剪干净了的。它抓我,只痒不疼。我把猫放下,轻声同它说起话来。我问:她为什么把你扔出来?你一定又做了坏事吧。在卫生间大便了?咬破了她的床单?还是钻到衣柜里不肯出来?猫喵了一声。我忽然地脸红了,想起来衣柜原来也是我常钻的地方。因为她的爸妈总是提前回家,突然袭击,躲进衣柜也是不得已之策。幸好我身材瘦小,待在那么逼仄的空间里竟不觉得挤。我说:被赶出来其实也没什么。你不要太过伤心,想一想这世界上有三分之二的猫都是野猫呢。况且你还不算野猫。听我说,你很坚强,你很优雅,你没有在她门前苦苦哀鸣,说明你是一只有骨气的猫。猫又喵了一声,在我跟前转起圈,追着咬自己的尾巴。她有时也这么可爱,不过她没有尾巴可咬,她喜欢在手掌手臂上画小动物,喜欢躲在被窝里唱儿歌。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她窗口的灯熄了。我决定离开。走到巷子口时,我回头发现猫像往常跟我进房间一样小步地跟在我身后。我蹲下身,摸摸猫的头,说:回去吧,告诉她我来过,告诉她我还没忘掉她。从第二天起的每天晚上,我都会绕路去看一看猫。它熟悉我的气味,我刚一走近它就从黑暗中跳出来了。有时我还会买一袋猫粮,倒进它的食盆,静静看着猫吃完。
        那一片的夜幕则静静看着我看着猫吃完。起初我每天都抱着见到她的希望,可惜始终未曾遇见。渐渐地我以为我已经忘掉了她,而喂猫则成了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我这么以为着。终于有一天,那猫衔着她的拖鞋向我走来。往事又如空气淹没了我。原来忘掉一样东西,并不是十分容易的事。记忆总是连成片的存在,抹掉了一个点,还有无数个点,它们挨在一起,反而使中间空去的那点更加醒目。直到半年前,猫死了。我问楼下的住户猫怎么不见了。他说:噢,你说那只瘦瘦的脏野猫啊。好像是被附近的孩子下药毒死了。死了也好,落个清静,半夜不会听见它瞎叫唤了。那只瘦瘦的脏野猫,他这样说。我再也没有去她家楼下的理由了。琴师文/姜羽桐。他死了以后,村里人给他简单地筑了座土坟,新土上冒着几株狗尾巴草,绿绿地摇曳在晚风里。他是地主的儿子,可村民们似乎也不怎么憎恨他,提起来都是一种可惜的口气,眉目间都是叹息。外地人倘若问起,扛着锄耙把路过的老农也会停一停,从粗布勒着的腰间抽出一杆旱烟,重重吞吐一番。老农慢条斯理,像是给你讲故事一样,指着这座不见墓碑的低矮荒坟说着三十年前的荒唐事。日落西山,暮色包裹了远近草木树林,那喷出的一口土烟朦胧了眼前的土丘,遮掩了它的本来面目。“喏,这旁边原本还有一座坟头的,去年的一场山洪冲垮了,索性把他们合一块了。”老农自顾自地讲话,他的神色已然恍惚不清,陈年的旧事他总要停顿下来想一想。就在这片刻的寂静里,身旁的一株榕树中飞出了一只乌雀,悲戚地唱着歌。你也依稀从老农乡土味浓重的话里听出来这里葬着一个叫袁道秋的人。北京城破后,人们收拾了金银细软逃出去,袁郅就是在这个时候跑到沱村来的。他是北京有名的商人,随身带着的财宝让他轻松地在沱村盖起了一栋大大的宅子,买下了周围好大的一片土地。他们家的阁楼极高,窗棂上雕刻着花纹繁复富贵的鸟,站在地里种作的村民仰头看上去就好像一只火红色的大凤凰,夸张而炙热地巡望着地里的庄稼。阁楼里住着袁郅的妻子,她总是坐在梳妆镜前梳弄她乌黑的发,梨木梳子在她手上摩挲出沙沙的声音。她有好看的脸容,安静温柔的眉眼,坐在阳光静好的下午中,伸手拉进窗前的一株古藤。这样的天气里,还能听到几声喑哑婉转的二胡弦音,仿佛在和谁说着悄悄话。袁郅已经四十多岁,还没有子嗣,原配夫人死了后就娶了阁楼上的这位女子续弦。他常常背着手,右手托在左掌心上,一步一摇地绕着村里的小河转,一转就是一个下午。他不刻薄,性子慢吞吞的,鼻梁上悬着的两片玻璃让你生不出欺瞒他的心思,事实上他的精明要远比他宽厚的面相多得多。南方的冬天冷得厉害,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冰碴子,连鼻子都红肿肿地麻木着。
        袁郅这天照例悬了手,把脖子埋到皮氅里,抻着脑袋就出了门。他转身的时候,瞥见种着海棠树的墙角下放着一只木盆,厚厚的几层棉布包裹着什么似的。袁郅一瞧,吓了一跳,赶紧把木盆中的婴儿抱起来。许是中年无子的怜悯之心,袁郅把这冻得快没气息的孩子焐在怀里,亟亟嘱咐了家里的长工请了医生来。一番折腾到底把这孩子倒了回来,交给阁楼上的妻子去喂养。这样子,田里的佃户们又总听得袁郅妻子抱着这孩子在阁楼上唱歌谣。沱村就像是一个撑渡的老渔夫,慢悠悠地摇曳在日光的温柔中,在时光的河流里划开了丝丝涟漪。等这孩子满地跑的时候,村民们才发现袁郅抱了一个哑巴,除了啊啊呜呜似乎再说不出别的什么。袁郅到底不是刻薄的人,他把这孩子养在家里七八岁的样子,让她跟在家里的老妇人后面做点小针线活儿。半是女儿半是佣人地养着,村民们私底下就叫她“哑姐儿”,至于她原本叫什么根本没人记得了。等到袁郅五十岁大寿的那年秋天,他的那位阁楼上的妻子给他生下个带把儿的小子。村民们到现在都能记起那场面,“哎哟,那土财主袁郅哟,可不得了!这宴席摆了十里长,村里老少爷们儿没有不入座的。林子里的枫树开得更是好,火红红地烧到了天上。请的是北京皇宫里出来的御厨,那副道具,啧啧,十八般花式儿,我老头子此后可再没见过喽。”袁郅把这孩子抱出来,就像他当年抱着哑姐儿给人瞧一样。果然是和他妈妈一样的好面容,红润润的脸颊陷在襁褓里,睡醒了睁着一双水亮的眼睛直直地瞅人,额上细细的茸毛散着婴儿的乳香。
         八岁多的哑姐儿小心翼翼地捏着袁郅到处显摆的衣角,蹒蹒跚跚地在一桌桌人头中避来让去。袁郅特地请了乡里有名的算命先生,请他坐了上席,把婴儿恭恭敬敬地捧到算命先生面前请他取名字。这先生手上悬着一串琉璃珠子,秋日下很是玲珑剔透,他低欠了身子用手轻轻摸了摸婴儿的脸,悄悄地叹了一句:“好面貌啊,好面貌啊。”袁郅听到这里,欢喜地追问算命先生:“那依着先生的意思,这名字?”算命先生低着头,瘦削脸快要戳到衣襟子上去了,庭中的菊花红了斜倚在石礅子上。他忽然抬头望见孩子的母亲穿着一身靛青色的裙衣,抿着唇眉目黯然地立在堂前。她少有下来走动的时候,村民们不由得都去瞧她,见得她梳着滚滚的长发,插着一只玲珑的孔雀簪子,大大的太阳照得她像是一道微微的红光,整个人陷落进去只剩下美丽轮廓。后来村子里再没有谁见到过她,于是村民们怀疑这个阁楼中的女子是不是从来就不曾活过,她就像是正月里挂在堂前的仙女,在沱村的一阵风中飞走了。“公子就叫道秋吧。”“袁道秋?”袁郅在嘴里反复念了几遍,最后一声高兴的缘故喊得过于大了。沱村又这样缓慢而不失凝重地走了几年,静静悄悄地谁都不曾察觉。袁道秋到了上私塾的年纪,他爹袁郅请了老师给他教书,读那些北京城里旧贵族们摇头晃脑的典故。袁道秋话从来不多,身板夸张地挺直像一具死尸撑在凳子上,他的眼神常常是恍惚的,全然没了当婴儿时的伶俐秀气。
       他念书的时候,哑姐儿就把腕上的竹篮子放下来,坐在石阶上剥莲子,一粒一粒的。自从袁郅添了儿子,长工们再不把哑姐儿当小姐看了,她也就在不知不觉中落到了仆人的位置上去了。她说不出话,只是静静地掰莲蓬,小指甲轻轻地撬开绿色的外皮,从莲房里完好地掏出那颗子。每掏出一颗,她就朝袁道秋瞅一眼,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少不了又是挨老师一顿好打。院子里昂首阔步地走过一只大猫,抖擞着斑斓花脸在花台里上蹿下跳,糟蹋那些小心伺候的花儿。
      哑姐儿把竹竿藏在身后,压低脚步踱过去,那只花猫显然也是见着了她,冲她龇牙咧嘴。她摇着竹竿,把竹梢挥得呼呼作响,猫儿一阵急窜,慌慌张张跑出院子了。“你为嘛打我的猫儿?”袁道秋蹬着红绒绒的虎头鞋,叉着腰,气鼓鼓地盯着哑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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