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姐张爱玲7
我的姐姐张爱玲7
一八八四年中、法军在越南起冲突,我祖父与清流党人竭力主战。北洋大臣李鸿章为了保存实力不愿轻启战端,委曲求全仍然交涉失败。法国不仅侵占了越南,而且窥伺台湾,把军舰停泊在福建马尾口外以为威胁。山西、北宁陆续失守之后,国威大损,慈禧震怒,就撤了奕的军机首辅之职,改以她的妹婿醇亲王奕任军机首辅。其中的一位军机大臣孙毓汶就向奕出谋划策,把清流党的几位主将都派到外省任官,以免他们的直言在京干扰朝政。张之洞被派为广东总督,陈宝琛也以南洋大臣会办海防事宜派到广东。我祖父则以三品钦差大臣会办海疆大臣的名义被派到福建马尾督军。
又有一说是李鸿章很赏识这位故旧之子的文采,见他时常发表有关军事、国防的高见,以为他能文又能武,想借此机会厚植他的实力,以为来日北洋大臣的继任人选。祖父出京前去向慈禧叩别,聆听圣训,慈禧也对他的才干训勉有加,寄予厚望。所以“丰润过上海,中外人士仰望丰采”。
“以词臣而任军机”,不战而败,颜面尽失。
那时我祖父正当英年(三十七岁),踌躇满志,“以词臣而任军机”,也颇想有一番作为。
但他并无军事、国防的实务经验。放言高论和实际执行到底有一段距离。他带着慈禧的圣训和李鸿章的厚勉南下,志得意满,眼高于顶,没把那些地方官放在眼里。对于福建巡抚张兆栋、船政大臣何如璋的实务建言不予理睬,仅靠北京来的上谕和李鸿章的电报作为他布置战守的依据。终致中法之战马尾一役,不战而败,张佩纶“所部五营溃,其三营歼焉”;“海上失了基隆,陆地陷了谅山”,颜面尽失。《孽海花》里对此有如下之描述:
仑樵左思右想,笔管儿虽尖,终抵不过枪杆儿的凶;崇论宏议虽多,总挡不住坚船大炮的猛,只得冒了雨,赤了脚,也顾不得兵船沉了多少艘,兵士死了多少人,暂时退了二十里,在厂后一个禅寺里躲避一下。等到四五日后调查清楚了,才把实情奏报朝廷。朝廷大怒,不久就把他革职充发了。
三钱鸦片,死有余辜;半个猪蹄,别来无恙。
关于马尾败战的羞辱,直到一九九五年九月二十七日,还有唐振常先生在上海《新民晚报》发表《张佩纶徒事空谈》的文章。文中有言:“未战之先,佩纶尝作大言,谓败当以三钱鸦片殉难。及败,携猪蹄途中大嚼。于是时人为联曰:三钱鸦片,死有余辜。半个猪蹄,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