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的牵挂
清明的牵挂
四月是思念的季节,在纸灰飞作白蝴蝶的日子,逝去的亲人,变成我心里沉甸甸的牵挂,常悄然闯进我梦里,他们不说话,忙碌着。每年清明,姐妹们总要回老家,拜祭亲人。今年清明,有事不能回家,成为心里的憾事,天空明媚的阳光无法遮盖我内心的凄恻。
记得去年清明,并没有小雨如酥,天气格外的晴好,空气清新,阳光明丽,故乡地边、堾根绿草依稀。春雨潇潇,是清明一种味道;而芳草绿野,春入遥山四周碧,绿野晴天,则是清明的另一种味道。
清晨六点半,兄长、大姐、表弟和我带着祭品,驱车直奔老家。舅舅墓前,昨日花圈、纸灰依稀可辨。想起从前,每次回家,舅舅总是欢天喜地等这我们,今天却静静地躺在坟里。
九九年母亲去世。坟前,夏日疯狂的杂草,初春叶荒茎枯。但在草根处,依稀有星星点点的绿。哥哥、姐姐对母亲思念的哭唱,刺破天空,回荡在原野,山里。是啊,现在儿女手头宽裕了,可我的母亲却走了。每次伫立在这荒冢前,内心便撕拽的心疼,想起路过从前自留地时,母亲的苦与难;想起母亲与病挣扎的痛苦;想起母亲离开时内心撕裂的长哭;想起母亲拖着即将走向生命尽头,一路颠簸非要回到故乡的毅力。泪哭过后,虔诚地把五色纸吊挂,插在母亲的坟头,把亲手买着祭品,大把大把的散在荒冢的四周,虔诚地跪在母亲的坟前。母亲死后,自己一辈子的眼泪已经流完,我现在很少哭,经过母亲的死,我便没有再大的悲哀与痛苦,想起来,就有一种隐隐的心疼,一辈子,直到生命的尽头。
祭奠完母亲后,到祖坟。
祖坟在观音庙后头,原来里边葬的人,都没见过。现在添了许多至亲,奶奶、大伯、大娘等。以前回来个个欢天喜地,三三顿顿的请吃饭,现在却阴阳两隔。一个在里头,一个在外边,化一缕青烟,排遣心里的哀伤。之后到了老爷、老娘的墓前,想起每次从家走,把我们送到村口老娘,后来岁数大了,只能爬在窗前,目送外孙走出大门的老娘,便泪眼模糊。
一上午,兄妹三个凄凄切切的行走在阡陌,踏着刚刚浇过的备耕泥泞的田埂,中午在叔伯妗子家吃饭,心里隐隐地作痛,我已经没家了。回家,老想回家,回家找谁呢?从前,回老家,舅舅妗子,到村口把我们接回家,尽管每次回去,告诉别准备早饭,但是老人,每次都熬好红豆稀饭,烙好烙饼。中午熬好大锅菜,擀好面条,炒好鸡蛋。吃完饭,连推带搡,拿上土豆。从前回来有奶奶、老娘;有大伯、大娘;从前有那么多大伯大娘,让吃饭,走的时候,几十口子送到村口,如今走谁会送呢?现在回来,该找谁呢?大多是去看看不说话的亲人,去说说对母亲的思念?去看看,没有温暖的老院。
午饭后,表弟到老院,拿东西,我忍了忍没去。我怕看见墙上的母亲;我怕看见相框里的老娘;怕看见笑嘻嘻的舅舅;怕想起临死那年春节前,死逼着孩子给我们送来炸好的年糕,煮好的油布袋,做好的鲜豆腐和冻好的冻豆腐的舅舅。(心灵驿站 www.fox2008.cn)舅舅知道,明年不可能再接济我们了,对舅舅来讲,他已经没有来年了,这是他一身最后一次牵挂。八三年,奶奶去世,回家,在老院大哭一场,看到锈的锅,凉的灶,老鼠的盗洞,老院失去了亲人,也就失去了生机。后来老娘、舅舅搬来,破败的院,才有了温暖,现在老院又锁上大门,又成为幽灵的天堂。
最后我也没走进自己的老屋——那片在心里倒塌了的院子和老屋。但刻在心头的记忆永远不会磨灭,一切都在时光的流逝中留下温馨的记忆,而这些记忆总是随着自己年龄的增长变成一丝淡淡的忧伤。若夏天回去,步入老院,院里青石之间,必是野草萋萋。我自己知道,用故乡的清明雨,给自己酿成一壶浓浓的乡愁酒,总有一天,会把我醉在这片土地里。
清明,走在这片非常熟悉的山头、街里,童年的回忆总是时时刻刻冲击着自己。往事已随风飘散,山头,地里的坟墓中多了一些自己至亲和熟悉的乡亲。
这一路走来,身边的很多人和事,在不经意间悄然滑逝,继而被漫涌而来的时日所掩藏。然而人终是有心的,一些过去的经历,无论在与不在,都会在内心的深处闪烁着光亮,如暗夜中一盏不灭的青灯,恍如祭祀。
又到清明,我是俗人,跳不出人间烟火的海,对逝去的至亲是牵挂依旧。这些亲人,常常趁着夜色,坐着牵挂,在夜里,惊扰我的好梦,让我时常化作夜里枕边的泪痕与不眠,让人一辈子不能心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