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故乡的那些片段
关于故乡的那些片段
每次去往异地,我的双眼还未曾离开家乡的土地,它的模样便开始在脑海中明灭不已。
家乡有山有海,也有现时代人所能领略的一切牵扯到幸福的景物。在我心里,没有任何一条漂泊的路能在日升月起的日子里证明它的平庸,也没有任何一个繁花似锦的梦能描述它的温柔。它就在那儿,默默而永远,仿佛星空里的北斗,仿佛生命里的年轮。
我不能描述故乡美的脸庞,可我所有的喜悦哀愁里,它的每一滴水都是我的爱,它每个枝头绽放的颜色都是我的呼吸。我久已遗失了的童年歌喉已被它季风吹响的牧笛取代,我委屈时的泪也时常被它的存在模糊了涵义。甚至,槐花香郁的那一刻,或在曲折幽深的小径或者青苔斑驳的角落,所有有关家乡的那些记忆象扎过我赤脚上的棘刺,深深地铭在心底。
故乡的山是大黑山,人们喜欢叫它大赫山或者大和尚山,嶙峋冷峻,春秋季节望去,像是穿一身甲胄的老将卧于故乡的岁月,执着恒久、清寂孑然。故乡的城镇,故乡的物人,会在它的视线中安然地捧一掬静谧触一抱温暖,自由地享受除了遗忘之外的那些人间情节。海是渤海,一湾苦辣酸甜的历史波痕揪住了家乡人的品性,落日夕霞的背景下,溢满光阴的故事长出了血肉千古。当这些关于山和海的目光凝结,朴素安宁熟稔中透发出的情感,在所有生命最初与最后的日子里,化为意味深长的寓意和暗示。家乡的路,是那么漫长深邃。
我宁愿相信自己是这幅山水画卷意象之中的一缕蝉鸣,相信东篱外菊花丛中有我的蜕变。一些时候的夜晚,用沉思做笔在无法结尾的剧情上起舞,一些时候的春夏秋冬,用生命栽培诗句中永不凋谢的青春。如此,我便不需要太拘泥于红尘,可以“炎凉俱在斯怀里”,可以“擎樽笑向古人云”。
故乡的老地方太多太多。从龙王庙的碑刻到响水寺的山门,从北门口的天齐庙到金州南站。时间流不尽的印象像诺言刻心口,而诺言许下的又岂是朝朝暮暮里的点滴冥冥之缘。来生与今世,轮回与更迭,沧桑后恒久了岁月的脚印,却未曾遥远了故乡的意义。
我宁愿把我所有对于故乡的信仰和着风霜砌成染雪的鬓发,那会是一堵墙,圈起一个独自享有的院子,隔掉欲望中的幕幕繁华。墙渐渐升高,我慢慢衰老。(心灵驿站 www.fox2008.cn)而某时某刻,当阳光透过婆娑的树叶,在墙上散下斑驳,亦或霏雨绵绵后,湿漉漉的院子里有花落成泥。我会拄着手杖,习惯地从生命的书架上,抽出某个情绪里陈旧却完好的回忆,品着一盏随便沏的茶,摇椅中憧憬来世。这样闲适也只有在故乡才更具味道。
其实,我知道所有的风景都不是故乡的本意。当那庭生养我的老屋被几十载睡梦粉刷成一遍又一遍新的模样,我总会用儿时的脚步去辨认它。斜斜的洋槐,开着灯笼一样的芳郁,缠绕我思想的蔷薇簇簇,月季争相。我在梦里看着老屋,家乡的夜色在看我。我可以套用《断章》装饰对家乡的爱,却无法用文字在固执的魂梦中去诗意衰老在我之前的爹娘和家乡的老屋。但这样纷纭思绪中确有永恒的东西,追逐和扑捉到的片段渐渐变成我一个人的心结,从心结里长出的树便再也离不开家乡的水土,离不开家乡的风月。即使当这城市一日日被某些因素肆意成不伦不类令人痛心疾首的雕塑,这棵树仍然是容许我打开家门的钥匙。
我经常被故乡一些景象深深感动着。像是一个背着生命行囊的摄影师,眼中看到真实自然,却用心灵的镜头摄取那些痴迷内心的情状。也许故乡并不在乎我能够做出多么伟大的事情使它骄傲,就如同母亲永远只关心孩子的幸福。
我想,这景象中必然会有些身影与我同行的。我不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