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好想听妈妈叫一声乳名
清明节，好想听妈妈叫一声乳名
今天是清明节，我不知道醒来多少次。清晨，天淅淅沥沥下了雨，不一会儿就停了，从朋友微信圈里，有的地方还下了雪，天空很悲伤。燕子飞过天空，天空留不住它的影子。
在阴郁的天气里，在满眼的迷茫中，一任寂寞的心，孤独的感觉，蔓延，蔓延，一片苍凉，几许悲戚，在我受伤的躯体里……
清明节的日子，是扫墓的日子，我却不能前往，因在千里之外，不能为早逝的母亲上坟，扫墓。冥冥中，次次虚醒，枕边留下两行湿润润的泪，心痛之余好像母亲刚刚离开，不远。我不知道是哪一个方向传来的暖音，但是，我知道，好似母亲在呼唤我的乳名。我总想张开嘴叫一声，可就是喊不出来。
母亲是在那年冬天去世的，母亲死于肺痨，那天下着大雪，被人们抬回来的。我抓住母亲那双被疾病折磨的干枯的手，想拂去母亲脸上斑白的雪霜，干枯的眼神，望着我，张嘴动了动，就沉了下去。我知道母亲想叫我一声乳名的。可是母亲病痛折磨的就是张不开嘴，用劲生命就是喊不出来了，母亲不甘心的样子，用力抓了抓我的小手，指向我，力若千钧。风不会说，雪不会说，可是母亲那双手在说。我当时仅仅八岁，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对于母亲当时的表达还不甚了了。多年以后，我已为人父，才明白那是母亲传递着博大的爱，她舍不得我们，那是母亲血脉里奔腾着最后一丝母爱的力量。那可恨的时光，可恨的病，可恨的那场大雪，竟然把母亲的血液掏空，那照耀着我一生的眼睛如灯油耗尽，打落在风雪里，在清冷的月光中，烙下永生难忘，映照绝世离别，已然千年，此情不断。
我做了一碗鸡蛋羹，也煮着我的心事。我站在窗前，依稀看见在我少年的小村庄鹞子沟头，一片树林里，一座无名的坟墓，荒草萋萋，青苔召唤，烈风呼啸，半夜雨鸣，雨滴敲打着母亲的墓门，变奏为凌晨的绝唱。我想母亲也在打开阴间的房门，翘首等我来相见吧。不曾想，儿子也比你当年离去时大好多年呢，也是有妻有女的人了。
我记得，母亲去世的第一个清明节，我跟本家小哥去上坟时，那天是阴雨天，我俩在门前的河边柳树丛里折了个柳枝，制成柳笛，边走边吹，吹的风生水起，凄凄然。正应了古人离别时，有折柳枝相赠之风俗。隋末无名氏《别诗》：“杨柳青青著地垂，杨花漫漫搅天飞。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此为较早之思行人而折柳之诗。而我俩当时没有那样高雅，纯属于小孩子的杂耍，心境还是淡然。
村庄的烟雨，无边无际地，(心灵驿站 www.fox2008.cn)柳笛声声在荒野荡漾，我用铁锹给母亲的坟培了土，整理了母亲的墓门，烧了纸钱，一会熊熊，一会湮灭，雨滴敲打着纸，若即若离，忽明忽灭。拈一片燃了一半的烧纸，好似握住母亲一世的温柔，任雨水淋湿衣裳，火烧火灭，随风雨飘落，于此时此景，再也没有来时的心境，想到没有母亲的日子，没有母亲叫我的乳名，我好像是丢了魂一样，成了没人疼没人爱的弃儿。没有母亲的呵护，没有母亲的爱，几许凄，几许凉，几许幽，几许怨，无以言表的宣泄出来了，敛一身的肃然，以悲伤的姿态聆听追寻母亲的声音。
心似春雨，几度悸冷！
我不言，母亲亦不语，本家哥哥也悄悄地沉默，沉默在春雨的怀里，沉痛在母亲的坟前，一任风雨吹打我的额头，穿透我的身体。
我在母亲的坟划了一个圈，把来时折的柳枝埋进土里，一棵，两棵，插了十几截，为母亲做个围栏，遮风挡雨吧。
凝视一座孤坟，吹一曲柳笛把雨声停住，温暖母亲一池清冷。填一锹黄土，加衣厚被，母亲在九泉之下享寿积闰千年。
前几年，继母去世，也埋在了母亲的坟附近，两个人可以说是彼此相望。我到母亲的坟前，当年栽下的柳枝，已然成林。又给母亲的坟培了培土，烧了纸，我跪在母亲的坟前，把心事轻吟，告知母亲老父安好，家人一切平安，孙女也已长大成人，参加了工作，尽可放心。叮嘱母亲要跟继母和睦相处，相互照顾。想到此，母亲不再寂寞，心里释然，怅怅然，风牵着我的衣裳，双眼更兼细雨，任身体深深鞠躬拜别几许。许了母亲，与母亲倾诉，注定今生，这一地落寞只为母亲而留。我吻着母亲坟头的泥土，心里充满了悲哀。身体在颤抖，如一只早春透明的蝴蝶，掠过。母亲，我又找到了你，我好想你叫我一声乳名，犹如你在我身边，我将幸福地离去……
母亲的身影，却已模糊；载我的爱意，撼动我的心旌。母亲弥留急于呼唤我的乳名的神态，辗转我的一生，凝聚成深深浅浅的痛，被掩藏在心底的最深处。
一年一度的清明节，心底的痛，当时只道是寻常。现在，我也是土埋脖颈，一场黄粱已熟的人了，而这经过的时间苍白了我的想念。母去成愁，失落的，无根的，寂寞沧桑凝于眉间，苍白，无力，纠结，不可触摸的。
望着窗外悲伤的天空，听着清冷的风声，我沉溺在往事里，不愿随风迷离，幽幽的心情，渴望的爱，在心里一丝丝微澜。思念母亲成疾，想念母爱成愁。此情无法消尽，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满眼缀满混浊伤心的泪，打湿了悠长的塞北小巷。
看花草缤纷，铺满一地的绿意。听春风习习，吹去满心的忧伤。
遥望故乡的方向，我闭上眼睛沉迷，回想当母亲站在门前唤我乳名时，我兴高采烈地跑回家，跳跳蹦蹦地扑进母亲的怀抱里，那是安心的温暖，那是深切的爱意，那是幸福的感觉，我好想听母亲叫我乳名的声音，随我共度沧海，入梦，暖香一醉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