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色人陨石草原绘画

作者:曾哲 字数:2516 阅读:49 更新时间:2016/07/02

三色人陨石草原绘画

白人部落的牧民,给万塔格的绰号是:三色人。白毡靴白毡帽,黑长衫黑长裤,腰间一条红布带,结束稀松的拳头扣,搭在腰胯间。他从小喜欢画画,自己琢磨,辅以天赋。颜料选取也难得奇异:雪豹和狼的骨粉,加之火山坑缝隙里的黑灰面,再掺和20年的老牦牛血。到了16岁系上红布带那年的冬季,他放羊的草滩上的大石头,几乎都画满了他的作品。内容基本是黑牦牛黑羊黑骆驼黑狼,雪豹雪山和太阳。平面无透视,简单又夸张。也就是16岁这年,他终止了绘画。万塔格的坐骑叫白云,与索九别的白马相差在鬃毛,前者修饰,后者自然。白云浑身如雪,鞍子由黑熊皮制裁,眉骨间缀绺红缨。红缨出自慕士塔格山半腰生长的曲古丽草。草根茎甜蜜,牧民们常用作煮茶的添加物。干燥后抽打散成纤维,红彤彤如火苗跳动。据悉,那块马鞍熊皮,是万塔格的爷爷,用10头牦牛和西藏人换来的。在万塔格出生的那个夜晚,天空降落在慕士塔格一团火球,融化了西坡半条冰川,砸出了一个汩汩不息的泉眼,云河的水才如此旺盛。万塔格周岁的时候,爸爸在泉水边捡到一块黑陨石,作为护身符,挂在他的胸前。至于其他的传说,至于万塔格16岁那年发生了什么?得需要老叔,耐心不懈地探询。

  老叔是个喜好打听的人,跟万塔格放牧的日子里,老叔变着法子套他的话。但都没有结果。万塔格是汉语不行,还是他平时就不爱讲话?

  老叔揣着疑惑,去问索九别。

  “大哥少言寡语,从我记事时起就这样。但他的普通话,可不差。”

  “那他跟谁学的?他为什么16岁以后不再画画?”

  河岸边,索九别脱光了上身正在剪羊毛。他甩手把一只刚刚剪完的羊,嗵的一下扔进冰冷的河水,直起身。剪过的羊,毛皮粉红像刚刚降生,在下漂的水流中扑腾了几下爬上岸,跑进草原。

  索九别举着大剪刀大笑:“你来我们部落搞调查的吧!”

  “别逗了,以前我是个平平安安四处流浪混饭混日子的人,堕落得什么也不指望。今儿是你们兄弟,让我对生活产生了浓厚兴趣和无穷的期待。”老叔狡诈得有点厚颜无耻,明白一本正经了,才能让索九别认真。

  “您这么言重,我得老实交代大哥的问题。”索九别笑滋润了,拎过一只羊,从后腿开剪。言语规矩:“听说草原上的牛羊,很爱舔食大哥画在石头上的画,那上边有牛血咸味。舔多了之后,牛羊像中了魔怔,都会呼呼大睡,有的能睡上两三天。绿茵茵的草原上,躺倒一片羊,像云朵摔了筋斗。有意思的是,这些羊醒来,皮毛发亮,精神焕发,几周可以增长体重10多斤。大哥16岁的事情,我知道的就这么一点,因为那时我跟老山羊一般高,才会走路。”

  老叔忽略了他们的年龄差距。

  扑通,又一只羊扔进河里。

  但索九别给老叔留下线索:“在我们部落,在这个人世间,说得清楚的只有两个,一是二哥,二是白云。”

  老叔疑惑:“白云,万塔格的马,怎么会告诉我?”

  索九别支支吾吾了好一阵子,还是说了:“白云,是女人。大哥的普通话,说不定是白云爸爸教的。”

  终于出现女性了,老叔的兴致更加高涨。放牧高原的男人们传唱的一首歌词,诠释得十分经典:假如生活中缺席了女人,就像我的奶茶里没有了盐分;假如生活中缺席了女人,就像我的天空逝去了星辰。

  叫白云的女人大万塔格两岁,一起读书,一起放羊。小学毕业,都没上中学,回家放牧。白云小学毕业那年,妈妈因怀孕腿脚不灵便,刷洗奶子桶时滑到云河里,尸体在下游的草滩沟道里找到。白云的爸爸放弃了修路工作,俩人相依为命。他们家,在慕士塔格雪山的西麓。住所跟别人家不一样,不仅有毡房,还在毡房附近的半坡上,盖了两间石头屋,公路上的人叫冬窝子或石窝子。石窝子是白云爸爸的惦记,是白云爸爸为女儿准备的婚房。高原马,从来不驮运石头,高原马,不习惯驮运石头。石头都是白云爸爸一块又一块,由河滩里背回来的,三年才盖好。坡根儿下,就是那条冰川融流的云河。云河下山向西,在她家门口打了一个大弧弯,去了北面。水流经过索九别的毡房不远,河床更宽,散漫地再向东去。万塔格从小就是白云家的常客,跟她爸爸亲如父子。时光,让一切自然而然顺理成章,他们开始谈婚论嫁。

  白云和爸爸兴高采烈下山到县城置办嫁妆,顺便到医院作了个婚前检查。回来后,白云在草原上找到万塔格,有了一次简短的谈话,婚礼就解除了。本来像雪崩一样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却安安静静如同一场春天的小雨。不同的是,万塔格坚决要和索九别分家,搬到北山坳去住。婚礼解除后,白云的爸爸得了一种怪病,不吃不喝不言不语,隔三岔五,晴雨风雪白天黑夜无阻,老往慕士塔格山顶上跑。到了泉眼边,就嘟嘟囔囔,往里扔石头。每次,白云疯了一样。都是万塔格去山上找到,背回家。

  日子,就这么慌慌乱乱地过着。第二年春天,白云的爸爸跑丢,掉在慕士塔格十几米的冰川裂缝里,尸体再无法弄上来。部落的智者老人说,没关系,总有一天冰川化开,随着云河,回到草原。

  白云和万塔格的婚姻问题,像冰川融化远去的流水,慢慢被部落人遗忘或者忽视。偶尔说起来,也大相径庭。风云啊雾雪的,加入了许多神秘色彩。大部分人是扼腕叹息,好人难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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