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儿
我的女儿
闺女捧着自己刚出版的散文集从省文联出来一溜小跑向车站走去。他要将这激动人心的消息告诉秋花。 车站熙熙攘攘。天色昏昏暗暗。闺女被服务员那“热情”的态度震住了——只见女服务员拉住一顾客,顾客解释说等妻子从厕所出来一块坐。服务员一边使劲地拉一边说车上等,只听“哧”的一声,顾客的衣兜被撕破,服务员不得不松开手,转身拉住一位男青年,男青年焦急地说坐前面一趟车赶路,服务员夺过男青年的皮包放在车内。无奈,男青年只好上了车。这时,又慌慌张张走来一个中年人,没等弄明白怎么回事中年人就被服务员拽上了车,中年人问车发往何处,服务员说辉县。中年人说往焦作,才逃脱服务员的怀抱。 闺女走过来,问服务员有座位吗。服务员说,有。闺女上了车。哪还有座位,连站位也没有了。只见车内挤压一团,随后车门关闭,缓缓起程。 “买票了。”服务员挤在人堆里从前到后吆喝着。顾客目光中充满气愤,你看我,我看你,然后伸伸脖,咽了。 “多少钱?”闺女的女中音。“您没看人家都拿20元。”“来时15块,返回咋要20?”服务员极不耐烦地说:“晚上票价贵。”“晚上郑州离辉县的路途远还是柴油贵?”闺女亮高了嗓门,声音尖细,人群中发出哄笑。 服务员面不改色:“20元一分不少!” “停车,让我下!”闺女恼了。接着人群炸开了:“停车,退票,让我们下!”一双双手伸向服务员。 “100元我们也不拉你,停车,让他下!”服务员面红赤耳,恼羞成怒。“1块钱我也不坐!”闺女大嚷道,声音尖细,车内投来一双双赞叹敬佩的目光。 闺女走下车。 “上吧,按原价售票,收20的退钱。”识时务的老司机拉住闺女上了车。 1块钱不坐,15块闺女上了车;100元不拉,15元要拉。就这样车缓缓起程。 汽车在高速公路上摇摇晃晃地飞奔,嘎嘎吱吱把满肚子怨言抛向车尾…… 车到终点,天已漆黑。闺女到“吃嘴精”吃了点便饭,揣着书兴冲冲向秋花家跑去。 踏进门,闺女怔了——只见老司机在门后洗脸。闺女扭头就跑,秋花随后紧追:“张根,你站住。” 闺女原来叫张根。二十年前,当他从娘肚里探出头看到床上被病魔折磨得昏昏迷迷的爹时,禁不住“哇”的一声哭了。爹听到哭声,微弱地睁开眼,面无血色的脸上溢出一丝笑意,发紫的嘴一张一合:“就……就叫孩子……张……张根吧。”说完,头一歪,走了。娘一把屎一把尿含辛茹苦将他拉扯大。也许生活的贫困,他长得瘦弱,说话慢条斯理,声音尖细,村人都叫他闺女。只有宋滩的秋花叫他张根。闺女只管啃他的书,妇女照样能顶半边天! “听见没有,我有话对你说。”秋花上气不接下气。 张根站住了。 “爹认识你。那天在电视里文化圈介绍你时我给他说了。爹回来把今天的事都说了,还夸你有胆,像个男子汉!” 月光下,两人拥在一起,抱得很紧,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