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高峰体验
第7章 高峰体验
处于这种状态的冯万樽,应该难以赢得马赛的胜利。可谁都无法理解的是,不知是他的赌运奇佳,还是这种半醉半醒让他达到了最佳状态,这段时间,他逢赌必胜,几乎没有出现过太大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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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体来说,从夏威夷之旅开始,冯万樽开始了这一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日子。
其间虽然也曾有过几次拗撬,但并没有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这种小摩擦反而使他们的感情进一步加深,使得他们不断地检讨自己,调整自己。
那是一段极其甜蜜的日子,冯万樽希望将这种日子固定下来,因此在同居几个月之后,他准备以一种非常正式的形式向李曼君求婚。
然而,他没有料到,强风暴就在他计划美好未来时悄然而至。
那天是公司的休息日,李曼君要出去办事。早晨起床后,两人吻别。冯万樽对李曼君说:“下午早点回来,我有话对你说。”李曼君正好也有话要对他说,所以愉快地答应下来,然后分别出门。
冯万樽去超市买了许多菜,然后回到家开始准备晚餐。他的厨艺不错,但他从来都不会自己动手。今天需要特别的气氛,他才会想到亲自下厨。他当然不知道,李曼君是去拜访一位在艺员培训班担任重要职务的朋友。
虽然答应过冯万樽会早点回家,但李曼君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出现在楼下时,她看到楼上没有亮灯,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会不会因为自己回来太晚,他生气离开了?她原计划只是见一见那个朋友,向他咨询一些考试方面的问题。可那个朋友安排了十分丰富的活动,晚上还一起吃饭。她有求于人,不好拒绝,所以未能及时赶回家。她诚惶诚恐地走到门口,听到里面似乎有音乐声传来,心情更加紧张起来。有音乐声表明他在家,却不开灯,这说明什么?他是睡着了还是坐在黑夜里听音乐?
她犹豫了一下,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将门打开。当她正要伸手去开灯时,突然有一个人影出现在她的面前,一把将她抱住,对她说:“不要开灯。”
李曼君吓了一大跳,惊叫了一声,待弄清确实是冯万樽后,嗔怪地说道:“搞什么鬼,将我吓得半死。”
“你站在这里,别动。”他说,然后闪身走进餐厅,那里很快就有一种特别的光线射出来,音乐声也开始显得更飘逸、更浪漫。李曼君好奇心大起,她知道,那种氤氲的光线并不是餐厅里的灯发出的。她正要冲过去看看,冯万樽已经闪身而出,伸开双手将她轻轻搂住,踏着音乐的节拍以舞步走向餐厅。
出现在餐厅门口,李曼君呆住了。餐厅里点燃了好多支红蜡烛,四周摆了许多鲜花。正中是他们的餐桌,桌上摆着几碟精美的菜式,还有一瓶红葡萄酒。灯光氤氲,音乐妙曼,花团锦簇,还有比这更浪漫、更美妙的夜晚吗?为了这个夜晚,冯万樽可真是煞费苦心。
“今天是什么日子?”她问。
冯万樽不说话,只是深情地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一下,然后松开她,走到一束最大的花前,将那束花捧起来,走向她。李曼君极其突然地明白过来,顿时心跳加快了,她甚至能够听到自己心脏强烈搏动的声音。
他捧着鲜花,在她的面前单膝跪下来,将鲜花递给她,说:“曼君,嫁给我吧。我愿一生一世做你的红蜡烛!”
她几乎想脱口而出答应他。但理智告诉她,这不行,虽然她一直都向往穿嫁衣的日子,但是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去报考艺员培训班,那可是她很小就开始做的一个梦呀!追求自己的梦想和结婚,这是她人生中的两件大事,而这两件大事,极其突然地出现在她面前,需要她进行选择。如果她马上结婚,当然就不可能进艺员培训班了。相反,如果进艺员培训班,以后还有机会结婚。
她并没有接过鲜花,而是在他面前跪了下来,第一次向他谈起自己的梦想。没料到,听了她的话,冯万樽的反应强烈得令她恐惧。
“什么?你要报考艺员培训班?不,我不同意。”他大声地说。
“为什么?”她说,“我想追求自己的梦想,这不好吗?难道你希望我待在家里当师奶?你知道我不会的。”
冯万樽态度坚决地表明了自己的观点。他说,如果她追求的梦想是别的方面,他肯定会无条件支持,但是,她如果是想成为一名艺员甚至是一名明星,他坚决反对。有关那个圈子,一直都是人们热议的话题,记得读大学的时候,流行过几本关于好莱坞的书,谈的全是好莱坞混乱的男女关系。他记得最深刻的是一本谈好莱坞著名女星的书,在那本书里的一位女明星,出席一个PARTY时站上酒桌,然后将自己脱得精光跳舞。还有一位女星,最喜欢在自家的房屋顶上裸体晒太阳。那些女星看起来风光至极,可实际上,她们为了得到角色,不得不去求一个又一个大导演。其中有一位大导演,他的大办公室里有一张长沙发,不知那里睡过多少女明星。女明星们总是用外套将自己裹紧,里面什么都没穿。
进门之后,女明星们便明确提出要某个角色,然后将外套脱下,躺到那张沙发上。那位导演如果上前和她做爱,就表示角色给她了。他看到那些书的时候,以为那一切只不过是人们在泼脏污。后来,他与胡超女走得近,而胡超女也曾经被那个圈子迷惑,去那里玩了一段时间。胡超女告诉他,有关好莱坞,有关所有娱乐圈,传说都是真的,比传说更加的真实,是人们根本就看不到的。那里根本就没有爱情,只有权力、金钱和性。在这个圈子,性是硬通货,只要你付出性,便可以得到名声和金钱,然后又可以用名声和金钱买到权力和性。以至于所有人都产生了一种错觉,性其实并不重要,只是一种社交手段,就像人们在社交场合上公开握手和拥抱一样。在那个圈子里,性完全可以不必称为性,而代称为握手。如果你能和任何人握手,那么你就一定能和任何人****。
冯万樽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女朋友或者妻子,过着那种随处握手的生活呢?他不想成为各种绯闻的受害者,更不想每天猜测自己的妻子是否真的同某人上过床。
“你不相信我?”她异常吃惊地问。
“我是不相信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他说着,站起来,烦躁地在房间里走动着,并且试图说服李曼君,在那个圈子中,确实有许多成功的女人,但是几乎没有幸福的女人。某些女人,开始看起来她们是幸福而且成功的,但事实上这只不过是一种幻象,镜花水月,很快就会在她们面前消失。接着,他点出了一大堆成功女明星,她们确实大红大紫,有些甚至被称为大姐大,但是她们一直被两性绯闻以及离婚风波所困扰。当今那些红星们,则将绯闻当做一种宣传,一种提高知名度的手段,即使没有任何绯闻,也要制造出一些绯闻来。
“曼君,答应我,放弃这种念头,好不好?”冯万樽十分动情地将她搂在怀里,对她说,“你是我的,我不允许别的男人打你的主意,我要完全地不含一点杂质地拥有你。”
同样的话,如果是在深情缱绻的时候说,她会觉得非常动听悦耳,认为那是一种深沉的爱的流露。但现在,她却异常的反感,觉得他是想完全彻底地占有自己,这种占有是异常自私的,是完全不尊重她的。
“不,”她说,“我已经决定了,我不会改变的。”
“那你就当你的绯闻明星去吧!”冯万樽一把推开了她,转身的时候,顺手将那张桌子掀翻了,桌上的菜和酒滚落在地板上,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冯万樽就在这种不和谐的音乐声中冲了出去,并且重重地将门关上。
仅仅五分钟之后,李曼君清理了自己所有的东西,离开了深水湾的这幢别墅。
第二天,李曼君并没有去公司,而是严倩琳挽着朱文豪的手,极其突然地出现在冯万樽的办公室。
冯万樽的情绪极度低落,甚至连招呼都懒得同他们打。
严倩琳将一份辞职报告摆在冯万樽面前,然后问他:“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冯万樽抓起那份报告,几下就撕烂了,叫道:“走吧,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我永远不想再见到她。”
严倩琳和朱文豪竭力劝说他。但他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他对朱文豪和严倩琳说:“你们如果有机会见到她,就替我传个口信好了。如果退出那个什么培训班,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如果她一定要坚持,那就从此一切都结束了。”
朱文豪也不赞成自己的女人向演艺圈发展。对于一个功成名就的男人来说,在那个圈中找个情妇,那是风流,或许会传为佳话。如果让自己深爱的女人尤其是妻子涉足那个圈子,那就等于往自己头上戴绿帽子。他很能理解冯万樽此时的心理。严倩琳拉他来劝冯万樽,实在是拉错了人,他坐在冯万樽面前,一言不发。
严倩琳毕竟是女人,她很清楚女人的心中全都装满了不切实际的浪漫幻想,像她这样实际的女人其实并不多。而且,越是知识层次高的女人,心中幻想的东西越是奇特和复杂。说实在话,对于一个爱幻想的女人来说,如果一辈子不闹出点什么特别的事来,她是死都不会甘心的。以她的立场来看,李曼君已经是够幸运了,冯万樽年轻英俊,风流倜傥,短短一年多时间,便已经成为巨富。仅这些条件,在香港他想找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此外还加上一条,他对感情忠贞专一,在当今世界上,这种男人属于稀有动物。李曼君身在福中不知福,还一定要闹出点什么事来,将自己已经握在手里的幸福断送。这种女人就叫犯贱,活该一辈子吃苦受累。倒是林雅婷,真是与冯万樽再适合不过了,只可惜命运作弄人。
抱着这种心理的严倩琳,又怎么可能劝得了冯万樽?
两人劝了一番,知道不会有效果,他们便告辞出来,给李曼君打电话。
如果说他们因为跟冯万樽抱着同样的观点而无法劝说他,那么他们与李曼君在这件事上的看法正好相反,至少他们认为自己有理由劝一劝李曼君。李曼君与他们相比,多的是知识和幻想,少的却是年龄。年龄就是生活阅历。大多数时候,年长并不是一件好事,年长意味着离生命的尽头近了。但在某些时候,年长意味着成熟,意味着对人生的透彻理解。李曼君所缺乏的正是这一点。
李曼君并不这样认为,她认为她所获得的知识已经给了她足够多的东西,这些东西足以应付她未来的人生。接到严倩琳的电话时,李曼君刚刚完成了上午的培训课程,这个课程是为那些想进艺员训练班的人开的。培训课程非常紧张,只有一周时间,每天上午和下午都要上课。
在电话中,严倩琳说:“曼君,我们一起喝下午茶去吧。”
“下午不行。”李曼君说,“我下午要上课。”
“那就等你上完了课,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她说。
李曼君很清楚严倩琳到底为什么约她,这就是知识的好处。她已经猜到了,严倩琳一定去劝过冯万樽,但冯万樽这种人固执起来,恐怕用火箭都拉不转头,于是便想回过头来劝她。这实在有些可笑,她李曼君可不是一个普通女人,她对人生有着自己的认识、自己的见解、自己的追求,她追求自己的人生目标并没有错。既然没错,严倩琳又怎么能劝说得了她呢?
“倩姐,我劝你还是算了吧。”她说,“我知道你想对我说什么,但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梦想,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
“可是,你却要放弃阿樽?”她说。
“不是我要放弃他,而是他要放弃我。”在李曼君看来,她追求自己的梦想根本没有错,冯万樽却逼着她在二者之间选择。这是一件极其荒唐的事,爱情和事业并不是同类项,不存在非此即彼,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完全可以二者都选择,也可以二者都不选择。他如此聪明一个人,难道连这一点都不明白?只能有一种解释,他不希望她有自己的事业。这就是她无论如何不肯接受的理由。
严倩琳在电话中劝了半天,李曼君还是那句话,她不准备放弃自己的选择。
当天,冯万樽没有接到李曼君的任何消息。他想,自己昨晚可能太粗暴了一些,女人常常都是比较感性的,作为男人,自己应该耐心地同她说明道理。即使最终自己无法说服她,也应该暂时隐忍一段时间,待适当的时机再以适当的方法处理这件事。他已经准备好,见到她之后,便向她道歉,然后争取一次深谈的机会。
可是,他回到深水湾的别墅后发现,李曼君根本不在这里,甚至连行李都已经搬走了。冯万樽的心情一落千丈,他一个人待在房子里,灯也不开,一支接着一支地抽烟。
电话响了起来。他想,可能是朱文豪或者严倩琳,懒得接。然而,电话一次又一次响起,他突然想到,会不会是李曼君?如果是她,自己又没接,会不会遗憾终生?想到这一点,他立即跳起来去接电话。可是,由于没有开灯,他将移动电话抓在手里,按错了键,挂断了。
他想回拨过去,毕竟房间里没有光线,他只好走到门口,将电灯打开,再返回拿移动电话时,电话又响了起来,他立即接听了。传来的却是胡超女的声音:“搞什么鬼?这么半天,是不是和曼君在一起?”
冯万樽说:“没有,我一个人。”
胡超女说:“那你出来吧。我刚从欧洲回来,和朋友一起喝酒,你到蓝岛来吧。”
如果胡超女直接叫他去蓝岛,他可能不会去。这时他心里正烦着呢,想喝酒,听她这样一说,便心动了。加上确实好久没见胡超女了,他心里还真有些想她,便没有犹豫,开车去了蓝岛酒店。
胡超女并不是一个人,她和一个男人在一起。那个男人看上去有点面熟,冯万樽又想不起是谁。胡超女见了他,立即热情地站起来,拉着他坐在自己身边,并且自作主张地往他面前倒了杯红酒。一边倒酒,一边说:“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刘雨青,著名导演。”
胡超女介绍的时候,冯万樽还准备礼貌地握个手,可听说对方是导演,顿时态度变了。他正生着整个演艺圈的气,怎么可能对一个导演有好感?刘雨青这个名字他是熟悉的,香港的一个三流导演,有不少花边新闻,常常是报纸娱乐版的主角。不是因为他拍了怎样轰动一时的片子,而是因为他每拍一部片子,肯定会和其中一个女星闹出绯闻,无一例外。冯万樽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口干了。胡超女感到冯万樽情绪特别,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又给他斟上酒。
刘雨青看在胡超女的面上,对冯万樽显得很热情,端起面前的酒杯,向冯万樽敬酒。冯万樽也没有拒绝,端起杯子,又是一口干了。
后来,冯万樽才从胡超女口里知道,她在娱乐圈混时认识了刘雨青。刘雨青一开始就展开对她的追求,那时她对刘雨青还是挺有好感的,觉得这个人有才华有抱负,只是运气不好。她曾动过心思,要帮刘雨青一把,找机会让他拍几部好片子。有一次,她还真的差一点和他上了床。他们约定当天晚上到一间酒店见面,可在当天上午,她听到一条消息,说是前一天晚上,刘雨青从一位女星的家里出来。胡超女受了娱乐圈的影响,并不认为性关系是一件特别的事,但她同时又觉得,他应该为此给自己一个说法。她给他打了电话,向他提起此事。他很坚决地否定了。胡超女顿时觉得这个男人好虚伪,对他没了兴趣。对于这个圈子的人来说,做爱不算一件事,兴趣才是最大的事。
此后,两人的关系一直保持,但再没有向前进一步。刘雨青似乎一直都想将那件事完成,而胡超女的想法已经完全不同。她越来越清楚地认识到,刘雨青其实是想通过她投资几部片子让他来拍。胡超女说,如果他直接对自己说或者定一个投资回报标准,她倒不反对帮他一把。商人,在商言商,投资了,肯定希望有所回报。可是,他不这样想,而是想将她弄上床,然后再以这种关系取得她的投资,她便有点恶心的感觉了。
他约了胡超女很多次,这次是因为她刚从欧洲回来,难免有些寂寞的感觉,想见冯万樽,又知道他身边有李曼君,心里觉得大为不爽,就答应了刘雨青的邀请。可是,见面之后,他大概急于和她上床,老讲一些黄色笑话,她大为反感,便给冯万樽打了一个电话。
冯万樽知道,自己又一次成了胡超女的救生圈。他倒不在乎这个,很早以前他对她说过,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他乐于为她做这件事。
刘雨青当然不希望冯万樽在这里,又见冯万樽一个劲地喝酒,便想早点将他灌醉,以逼他离开。冯万樽心里不爽,也想醉,便一杯接着一杯喝。胡超女一开始就发现冯万樽今天情况不对,便也不管刘雨青,拉着冯万樽走了。
出了蓝岛酒店,胡超女见冯万樽有点醉意,便问:“曼君在家吗?是不是送你回深水湾?”
冯万樽说:“她不在家。”
胡超女问:“不在家?你们闹矛盾了?”
冯万樽说:“她走了,不要我了。
胡超女有点明白了,招手叫来了自己的车,把冯万樽拖进车里。
冯万樽问:“去哪里?我想喝酒。”
胡超女说:“去我家喝吧,我那里什么酒都有。”
到了胡超女家,冯万樽便自己去拿了一瓶威士忌。胡超女知道他已经有点喝多了,便抓住酒瓶,不肯给他。他便求胡超女,说自己心里难受,恨不得想杀死自己,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将自己灌醉了,好好睡一觉。胡超女心软了,陪着他喝。一瓶酒很快被喝完了,冯万樽还要喝。胡超女知道,他已经醉了,便拉住他,不让他再去拿酒。
冯万樽说:“姐,你别拦我,让我喝。”
胡超女一把将他抱住,说:“姐不让你这样作践自己。”
让胡超女大吃一惊的是,冯万樽竟然哭了起来。
这时,胡超女才感到事情严重了。当初,他的父亲去世,他面临人生的空前危机,不惜上船赌博,不惜与黑道为伍,以身试法,最终甚至逃亡,可无论多么艰难,他都咬着牙挺着,从不掉一滴泪。如此坚强的一个男人,现在却哭成了泪人儿,能不让她心疼吗?她劝说了半天,反复追问,他才说,李曼君不要他了,抛弃他去娱乐圈发展了。
胡超女说:“原来是这件事呀,多大个事?你把详细情况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上你。”
于是,冯万樽对她说,李曼君其实早就想去娱乐圈发展,只不过他一直不知此事。从英国回香港后,她一直都在为进入娱乐圈做准备。前不久,认识了娱乐圈的一个叫阿添的导演。这个阿添当导演虽然不出名,但搞关系似乎有一套。他在电视台小有权力,报考艺员培训班的人,都要从他那里过一手。他答应李曼君,让她进入艺员培训班。
胡超女说:“阿添是吧?我知道他,你放心好了。我保证用不了多久,李曼君会自己回来找你。”
冯万樽听了,又惊又喜,问道:“真的?你有什么办法?”
胡超女说:“她不是想进艺员培训班吗?我让她进不成,她就只好回来了。”
冯万樽有点不相信,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胡超女说:“总之,我有办法,你不用管。”
35
严倩琳答应见萧厚昆,两人约定在咖啡厅见面。
萧厚昆提前了十分钟到,严倩琳却迟到了。萧厚昆等了足足半个小时,严倩琳才姗姗而来。萧厚昆见来见自己的是个大美女,心里便大为后悔,怎么都没想到,冯万樽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混出这样的天地来,财富等先不说,身边美女如云,他的那个秘书李小姐已经够让人垂涎了,现在又有这个严小姐,也是比那些电影演员还漂亮。在香港这种不太容易见到美女的地方,冯万樽身边竟然集中了这么多美女,可见,他的生活过得非常潇洒写意。而自己当初挖空心思,不就是希望生活能过得好一些吗?可如今呢?一切都是镜花水月,竹篮打水一场空,想想冯万樽的成功,自己的失败,他心里的不平衡就无法用言语形容了。
严倩琳在他的对面坐下来,自己要了一杯咖啡,然后开门见山地说:“萧先生是吧?你想进马神集团工作?”
萧厚昆说:“是的。我和阿樽是大学时的同学。”
严倩琳说:“这么说,萧先生也是电脑高手?”
萧厚昆连忙解释说,冯万樽大学时的专业是哲学,计算机只是他选修的专业。冯万樽修了两个学位,而他只修了一个。严倩琳“哦”了一声,问道:“那么,萧先生觉得自己适合什么样的工作?”
萧厚昆说:“我只想跟阿樽在一起。如果将来有一天阿樽走向事业辉煌,我能对我的儿孙说,我见证了那一切,我就心满意足了。”
严倩琳说:“你的意思是说,你要以忠诚追随阿樽?”
萧厚昆说:“是的。我要将我永远的忠诚奉献给阿樽。”
严倩琳说:“这比较好办,阿樽忘我地工作,生活却是乱的,吃饭睡觉都没有规律。我也一直想物色个人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包括他家的清洁卫生等。这件工作很简单,我会给你一个具体的时间表,你按照这个时间表,去阿樽的家,将他家的卫生搞好。比如,将地板清理干净;将衣服送去干洗,然后分门别类整理好。”
萧厚昆一下子愣住了,他没料到严倩琳会给自己安排这么个工作。毕竟,他是冯万樽的同班同学,大学毕业生,严倩琳竟然给他安排这样一份工作。那不是污辱他,而是在污辱冯万樽吧!他当即变了脸色,说:“我不是太明白严小姐的意思。”
严倩琳觉得,自己能够拨冗来见他,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她当即说:“你不明白吗?我看你心里很明白。”
萧厚昆还不甘心,说:“严小姐能不能说清楚一点?”
严倩琳站起来,带着厌恶地说:“一定要说清楚?那我问你,阿樽的父亲冯良开老先生是怎么过世的,你比阿樽更清楚吧?”
萧厚昆的脸一下子白了,辩解说:“开叔是赌博的时候脑出血过世的,这件事,樽哥也是清楚的呀!樽哥不在澳门的这段时间,我每年还去给开叔上坟。”
严倩琳说:“看来,你太高估你的智商了。那我再问你,冯老过世后,阿樽在澳门过了一段非常艰难的日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应该清楚吧?阿樽离开澳门之后,你去了能叔那里做事,深受能叔的信任。你怎么取得能叔信任的,你能告诉我吗?”
萧厚昆还有些不甘心,说:“我之所以去能叔那里工作,还是因为樽哥。开叔和胡老虎以及能叔,是很好的朋友。能叔一直很照顾樽哥的,樽哥突然离开了澳门,不知去向。能叔就找到我,问樽哥的情况,我就这样认识了能叔。”
严倩琳冷冷地笑了一声,说:“接下来,你会告诉我,能叔退休了,在胡老虎的集团里没有人罩着你了,所以,你就离开了,是不是?”
萧厚昆说:“是啊。原来严小姐已经调查过我。”
“需要调查吗?”严倩琳说,“你大概不知道,阿樽最艰难的那段日子是谁在帮他吧?是胡超女。你以为,你和能叔做了什么,能瞒得了别人,但瞒得了超姐吗?我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姓萧的,我警告你,离阿樽远一点。如果不是阿樽心好,想放你一马,你有十条命也活不到现在了。你看好,那里是门,你现在就从我眼前消失,能滚多远就滚多远。今后如果再让我看到你在阿樽面前晃来晃去,我肯放过你,我的弟兄也不会放过你。”
萧厚昆做了亏心事,其实根本没脸来见冯万樽。只不过能叔退休之后,他莫名其妙被炒了鱿鱼,在澳门再无法立足,只好来香港碰运气。在香港换了两间公司,最后进入了一间香港赌马集团。这间赌马集团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开门见山地告诉他,之所以录用他,是因为他和冯万樽曾经是同学,他们希望他利用这一关系,进入冯万樽的公司工作,为集团搜集情报。
严倩琳见萧厚昆的时候,冯万樽在干另一件事——租房子。
深水湾那幢别墅是为李曼君租下来的,既然她不在那里,他也根本不想回去。到了公司之后,他拿过当天的报纸,翻到分类广告,给一家中介公司拨了电话。他的条件是,房子必须在快活谷附近,其他条件不限。事情还真是巧,快活谷附近恰好有一套公寓要出售,价格很合适,中介公司问他是否有意买下来。
放下电话,冯万樽看房子去了。那是一套空中别墅,在顶楼,上下两层,装修过的,家具齐全,并且可以鸟瞰整个快活谷马场。屋主因为移民澳洲,急着将资金回笼,才愿意以略低于市场价格出售。冯万樽几乎没有考虑,立即交了订金。至于深水湾的那套别墅,他也懒得去理,让它空着。接下来,他返回公司,相关手续让保镖去办了。保镖将他的生活用品清理了一下,拿到快活谷这边的公寓,家就搬过来了。
最初的一段时间,冯万樽心情还算平静,毕竟胡超女答应过他,用不了多久,李曼君就会自己来找他。他默默地等着。曾有许多次,他想给李曼君打电话,最终还是放弃了。他的移动电话二十四小时开着,希望有一天李曼君会主动打电话给他。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可能似乎越来越渺茫。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里,冯万樽内心的痛苦,绝对不是外人所能够洞悉的。他的生活完全失去了规律,甚至变得有点神魂颠倒。为了不让自己有时间考虑感情方面的事情,他长时间地研究马匹的相关资料,一遍又一遍看VideoForm,常常一整天将自己关在快活谷的房间里,也不吃任何东西。有的时候,他半个小时前才吃过东西,却又突然告诉保镖,让他们叫快餐上来。保镖十分吃惊地说:“你半个小时前才吃过呀!”
“是吗?难怪觉得一点都不饿。”他说。
那段时间,他根本就不去公司,而保镖代替李曼君干起了秘书工作,将数据分析人员研究的报表从公司里拿回来交给他,又将他所签发的投注单传真给公司。他开始改变自己所订立的原则,常常将一个月的计划资金投入一场赛马之中,甚至将下一月的计划挪用。他看赛事分析资料,却不看比赛结果,也不让保镖告诉他自己的中彩报表。他不接听任何电话,包括严倩琳和朱文豪的电话也不接听,他们通过保镖约他出去吃饭,他也一概拒绝。
更多的时候他是独自一人喝酒,常常将自己喝得烂醉。醉了,他便随意地睡下,有时睡在客厅,有时睡在厨房,甚至有时睡在厕所。他不准保镖轻易移动他,保镖曾试图移动他,将他弄醒了,他便大发雷霆,有一次甚至动手打了保镖。
可这样也有一大堆的麻烦,常常喝得烂醉之后,他会吐,吐得到处都是。房间里弥漫着浓浓呕吐物的酸臭味。这还不是最严重的,因为他不准保镖轻易移动他,也不准保镖帮他清洗,所以他身上脏污不堪。后来,他干脆不穿衣服了,全身赤条条。吐脏了身上,便去卫生间冲洗一番,接着再喝酒。
除了看VideoForm和下投注单,其余所有时候他都处于烂醉状态。
处于这种状态的冯万樽,应该难以赢得马赛的胜利。可谁都无法理解的是,不知是他的赌运奇佳,还是这种半醉半醒让他达到了最佳状态,这段时间,他逢赌必胜,几乎没有出现过太大的错误。
其中最辉煌的是“千变蛟龙”之战,被同道誉为他这一生中的巅峰之作。
“千变蛟龙”是一匹三班马。所谓三班,是指马的赛事资历。一般来说,某匹马在某个赛地出战,一律列为新马,按当地的说法,这种马叫新班马。新班马缺乏比赛经验,又对环境不熟悉,比赛的时候,和其他马自然有差距。为了使比赛更加公平,新班马出赛往往需要让磅,即减少负重。这种情形,有点类似于足球俱乐部赛的丙级队。一个赛季下来,这匹马如果战绩不俗,便可以升班,有点类似于足球俱乐部赛的丙升乙。不过,足球俱乐部赛的升级,往往只有排在最前面的一两支球队,马的升级却要多几匹。这类刚刚升班的马,便被称为升班马。升班马这一概念,后来甚至被运用到了足球比赛中,我们看欧洲足球俱乐部赛事,常常听到升班马这一说法,指的就是不久前刚刚升级的球队。升班马参加了一个赛季的比赛,可以再一次升班,这个班便称为三班了,相当于足球俱乐部赛中由乙级升到了甲级。二班马可以参加三班赛事,这种情形被称为顶班参赛。高班最典型的特征,便在负重的增加。
“千变蛟龙”是两个赛季前从澳大利亚引进的。在澳大利亚,这是一匹新马,基本上没有参加过太正规的比赛,到了香港,自然就是一匹新班马,一个赛季下来,“千变蛟龙”跑了五场,没有一场入T。按说,这样的马往往会被马主淘汰,甚至有可能永远离开赛场。事实也确实如此,一个赛季结束,便传出消息,马主将“千变蛟龙”挂牌出售,售价还非常低。可一个星期过去,无人问津,马主只好再一次降低售价。这次如果再卖不出去,这匹马很可能就会卖去作别的用途了。
偏偏这时香港赌马界出了个神话般的人物冯万樽,无论是马主还是练马师,对冯万樽均充满了尊重,他的意见往往成为这些人的重要指导。某次在ChinaMax喝酒,一个马主见到冯万樽在场,便上前敬酒,交谈时,提到了“千变蛟龙”,马主问冯万樽对这匹马怎么看,冯万樽没有思考便说:“步幅大,翻转快,跑起来充满争胜勇气和磅礴气势,是好马中的好马。”
马主当即说:“你的意思是,这匹马值得买下?”
冯万樽肯定地说:“绝对值得。”
马主问:“如果我买下,你愿意指导训练和比赛吗?”
冯万樽说:“没问题。”
马主便买下了这匹马,此后的整个训练计划,冯万樽都参与了。
很快,第二个赛季开始了,这个赛季,“千变蛟龙”参加了七场比赛,前四场比赛战绩平平,不值一提。第五场比赛“千变蛟龙”果然发威了,一举夺下第三。第六场比赛“千变蛟龙”的赔率大降,由前一场的七十多倍降到了本场的十五倍。“千变蛟龙”果然不负众望,一举夺得冠军。
也就在这时候,冯万樽和李曼君出现了矛盾,他再没有心情兼顾“千变蛟龙”的训练和比赛计划的制订了。即使如此,“千变蛟龙”仍然以五倍赔率入Q。
第三个赛季,“千变蛟龙”自然升班。可它这次升班显然有些尴尬。毕竟以比赛年龄计算,它应该处于三班,可因为第一个赛季极差的战绩,它仅能位列二班。新赛季开始后,“千变蛟龙”参加了一场赛事,夺得第二名,马主和练马师便想让它“跳级”,也就是顶班作战,直接闯进三班。
对于这场顶班战,马迷普遍不看好。毕竟“千变蛟龙”刚刚才升班,并且仅仅是夺得一个第二。由初班升入二班,负重要加几十磅,再由二班顶上三班,负重又要增加几十磅。“千变蛟龙”升班后的第一战仅仅拿到第二名,似乎已经说明对增加负重的不适应,岂知这一过程尚未完成,练马师又让它顶班作战,负重一下子又要增加几十磅,它能适应得了吗?
结果,“千变蛟龙”的赔率竟然接近二百倍。
冯万樽抓住了这个机会,以“千变蛟龙”做胆,制定了一个投注计划。这个投注计划用尽了一个半月的投注计划。这样的做法,在此前是绝对不可想象的。
最终,“千变蛟龙”夺得第一名。冯万樽赢得了自赌马以来的最高赔率,每十元派彩一千四百四十一点五元,从而创造了香港赌马史上一场赢过四千万元的新纪录。当然,因为他同时使用了八个账户,所以这个纪录也就没有被香港马会获知。
比赛结束,雪茄鼎爷和卦爷都知道冯万樽很可能创造了香港赌马史的纪录,但这个纪录到底是多少,他们不完全清楚。他们根据香港马会派彩的情况,估算了冯万樽的收入。这场赛事,总派彩金超亿元,而“千变蛟龙”最初的赔率超过二百倍,说明没有太多的马迷投这匹马。后来出现大落飞,跌落到一百四十倍,这应该是冯万樽投注的结果。若以此评估,冯万樽在本场应该至少赢得亿元彩金。所以,他们不约而同地给冯万樽打电话,向他表示祝贺,并且约定去ChinaMax喝酒庆祝。可是,马神集团接电话的人告诉他们,根本没有见到冯万樽,他好长一段时间没来公司了,也不知道怎样和他取得联系。
严倩琳也在比赛结束后给冯万樽打了电话。严倩琳打的是移动电话,可是关机了。
36
朱文豪和严倩琳一起来到了冯万樽的公寓。
保镖开门,见到朱文豪和严倩琳,顿时手足无措,对两人说:“豪哥,倩姐,冯总说,他不想见任何人。”保镖以身子挡在他们面前,看情形,并不准备让他们进去。
“浑蛋,找死呀!”朱文豪骂了一句,伸出手,猛推了保镖一把,抬腿就往里面走。
保镖没料到豪哥会推自己,而且力度奇大,向后退了几步,便让开了门。朱文豪迅速跨进去,严倩琳跟在后面,也走进了公寓。可进来之后,他们立即明白被挡驾的原因了。冯万樽已经喝得大醉,正躺在客厅的地板上睡觉。如果仅仅是躺在地板上,还不能算是疯狂,可冯万樽不喜欢开空调,穿着衣服太热,加上大小便以及冲凉都很不方便,所以他身上没有穿任何衣服。房子里面又闷又热,空气中充满了呕吐物的酸臭味,极其难闻。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冯万樽竟然睡得又香又甜,身上挂着许多汗珠。
看到冯万樽竟然裸着身子,严倩琳颇为尴尬,骂了一句“真是个衰人”,便几步越过客厅,向楼梯走去。
朱文豪当然不至于尴尬,他走近冯万樽,推了他好一阵,竟然未能将他推醒。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感觉空气令人窒息,不禁大怒,向两个保镖招了招手。两个保镖立即来到他面前,他突然伸出手,抓住那个最先走到面前的保镖,挥手就是几个耳光。啪啪啪一串清脆的响声过后,朱文豪怒不可遏,问道:“你该不该打?”
保镖哪敢说半个“不”字,立即谦恭地说:“该,该打。”
朱文豪指着另一个未挨打的保镖,说道:“你说,为什么该打?”
第二个保镖说:“我不知道。”
朱文豪更是大怒,扑过去,对这名保镖拳打脚踢。
打过之后,朱文豪命令说:“把他给我弄醒。”然后离开客厅,上楼与严倩琳汇合。
两个保镖叫了半天,根本无法将冯万樽弄醒。只得跑上来向朱文豪复命。朱文豪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又给了保镖几个耳光,说:“你是猪呀!你不会用点方法?去,往他身上泼水,把他给老子泼醒。”
没过多久,楼下传来咆哮声。保镖按照朱文豪所说的办法,用凉水将冯万樽泼醒了。醒来之后的冯万樽大怒,对保镖大骂,并且动手要打他们。保镖只好胆战心惊地解释,豪哥和倩姐来了,在楼上。
冯万樽听说朱文豪和严倩琳来了,立即进卫生间清洗自己。保镖找出他的衣服,等在卫生间门口。冯万樽穿好衣服,上楼来见朱文豪和严倩琳。冯万樽的酒还没完全醒过来,走路有些不稳,说话也有些打结,说:“豪……豪哥,倩姐姐,你们……们怎么……么来……来了?”
严倩琳带点责怪地说:“你看看你,都把自己搞成什么样了。”
朱文豪可不是来同他假客套的,语气倒是和颜悦色。他对冯万樽说:“阿樽啦,曼君在我那里住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如果你再不去接走,恐怕就再不是你的人了。”
冯万樽思维有些迟钝,问:“曼君……君?在……在在你那……那里?”
严倩琳说:“人家曼君可是个好女孩,你始乱终弃,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我?始乱终弃?”冯万樽的气血上涌,话顿时顺了很多,“你们有没有搞错?我始乱终弃?她要进娱乐圈,你们是知道的。那是个什么圈子?你们难道不比我清楚?什么人想进娱乐圈?不都是那些想出名想发达的人吗?他们靠什么出名?靠什么发达?不就是靠不要脸吗?不就是靠和那些导演、编剧、制片人上床睡觉吗?她想通过当演员发达?当演员能怎样发达?能一个月赚几千万?显然不能,那么你们说,她想要什么?不就是想出名!不就是想过那样的生活!到底是我始乱终弃,还是她抛弃我,想去过那种生活?”
严倩琳说:“人家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只不过刚入社会,社会经验不足。你去问问,全香港有哪个女子少女时候的梦想不是当明星?她想当明星有什么错吗?你就发那么大的火,再说,就算她真的做错了什么,你也不应该向她发脾气呀!你不是爱她吗?你的爱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你忍心让她那么痛苦吗?”
“算了算了,这只不过是误会。”朱文豪在一旁当和事老,“过去的就过去算了,也不要管谁对谁错了。人嘛,谁都不是圣贤,哪能不做点错事?你阿樽难道就从来没做过错事?如果没有做过错事,你怎么从澳门跑到香港来了?再说了,人家曼君只不过想当明星,明星确实星光四射,吸引人呀!像她这么好的条件,做一做明星梦,有什么错?我说阿樽,这件事我可不帮你。确实是你的错,你的心眼太小了嘛。”
严倩琳说:“就是,现在是什么社会?文明社会,法制社会,自由社会,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梦想的权利。曼君不是你的物品,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凭什么想要她怎样,她就一定得怎样?”
朱文豪说:“算了算了。你看看你,把自己弄成这个样,何苦?去给她道个歉,将她接回来,别再闹下去了。”
两人一唱一和,硬是拉着他去严倩琳家,甚至连花都替他买好了。
早在一个月前,李曼君已经完成了她的考试。结果自然是大失所望,她落选了。
落选之前发生了一件事,李曼君无法肯定,这件事与自己的落选是否有关。当初,李曼君从英国回到香港,目标十分明确,进入艺员培训班后跨入娱乐圈。不过,她并没有立即行动,而是决定先找一份工作。她必须积攒一点钱,用以支持她在艺员培训班的生活。早在她去英国读书时,便已经清楚,家庭肯定依靠不上,所以,她在英国读书时的所有费用,全都是自己一点一点挣来的。在任何情况下,她都不可能再向家里伸手要钱。工作的同时,李曼君很注意艺员培训班的动态,并且通过熟人介绍认识了阿添。阿添在香港娱乐圈也算是一个名人,艺员培训班的招录,主要由他负责。一方面,李曼君也知道,阿添很好色,对她身体的兴趣远超过对她这个人的兴趣。不过,她有信心把握自己,无论如何,不能让阿添占了便宜去。另一方面,她又确实希望通过阿添进入艺员培训班,有了阿添的承诺之后,她才正式报名。可她没料到的是,考试前夕,阿添突然被调离了。尽管阿添离开之前对她信誓旦旦,说是和新来的负责人已经说好,肯定录取她。结果却令她失望,落选了。她认真思考,觉得阿添其实并没有出力,最根本的问题,可能是有一天晚上,阿添想和她做爱,她严词拒绝了。
落选之后的李曼君,情绪糟糕到了极点。她面临一次新的人生选择,是继续参加培训等待下一次考试,还是找个单位继续上班。回到马神集团应该是最好的选择,可她与冯万樽闹到了如此地步,怎么都不肯向冯万樽低头。偶尔,她也会站在冯万樽的角度想一想,认真回想冯万樽那天说过的话,觉得他的担心并非多余。但另一方面,她又恼恨他竟然对自己不闻不问。他这是对自己有情吗?真正有情的人,会对自己的爱人置之不理吗?
艺员班放榜那天,李曼君的情绪灰败到了极点,偏偏这种心事又无法对人言,她就一个人跑到酒吧去喝酒,结果将自己喝得大醉。当时有几个烂仔,见李曼君相貌出众,又有了七八分醉意,便上前纠缠。那名酒保好心,担心这样下去会闹出事来,便向李曼君要电话。李曼君喝得糊里糊涂,随口报了一个号码,接电话的正是严倩琳。接到电话后,严倩琳带了几个兄弟,赶到了那间酒吧。那几个烂仔将李曼君围在中间,一个劲儿地灌她喝酒,不时借着酒劲,在她身上摸上一把。
严倩琳走过去,往那里一站,抓起一瓶酒,猛地往桌子上一砸,大声叫道:“都给我听好,立即给我从这里消失。”
李曼君已经喝得很醉,睁开眼看严倩琳,竟然没看清,问道:“你……你是谁呀。”
几个烂仔见又有一个美女出现,顿时瞪大了眼睛,叫道:“哇,靓女呀!来,陪我们喝杯酒。”这个说话的烂仔,竟然在严倩琳的脸上摸了一把。
严倩琳勃然大怒,一巴掌甩到了他的脸上,“啪”的一声响。几个烂仔的脸色顿时一变,同时站起来,要对严倩琳动手。其中一个烂仔刚刚举起手,这只手立即被严倩琳的一名手下抓住了。那个烂仔还没来得及反应,便一连挨了十几个耳光。这些耳光打得极其凶狠,那个烂仔的嘴角和鼻子都流血了。另几个烂仔见势不妙,动都不敢动。
严倩琳说:“还不滚,找死呀!”
几个烂仔听了这话,立即溜走了。严倩琳则扶着李曼君,一起回了她家。
当天晚上,朱文豪给冯万樽打电话,可冯万樽现在住的家里根本没有电话,移动电话又关机了。朱文豪一定要找到他,也不是没有办法,他既可以找两个保镖,也可以直接去他的住处。不过严倩琳觉得,这事还是暂时以不变应万变。毕竟李曼君醉得不省人事,无法了解她对此事的态度,一切等她醒过来之后再说。
后来,严倩琳多次和李曼君聊天,试探她对冯万樽的态度。她确实爱冯万樽,同时也恨冯万樽。严倩琳要将她现在的情况告诉冯万樽,她坚决不同意。严倩琳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让她住在自己家里,再慢慢想办法。可一住就是一个月,仍然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她和朱文豪都觉得,这事不能拖了,拖的时间越长,越难以解决。他们才不得不下定决心,去当面向冯万樽问清楚,看一看他的态度。
走到冯万樽这里一看,他们立即明白了,他对李曼君的爱,要比李曼君对他的爱深得多。于是,他们生拉硬拽地把冯万樽拖了过来。
李曼君当然不知道冯万樽是被拖来的,也不清楚他献给自己的一大束花其实是严倩琳早已经买好的。她见冯万樽亲自负花而来,也就顺势而为,将他嗔骂了几句。而朱文豪也不失时机地说:“有什么好闹的?到了晚上,还不是要躺在一张床上爱得死去活来?懒得理你们,你们的问题你们自己去解决,现在我们吃饭去。”当即一手拉着冯万樽,一手拉着李曼君入席。
席间,严倩琳见两位客人似乎有什么话说,又不好当着主人的面说,场面显得有些冷,她就主动找了个话题,说道:“阿樽,我听人家说,这次在‘千变蛟龙’身上,你至少赚了一个亿,是不是真有这么多?”
冯万樽说:“你听谁在那里乱说?差远了。”
“不可能吧?”严倩琳说,“那天,雪茄鼎爷给我打电话,说你至少有这个数呀!”
冯万樽说:“雪茄鼎爷是从落飞推算出来的。其实,落飞这种事是很难说清的。”
朱文豪不明白了,问道:“为什么不能说清?”
这种事,李曼君明白一些,她毕竟是他的秘书,所以说:“关键是公司里有些人把投注单卖了,有很多人跟着投注,赔率自然就被打下来了。”
严倩琳大吃一惊,说:“怎么可能?我在公司的时候,不是制定了规矩,任何人不准泄露公司机密吗?而且,我亲自组建的一个部门专门负责这件事的。”
李曼君指着冯万樽说:“这要怪他。他心太好了,总想让别人也跟着赚点钱,所以对这类事抓得不太紧。结果,公司里人人都在卖消息。”
朱文豪说:“怎么能这样?那这事一定得管一管。”
李曼君说:“怎么管?防不胜防呀!”
朱文豪说:“这事我来处理。”
吃过晚饭,严倩琳拿出很多水果摆在客厅里,又倒了四杯红酒,他们便坐在那里,一边喝酒,一边吃水果,一边看电视,一边聊天。严倩琳问冯万樽,如果不是消息外泄,在“千变蛟龙”这匹马身上大概可以赚多少钱?冯万樽说,具体很难说清,但他估计,八千万应该问题不是太大。严倩琳又问实际赚了多少,冯万樽说,具体情况他没了解。比赛一完,他就喝酒去了,没有过问。他估计,三千万只会多不会少。
朱文豪大为惊讶,这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消息外泄这件事,目前他们所能赚到的钱会多出一倍。这笔账绝对不能不算,如果说,一场马就少赚了四千万,那么一年下来要少赚多少?即使不这样算,一场少赚四千万,那也差不多是他整个外围集团一年的收入。朱文豪因此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地将此事解决。
看电视的时候,冯万樽和李曼君紧紧挨在一起。冯万樽主动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经历了诸多风雨,她也意识到,还真是冯万樽对她好,现在被他这么一拉手,整个人就像快融化了一般。她也顾不得矜持,身体慢慢地向他那边靠近,后来干脆坐到了他的腿上。他则双手从后面环过她的腰,将她抱住。他们确实有很多话想说,但在这里有些不方便,便干脆什么都不说,只是紧紧地抱着。
严倩琳清楚他们此时的心情,便说:“我知道你们今天晚上还有很多事要做,算了,我也不留你们了,你们快点走吧!”
朱文豪则开玩笑说:“曼君住的那间房也不小呀,床还算结实,你们随时可以用。”
这当然是笑话。他们有自己的家,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二人当即告辞,因为冯万樽没有开车,只好打了出租车,也没有去快活谷,直接回了深水湾。
一进门,两个人就迫不及待地抱在一起,深深地吻着。
冯万樽向她道歉,说自己太粗暴,因为听说太多娱乐圈的脏事,所以一听说她要进娱乐圈,就立即失去了理性,说的那些话太伤人。李曼君也自我检讨,说她也有错。这件事,她不应该等到那时候才告诉他,应该一开始就做些铺垫,让他有一个心理上的过渡。事后,冯万樽想起这次的风波平息,才意识到,李曼君虽然回来了,可她对娱乐圈的心并没有死,她只承认自己没有事先做好工作,却始终不承认这个选择是错误的。这便说明,他们之间的裂缝根本就没有弥合,只是因为命运的变故以及彼此的思念,掩盖了真相。
两人这场矛盾闹了几个月,所有的情感经过了长达几个月的发酵,自然是浓烈而甘醇。短短的几句话之后,两人便迫不及待地亲吻起来了。
37
第二天,冯万樽来到了办公室。
这是几个月来冯万樽第一次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公司里所有的职员都在交换自己的意见,觉得这件事非常特别。当然,他们并不知道,还有更特别的事在后面紧跟着冯万樽,朱文豪也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朱文豪来到他的办公室只有一件事,商量对付泄密的方法。
冯万樽说,他也曾与雪茄鼎爷以及卦爷交换过意见。他们说,这种事是很普遍的,不仅仅香港有,澳洲等也都有。香港的情况是很吸引马迷的,每年有八百亿的彩金,这个数目对世界上任何一个赌马集团都具有强大的吸引力,为了这笔彩金,不知有多少人愿意铤而走险。能够得心应手地赢得这些彩金的集团却并不是太多。这是一个技术性太强的活,除了技术之外,你还得是这方面的天才。一些集团知道自己干这件事不行,便转而关注情报,只要发现有这方面的高手,便使尽一切手段与这类公司接近,不择手段地获取其情报。雪茄鼎爷和卦爷提到了几种常见的手段。最常见的是利用移动电话。一般情况下,赌马集团下注都会非常关注赔率的变化,因此他们的下注单往往会在最后时刻出现。如果用公司的电话,太容易被查出来,用移动电话,随便找个机会就拨出去了。不过,移动电话毕竟体积太大,携带不便,公司只要规定,上班时间不准带移动电话或者移动电话统一管理就可以杜绝了。因此,那些实力强大的公司肯定不用这种方法,他们更多的是用间谍手段。对此,两大集团的做法是,高薪聘请职业间谍高手进行防范工作。
对此,朱文豪采取了一系列措施,首先将公司的安全纪律再梳理一遍,该加的加,该改的改,然后向全体职员公布。这次的纪律与以前相比,严厉得多,包括一律不准带移动电话上班,除了公司的电话,一律不准使用通信器材等。
重申纪律的同时,朱文豪在公司里安装闭路电视监测系统,对公司内部进行全方位监视。
朱文豪甚至连厕所也要安上闭路电视摄像机。冯万樽不同意这样干,因为这是严重侵犯隐私权,如果有某位职员告上法庭或者闹到媒体上,麻烦就大了。告上法庭,公司肯定没有半点获胜机会,将不得不赔一大笔钱。如果闹上媒体,肯定会成为轰动全港的大丑闻,最终怎样收场,恐怕都难以找到好的办法。朱文豪放弃了在厕所安装闭路电视监视系统,却不肯放过这一死角。他花了很多精力,让人设计了一种监测装置,只要有人在监测范围内打移动电话,装置便会有一个红灯亮起,且发出警报,查出电波发出的位置。
那些背后搞鬼的职员,知道厕所没有安装摄像机,以为那里安全,便躲进那里发布消息。谁知电话刚刚接通,朱文豪便极其突然地出现,对那名打电话的职员说:“你不必打了,自己亲自去买吧。”
连续炒了几名职员,很快,其他职员也就知道,朱文豪一定在公司内安装了更为精密更为先进的装置,否则,他不可能非常及时地出现在职员打电话的现场。此后,打电话透露消息的事情虽然没有了,但消息还在外泄。看来,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雪茄鼎爷和卦爷说的,他们可能用上了更为先进的间谍手段。
朱文豪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将这件事管好。他把严倩琳调到了马神集团。李曼君没有来集团上班,冯万樽的秘书一职暂时空缺,他便让严倩琳临时担任冯万樽的秘书,实际上,让她专职管理公司的泄密事件。他本人则离开香港,去了美国。
半个月后,朱文豪从美国回来,带回了一个大胡子的美国人史佩斯。
史佩斯原是中央情报局的特工,一个监听专家,对世界上各种监听手段和器材了如指掌,还掌握着目前世界上最为先进的反监听装置。不久前,史佩斯才从中央情报局退休,他原打算去世界各地周游一番,然后再安排自己的晚年生活。恰在此时,朱文豪通过关系找上门来,希望他来香港。史佩斯一想,这件差事不错,只是帮一家公司反监听,这活儿应该不是太累,钱赚得轻松,也容易完成。
于是,史佩斯带着一大堆精密仪器,来到马神集团。
朱文豪还在向冯万樽和严倩琳介绍史佩斯,这位老兄却懒得和他们搞这种礼节性的相识,而是握过手之后,立即拿出一个仪器,对着冯万樽的办公室扫了一番。很快,那部仪器上面有一个指示灯闪起来。他拿着仪器向前走,指示灯的蜂鸣器则叫声越来越大。后来,他停在办公桌前,弯下腰看了看,又伸出手,到桌子下面摸了一阵,弄出了一大块口香糖,而口香糖里面包裹的是一只“臭虫”(美国中央情报局将所有微型窃听器称为臭虫)。
看到这东西,在场的三个人目瞪口呆。原来,那些人无孔不入,竟然将窃听器装进了冯万樽的办公室。
史佩斯非常内行,几下就将这只窃听器拆卸了。接着,他又拿着仪器在房间里晃动。冯万樽和朱文豪等人均觉得奇怪,难道这个房间里还有窃听器?令在场所有人惊讶的是,史佩斯竟然在冯万樽的办公室里找到了五只“臭虫”。他的办公室有两部电话机,每部电话机的听筒里面都被安装了窃听器。
这五只“臭虫”被清除,在场几个人都意识到,公司的泄密情况远比他们预料的要严重得多。
接下来,史佩斯并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去公司的其他办公室转了一圈,大约三个小时后,拿着一大堆“臭虫”回到了这里。他将那些东西往桌子上一放,说:“这可能还只是一部分,我还需要用两三天时间,进行一次更仔细的清理。”他向三个人介绍说,这些产品分别出自俄罗斯、美国和日本,其中以日本的精密度最高,也最先进。虽然很难由这些窃听装置判断出有一些什么样的组织在打着本公司的主意,但可以肯定,这些“臭虫”的背后联系着一些世界一流的超级大机构。
听了这一番话,冯万樽和朱文豪禁不住暗吸了一口凉气。
那些超级集团的目的是什么?当然是为了赢钱。问题是马会并非在当赌场大老板,他们所充当的角色只不过是赌场判官,除了抽取佣金之外,他们绝对不会赔一分钱。赌徒在马会所赢的钱,也正是其他赌徒所输的钱,马场赔率的变化,是随着投注额的大小而变化的。举例而言,独赢彩池中有三匹马,分别为甲、乙、丙,投甲胜出的注码有三万元,投乙胜出的注码有二万元,投丙胜出的注码有一万元。如果甲马胜出,投乙和丙的三万元归投甲者所赢,赔率为二倍。如果乙胜出,则投甲和丙的四万元为投乙者所赢,赔率为三倍。若丙胜,输方为甲和乙,注码共有五万元,则赔率为五倍。
事情当然不是如此简单,在所有注码中,马迷投注之后,马会立即抽走部分佣金,政府也立即划走税金,这两笔约占总额的百分之二十。也就是说,以上例为代表,若甲马胜出,则胜者所得的彩金六万元需要减去百分二十,为四万八千元,除掉本金三万,赚数为百分之六十。可这百分之六十马迷还不可能全部拿到,必须缴纳个人所得税。如果某一匹马的赔率被大量的投注打得很低,风险就大了。还以上面三匹马为例,假若投甲马的注码不是三万,而是三十万,而投乙马和丙马的,仍然分别是二万和一万。那么,甲马胜出,赔率就只有一点零一倍,获赔是三十三万,扣除百分之二十的佣金和税费,能够拿到的赔付只有二十六万四,还不算缴纳个人所得税,与三十万本金相比,已经亏了三万六。
何况马神集团的风险还不仅仅是这些。他们是组合投注,有相当一部分投注,只是为了增加保险系数而设的。假若你赢的组合未能赚到钱,输的组合又输掉了一大笔本金,后果就非常严重了。
接下来的三天里,史佩斯的工作卓有成效,不仅清除了公司内部的所有窃听器,其中还有一种叫壁虎的窃听器。据史佩斯介绍,这种壁虎是窃听器中比较难缠的一种,使用这种窃听器,根本不需要接近甚至深入目标,只需要相隔一段距离,用一种仪器将壁虎射出,壁虎便能附着在建筑物的墙上。这类窃听器,是世界各国为了窃听敌对国的大使馆而研制的。各国大使馆的防窃听技术都非常高,很难将窃听装置带进去。所以,有人便想到这种办法,将一只壁虎安在大使馆的墙上,里面说话,这只窃听器全部能捕捉到。这类窃听器的麻烦在于,你今天清除了,明天他还可以再补上,你在这里清除了,他在那里补上。
尽管如此,朱文豪和冯万樽都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毕竟有史佩斯在,这些雕虫小技应该再也不能起作用了。
史佩斯却给他们这种观点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史佩斯说,从目前的情形来看,虽然将那些集团的装置清除了,但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是,公司内部已经有不少人被收买。最可怕的是,公司内部到底有多少人在从事这项工作,无法估计。这才是最大的潜在危险因素,防不胜防。而那些集团,尝到了不同程度的甜头,他们肯定不甘心就此退场,定会使出更为先进也可能是更为极端的手段。他们一定会选择集团内部最薄弱的环节入手,而这个薄弱环节到底是什么,他目前还一无所知。
听了这话,冯万樽和朱文豪的面色顿时严峻起来。事后,朱文豪对冯万樽说,他原以为,只要请到了史佩斯,一切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听了史佩斯的话后,他才意识到,事情确实没有这么简单。这么多的窃听器,说明公司内部干这件事的人为数不少,可又很难将这些人全部揪出来。在这种形势下,大概只有一种办法,努力找出某一个人,来一个杀鸡吓猴。
冯万樽一时没有明白,问朱文豪:“怎么杀鸡吓猴?”
朱文豪说:“你忘了,我们是帮会,当然是用帮会的办法。”
冯万樽明白了,所谓帮会的办法,就是将这个人灭掉。人们之所以肆无忌惮地干这件事,自然是因为这件事没有风险或者风险不大。一旦此事危及性命,还有多少人敢干?或许,确实还会有人铤而走险,毕竟收益太大嘛。但也一定有很多人会退缩。当一件事只有少数人干的时候,处理起来自然要容易得多。然而,冯万樽坚决反对采取这种非常手段。他说:“我宁可花一亿元来进行防范,也不愿花一万元去进行你所说的非常手段。非常手段看起来干净利落,花钱也少,却后患无穷,一旦动了杀戒,你就得一直杀下去,没法收手。”这种事绝对不可能保证万无一失,就算万无一失,与冯万樽的为人原则是背道而驰的。他之所以劝朱文豪终止黑道生意,也恰恰在于,他不愿在法律上冒任何风险。现在,就算有再多的人来泄密,只要他把握得好,还是有钱可赚的。违法的事一旦干出来,结局很可能就是坐牢,那时,所有的一切全都会被这个莽撞的决定毁掉。
在马神集团里,冯万樽是最大的股东。朱文豪虽然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却还是将所有职员召集起来进行了一通训话。他明确向职员指出,内部有人吃里爬外。在这一通训话时,他有意用了许多江湖黑话,那是为了提醒各位职员,他是走黑道出身的,如果他用上黑道手段,结果会怎样,他们心中应该有数。他警告这些人,此前的一切,既往不咎,但如果此后仍然有人胆敢做这种事,后果自负。
对于那些职员来说,这里的薪水虽然相当诱人,但与那些幕后集团所出的价码相比,却又相距十万八千里。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人根本不将朱文豪的警告当一回事,抱着侥幸心理,希望一举成功。
公司有一名叫陈达成的职员,出卖情报替自己捞了不少好处。史佩斯一到,拆除了他的“臭虫”,等于断了他的财路。他背后的集团不断在催他,希望他想办法再将“臭虫”弄进去。陈达成背后的集团是香港的一间外围马集团,内部没有尖端人才,所使用的设备和手段比较老土。陈达成急于为自己捞取好处,虽然明知危险,也决定冒险一试。他经过一番冥思苦想,想出一个办法,谎称自己有胃病,吃不惯公司替职员准备的盒饭,自己打电话叫外卖。
香港的绝大多数公司中餐是工作餐,由公司统一提供免费的快餐。马神集团的工作餐是由一间公司包下来的,每天这间公司均按照要求装好,再用一个大盒子盛了送到公司。工作餐通常比较单调,换来换去,往往也就那么几样。有些职员不想吃工作餐,可以自己带餐或者叫外卖。
陈达成见公司重新修订了许多规矩,却没有规定在赌马日职员不能自行叫外卖,就想钻这个空子。香港送外卖的公司盛饭的盒子虽然大多是一次性的,但盒子和盒子不同,那些价格较贵的套餐饭盒比较讲究,做成一个餐盘形状,而这种餐盘是两层的,中间一层恰好可以夹带一些东西。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外围集团,外围集团立即找到一家这样的快餐店。具体实施的时候,由这家快餐店送一个盒饭给外围集团,外围集团便在里面放一只“臭虫”,再派一个伙计将盒饭送给陈达成。陈达成吃过之后,将饭盒弃置在垃圾桶里。一只窃听器便这样被安置在公司了。
他确实太低估了史佩斯的能力。人家可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的反侦听专家,这点小手段能够瞒得过他的话,这个专家也实在太水了。
史佩斯当然不是火眼金睛,他有精密仪器,这只“臭虫”一出现,他的仪器便发出信号。
信号就是出征讯号。史佩斯知道有一只“臭虫”混了进来,立即开始行动。他四处转了一圈,断定这只“臭虫”就在那盒饭里。他拿眼往陈达成脸上扫了一下,陈达成心虚,连忙低下头,不敢看他。他因此更加坚信这一点。
史佩斯并没有立即处置这只“臭虫”,而是转身进了朱文豪的办公室。朱文豪立即让严倩琳将陈达成叫了过来。就在陈达成离去之后,史佩斯捡起了陈达成扔下的那个饭盒,将夹层打开之后,那只“臭虫”立即现了原形。他于是走进了朱文豪的办公室。朱文豪正东一句西一句和陈达成闲聊,并且以目光示意史佩斯。史佩斯点了点头,朱文豪顿时脸色一变,对陈达成说:“现在我正式通知你,你被开除了。”
虽说从外围公司得到的钱很多,可被马神集团开除,损失更大。一来,香港的公司非常重视职员的信用,录用一个职员往往要对其进行信用调查。曾经盗取公司情报这样的污点,将使得他在香港找不到任何工作。就算能够找到,其他职位的薪水远远低于马神集团给的薪水。听说自己被炒了鱿鱼,陈达成的脸色当时就变了,还想作最后的努力,问道:“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朱文豪突然发怒了,一巴掌抽在陈达成的脸上,骂道:“卜街,你还敢问为什么?”
陈达成捂着自己的脸,有些中气不足地说:“你,你打人?”
朱文豪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说:“老子打你这个卜街仔了,怎么啦?你去告老子?”
冯万樽立即拉住了朱文豪,然后对陈达成说:“你需要解释吗?你今天对公司做了什么,你心里没数吗?”
严倩琳也说:“你确实是被开除了。你如果知趣,就悄悄地走。如果不知趣,你也可以采取你认为可以采取的手段。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你所做的一切,已经触犯了法律。到时候,送你去坐牢,别怪我们没有事先知会。”
事已至此,陈达成知道回天无力,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还有一名叫赵姗姗的女职员,明知陈达成被炒,很可能与暗中带“臭虫”进来有关,却又受巨大利益驱使,迫切想赚这种顺手钱。然而,公司查得如此之紧,有什么办法可以将“臭虫”带进去呢?她想了很长时间,也没有想出万无一失的办法。后来有一天,她看到报上有一则新闻,称某位女士进超级市场偷东西,将所偷到的物品藏在底裤里面。自然没有哪家公司敢脱下她的底裤检查,她也就频频得手。但她太贪心了,一次偷了好几样商品,底裤装不住,正被保安查问的时候,一支唇膏从裙子里面滑落下来,掉在地上。
赵姗姗大受启发。将“臭虫”塞进公司,将会受到严格检查,公司进门处安装了X光机,只要扫描一下包,立即知道包里是否夹私。既然不能通过包将“臭虫”带进公司,能不能通过别的?比如,将“臭虫”藏在自己的阴道里。当然,赵姗姗并不像陈达成那般没有知识,她知道,就算将“臭虫”藏在阴道里,X光机也是能查出来的。只要是金属物品,X光机都能让其现形。为了能够带进一只“臭虫”,赵姗姗去了一趟医院,为自己上了一枚节育环。她已经想好了,这枚节育环如果被查出来,公司要求她出示,她自然出示不了,最后一定得去医院检查。待这一切完成之后,她便将节育环取出来,换成窃听器。再带着这东西经过X光机,自然就能瞒天过海了。
赵姗姗戴着节育环出现在公司,立即引起了史佩斯的注意。他每天都要看这些员工,香港几乎没有人上节育环,这种人更不可能在公司里出现,非常引人注目。不过,史佩斯有经验,他只是稍稍看了看,便知道这是一枚节育环。尽管他觉得此事蹊跷,却没有出声。
赵姗姗戴着节育环顺利地进入办公室,一整天也没有任何事,后来几天,她也都戴着节育环上班,包括一个比赛日,一切都风平浪静。即使如此,她还不放心,在比赛日的第二天,去医院将节育环取了出来。再去上班的时候,她便往阴道里塞进了一只“臭虫”。因为不是比赛日,公司里的检查相对要松一点。她想,自己这样做是一种试探,如果史佩斯有任何怀疑,自己就终止这个计划。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一天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仅这一天,第二天同样如此。第三天是比赛日,她再次将那只“臭虫”塞进了自己的私处,然后极其坦然地来上班。她以为肯定会像前几天一样顺利过关。
经过X光机的时候,出了点小问题。史佩斯和她说了句什么,由于她的外语不好,又高度紧张,没有听清。她向他那边跨了半步,反问他:“你说什么?”史佩斯又用英语说了一句,她还是没有听懂。最后,史佩斯有点不耐烦了,挥了挥手,让她走了。史佩斯和她说话的时候,她的紧张达到了极点,以为史佩斯看出来了,待他挥手让她过去,她心中一阵狂喜。
可是,她并不知道,她第一次带着“臭虫”来公司的时候,史佩斯就已经注意到了。之所以注意,原因很简单,在X光线里,史佩斯能够看到一个发光的小环,这个小环存在的位置要高一些。她换了“臭虫”之后,呈现在X光线里的已经不再是一个小环,而是一个光团。她哪里知道,像史佩斯这种人,整个职业生涯就是在和各种各样的小计谋打交道,太了解人们的心理了。当她第一次戴着节育环出现在公司时,便已经引起他足够的关注。凭着丰富的经验,他已经判断出这是一枚节育环。他虽然不动声色,却对这枚节育环异常小心。当X光线里的小环变成光团时,他知道,自己的猜测被证实了。除了分辨发光体在身体内所处的位置以及光环和光团的区别之外,还有其他一些方法可以证实这是一只“臭虫”。节育环是被固定在身体内的,基本不会在体内活动,“臭虫”却不同,它被任意地置于阴道内,相对于一只“臭虫”而言,阴道内的空间十分广阔,因此,它会随着人体的运动,在那个广阔的空间里随意游动。史佩斯故意和她说了几句话,就是为了让她在X光机前多停留几秒,以便观察这只“臭虫”的游动。
赵姗姗刚刚在自己的办公台前坐下来,面前的电话就响了,是严倩琳打来的。严倩琳说:“你到03号办公室来一下。”赵姗姗的心猛地往下一沉,03号办公室,公司里的人知道这间办公室的存在,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进去,只要是进去的人,都已经离开了公司。难道说自己也要被炒了?那只“臭虫”已经被他们发现了?同时她又想,不可能,前几天都没出事,今天怎么会出事?
她走进了03号办公室才知道,这是由于建筑的不规则隔出的一个小空间。这个空间很小,一个不规则的多边形,一般公司遇到这样的空间,如果不是在装修的时候切到其他办公室,就是隔开当杂物间。朱文豪来主抓泄密事件时,需要一间特殊办公室,便将这个小空间隔开,在里面安装了一些特殊设备。
办公室里面甚至没有椅子,严倩琳表情严峻地站在那里等她。
“是你自己取出来,还是我替你取?”严倩琳黑着一张脸,语带鄙夷地说。
“什么呀?”赵姗姗已经明白了一切,却又不甘心,还想最后挣扎一下。
“什么?你说什么?”严倩琳恼怒地指着里面的一些设备说,“你看好,这里有两台摄像机,一台X光机。我再说一遍,是你自己取出来,还是我帮你取?或者等你离开公司之后,我找几个人帮你取?”
赵姗姗还是不甘心失败,争辩说:“你是不是怀疑我戴的节育环?”
“浑蛋!”严倩琳顿时现出了黑道大姐大的本色,抓住赵姗姗的衣服,顺手狠抽了她一耳光,说:“你以为大家都像你一样弱智?是你自己拿出来,还是我找几个男人帮你这浑蛋拿出来?”
赵姗姗知道无可挽回了,为了不让自己太难堪,她提出去另外的房间自己取。
“不行。”严倩琳说,“给两条路你自己选,第一,在这里取出来,并且留在公司,然后清好你的物品,永远离开这里,公司也不会就此事再追究。第二,你可以立即离开,但你明天就会接到公司的律师函,公司将正式起诉你。一旦启动法律程序,公司就无法保证新闻媒体不关注这件事。”
赵姗姗当然知道,香港媒体很可能是全世界最八卦的,他们虽然不关注一个像自己这种小人物,却一定会高度关注阴道藏物事件,这事一旦公开,整个香港媒体可能在一个星期内高度兴奋,那么她将再也无脸见人。无可奈何,她只好在严倩琳和两台摄像机的严密监视之下,脱下自己的衣服,取出那只“臭虫”。
另一位职员卢永安是公司的电脑工程师,是一名电脑高手。他将信息加密,通过电子邮件的形式发出。他的工作离不开电脑,即使他在电脑前做什么手脚,也不会被人发现。但他忽视了一点,自己并非职业间谍,史佩斯却是。每个赛马日,史佩斯都会在各个办公室里巡查。有几次他经过卢永安的办公室时,觉得他的神情不对,便产生了怀疑。同样的事情发生几次之后,他便认定这个卢永安心中有鬼,却又不明白鬼在何方。犹豫再三,他还是将此事报告给了豪哥。保卫部的几个人讨论半天,不得要领,便提议说,先炒了他以绝后患。卢永安在公司属于高级技术人员,拿的薪水比普通职员高出四五倍,豪哥觉得此事需要同冯万樽商量一下。
冯万樽听了他们所说的一切,心中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告诉豪哥,下次再遇到类似的情形,便设法将卢永安调开,让他去查一查。
下一个赌马日,史佩斯和豪哥对卢永安重点盯防,果然发现他的神色有异。豪哥找了个借口,将卢永安带出了他的办公室。冯万樽随后走进去,很容易就从电脑中找到了一个加密文件。公司的网络是个局域网,所有电脑与互联网的连接均通过同一端口,也就拥有了同一个后台。你在任何一台电脑中发送电子邮件,均需要通过公司后台发出并且留下记录。如果不是高手,轻易不敢通过公司电脑发送电子邮件传递投注信息,那太容易被发现了。卢永安则不同,他所发送的邮件均经过加密处理。可是,他即使这样干了,也会在后台留下痕迹。
冯万樽是电脑专家,知道其中的奥妙,他当即对这份文件进行了拷贝,转存在另一个根目录下。随后,冯万樽组织几个解码专家对这份文件进行解密,证实文件的内容果然是公司的投注组合。
豪哥原想根据这一线索查清卢永安的文件发给什么人。但冯万樽告诉他,这份文件是发给国外的一个网址,注册地址在美国的加利福尼亚州。既然这样,只好按惯例处理卢永安。豪哥打了一个电话,将卢永安叫进冯万樽的办公室,当冯万樽将那份解密了的文件递给他时,他的脸色立即白了,在两位老总面前痛哭流涕,希望能够再给他一个机会。
“这样的话也只有你这种无耻小人说得出来。”朱文豪愤怒地说,“如果不是冯总仁慈,你有十条命也活不到明天,快给我滚吧,免得我看了心烦。”
岂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史佩斯很快又发现了新的线索。某一个赛马日,他经过一名高级职员的办公室时,发现这名职员正在大声地报最新投注组合。此事当时就引起了史佩斯的注意,他对这间办公室及其周围进行了极其严密的检查,使用了最为先进的仪器,结果令他大失所望。办公室里没有安装任何窃听装置,办公室墙外也没有壁虎一类的窃听器。更为特别的是,办公室的窗户是关上的,虽说单层玻璃隔音效果不是太好,却也能够起到相当的隔音作用,他在此发音,很难有人在另外的房间完整地录下来。他的办公室里没有电脑,因为他根本就不会用电脑。
此后,史佩斯对这名职员严加监视,发现每一个赛马日,他都会故技重演。
只有一种解释,他确实是在向某人透露情报。问题是他怎样将情报发出去呢?史佩斯苦苦思索着。最后,他想到此人或许使用了某种他还不了解的最新科技产品,于是给自己在中央情报局的同事打了一个电话。那个同事告诉他,最近有一种新的窃听装置,被称为声波遥感窃听器。这种窃听器被安装在离窃听现场一百米以内,通过测定某一物体的振动频率记录一些特殊的数据,再利用电脑将这些数据予以还原,便可转化为声波。例如,一个人在房间里说话,窃听器就会测定这个房间窗玻璃的振动频率,便可以将此人说话的内容进行还原。要想让这种遥感窃听的效果最佳,可以将那个房间里的窗户玻璃换上一块特制玻璃。
史佩斯对公司周围的建筑进行了极其周密的调查,发现对面一幢写字楼有一扇窗正好与这位职员办公室的窗口相对,空间直线距离不超过二十米。他趁那里没人的时候,利用特工手段溜进去查看了一番,果然发现了一台声波遥感窃听器。
豪哥听说此事后,当即变脸,问史佩斯:“告诉我,这个卜街叫什么名字?”
“朱文彪。”史佩斯的中文不是太标准。
“烂仔三?”这个消息确实令豪哥吃惊不小。本来,朱文彪进公司工作,他是坚决不同意的,但冯万樽已经答应下来,他又看到文彪工作还算积极,以为他真的脱胎换骨了。毕竟是亲兄弟,如果他真的立地成佛,作为哥哥,他当然乐意帮兄弟一把。没料到,他现在竟然干起了这种事情。听到这一消息后,朱文豪气得半死,当即带了自己的保镖就往烂仔三的办公室赶去,他准备将烂仔三猛打一顿,然后赶出公司。
冯万樽此前已经得到了消息,考虑到朱文彪的身份特殊,便想找豪哥商量一下。刚到豪哥的办公室,他就听秘书小姐说豪哥找烂仔三去了,他又往烂仔三的办公室赶。他到达门口,便听到朱文豪在大声地叫骂着。冯万樽推门而入,见这两兄弟已经打了起来。他连忙将朱文豪拉开,对他说:“这件事还是让我来处理吧!”
冯万樽将烂仔三叫进自己的办公室,狠狠地训了一通。
烂仔三向冯万樽表示,自己只不过是一时糊涂,受利益所诱,干了蠢事。他保证以后再也不干了。
冯万樽说:“你也知道,公司内的其他职员只要有一次就会被开除。我看在豪哥和倩姐的面子上,给你一次机会。你自己好好把握,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了。”
烂仔三千恩万谢,正准备离去的时候,在外面办事的严倩琳听说后立即赶了回来,一见烂仔三,就是一顿臭骂。烂仔三也说,自己确实不是人,以前混得那么差,是琳姐和樽哥拉了自己一把,让自己现在活得有点人样。可是,自己实在是太经不起诱惑了,才干出这种事。他指天发誓,希望严倩琳相信他,以后再也不会干了。
严倩琳并不相信烂仔三从此真的会洗心革面,同时又觉得,在一些关键时刻他总是站在自己这边,为自己出力。比如,她赶走豪哥身边的女人时,以及她想赶走豪哥的老婆,正式成为豪嫂时,烂仔三都是她最得力的干将。他毕竟是豪哥的亲兄弟,冯万樽既然要留他,她也就默认了。
烂仔三确实没有想过要改过,他欠了一屁股的债,还想过花天酒地的日子,顺手就可以得到的钱又哪里肯放过?他根本没有将冯万樽的话当做一回事,而是决定继续干下去。问题的关键在于,声波遥控窃听器不能再用了,他因此再次找到那家日本财团的香港代理机构,对方给了一张电脑磁碟,又反复教会他安装。
一天,公司下班了,烂仔三则故意磨磨蹭蹭,保安催了他几次,他说还有点工作没做完,待做完了就走。保安一离开,他便打开电脑,弄得满头大汗,总算将那个软件安上去了。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保安又出现在他的面前,还开玩笑地问他:“什么时候开始对电脑感兴趣了。”
他只好讪讪地说:“现在学电脑不是很时髦吗?所以也想学一学。”
烂仔三所安装的软件,是一个自动对非保密文件进行拷贝然后自动转发的装置。有了这一装置之后,公司的电脑只要一启动,所有的非加密文件就会被自动拷贝,然后自动传到另外一台电脑上。公司使用的是局域网,所有信息在局域网内传递,自然不需要加密,因此,这个软件几乎可以捕捉公司所有的文件。
然而,烂仔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