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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 States》,探讨“为什么社会主义在美国失败了”
这个经典问题。根据他的看法,欧洲各国都出现了大型的社会主义政党,相比之下,美国的
社会主义政党却始终不成气候。19世纪末
20世纪初美国虽然也有过活跃的社会主义政党,
但是
30年代之后,社会主义政党基本上消声匿迹。其原因,据他分析,无非是四条:个人
主义的立国文化;工人阶级内部种族文化的多样性;社会主义政党本身的“经营不善”;还
有美国的选举制度不利于小党存活。在这四条因素中,他最强调的,是第一条。
我不很赞同这本书的观点,原因不在于李普赛特对问题的分析,而是他对问题的提出:
如果社会主义不仅仅指公有制加计划经济,也指建立广泛的福利制度(显然这也是
Lipset
的理解),社会主义在美国真的失败了吗?这本书过于强调社会主义政党的标志性意义,但
如果我们把目光从“政党”转向“政策”,没有理由认为“社会主义”在美国遭受了失败。
我们来观察一下
04年美国联邦政府的预算开支:19.9%军费(这项庞大的开支一直
颇受争议);21.6%社会保障金;19.5%用于支助穷人、老人、残疾人的医疗保险项目
Medicare和
Medicaid;4.1%其它用于退休金和扶持残疾人的开支;9%用于失业补助、
给穷人家庭的住房、食品、收入补助以及税收抵免;7%偿还债务利息;教育
3.8%;老兵
补助
2.6%;交通
2.8%,国际事务
1.2%,科研
1%……可以看出,如果我们把社会保障
金、医疗保险费、贫困失业补助等算作福利开支的话,福利开支占据了美国联邦政府开支的
一半以上,这也是联邦政府的最大开支。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真的能够坦然宣布“美国不是
一个福利国家”吗?
事实上,整个
20世纪是美国福利制度不断成熟的一百年,尤其是
30年代罗斯福新政
时期和
60年代约翰逊的伟大社会时期,福利制度更是突飞猛进。
20世纪
10和
20年代,几乎每个州都陆续订立了工伤赔偿法律。1935年,社会保障
法案出台,被视为美国福利保障制度的起点,为退休者、失业者、残疾人、儿童提供安全网
络。1937年住房法案为低收入者提供住房补助。1938年公平劳工法案首次为最低工资立
法。44年
GI法案为大学生提供贷款。46年在公立学校提供午餐补贴。56年残疾保险。
64年食品券项目出台防止饥饿。65年,为老人穷人提供医保的
Medicare和
Medicaid项
目创始,同年保证给大学生贷款的项目、工作培训项目等也出台。68年公平住房法案,目
的是消除住房补助中的种族歧视。75年建立给穷人返还税收的“收入税收抵免”制度。90
年通过儿童保障拨款法案和残疾人法案。97年儿童保险项目和儿童税收信用制度出台……
据统计,整个
20世纪,美国有
50多个重大社会保险和福利法案和项目出台,我上面列举
的,只是一些重大例子而已。正是这些项目的启动及其发展,彻底改变了联邦政府开支的面
貌,使得福利开支成为联邦政府预算的主要方向。
这些法案和项目,主要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针对全民的社会保障体系(比如社会保障
金);一种是针对穷人和弱者的扶助项目(比如食品券项目)。这些项目的存在使得穷人不
至于忍饥挨饿,而中产阶级也不至于朝不保夕。马克思列宁所预言的“资本主义崩溃”没有
发生,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通过民主机制,资本主义体系不断吸收社会主义的营养,努力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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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创新,从而实现自我修复。换句话说,社会主义并没有被资本主义消灭,而是被资本主义
消化了。
观察福利制度在美国突飞猛进的两个时期,我们发现,这两个时期民主党同时在行政和
立法部门占据绝对优势。正是民主党绝对优势的存在,使得福利制度相关立法得以可能。在
这个意义上可以说,虽然美国的社会主义政党在
30年代以后就失势了,但是民主党在特定
的历史时期内承担了“社会主义政党”的功能。既然不管白猫黑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评价历史也没有必要象李普赛特那样拘泥于“社会主义政党”的名分。
当然,如果从福利开支占
GDP的比重来说,美国的福利水平明显低于欧式福利国家。
比如,
2001年瑞典的福利开支占据
GDP的
28.9%,挪威
23.9%,英国
21.8%,加拿
大
17.8%,日本
16.9%,美国
14.8%。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美国的确不如欧洲重视社会
福利。但是别忘了,经过购买力平价的换算,当年美国的人均
GDP为
34,320美元,而瑞
典为
24,180美元,挪威
29,620美元,英国
24,160美元,加拿大
27,130美元,日本
25,130美元,所以美国人均福利的实际绝对额并不低,超过澳大利亚、日本等国,和加拿
大、英国等水平相当,与北欧国家差距明显减少。而且,据另一个政治学家
Christopher
Howard在《The Welfare State Nobody Knows》一书中分析,相对于直接分发福利,
美国政府更倾向于使用税收减免、政策倾斜等制度杠杆来提供“间接福利”。比如,给那些
为雇员购买医保和养老保险的公司减税,为穷人买房提供贷款担保,给有孩子的贫困家庭提
供税收抵免,通过最低工资法、平权法案、残疾人就业保障保护弱势群体等等。
此外,欧洲诸国的经济效率是否受福利制度影响,也一直存在争议。据统计,瑞典这样
最典型的高税收高福利国家,其人均
GDP比美国最穷的州还低。当然,不同的文化存在不
同的偏好,有的以平等和谐为荣,有的以个人奋斗为荣,有的以勤劳为荣,有的以休闲为荣,
有的习惯于高积累低消费,有的习惯于先消费后积累,没有必要用美国的标准来衡量其他的
国家,但是同理,也没有必要用其他国家的标准来要求美国。民意调查也表明,美国人的福
利观念不象欧洲人那么强烈。比如对于“政府应该为买不起房子的人提供体面的住房”这个
说法,67%的美国人同意,加拿大、英国、瑞典的同比分别为
72.1%,88.6%,81.8%。
又比如,对“政府应该为失业的人提供体面的生活标准”这个说法,表示同意的美国人是
47.7%,同意的加拿大人、英国人、瑞典人分别为
65.5%,78.7%,80.3%。虽然制度
和文化是相互影响的,但是文化在生成之后,也存在一定的稳定性。当李普赛特用文化来解
释美国的
“反社会主义”倾向时,显然是有道理的。
虽然美国人的福利偏好不象欧洲人那么强烈,但是无论从政府开支的比例来看,还是从
美国过去
100年的政策变迁史来看,美国都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福利国家了,那种“美
国是个低税收低福利国家”的说法不过是个流行神话。以前和一个朋友发生过一场辩论,他
认为美国的收入税率太低了,美国应该象欧洲那样征收高税收。我的看法是,美国的税率和
欧洲的税率,不是
“低”与“高”的区别,而是“高”与“更高”的区别。得出这个结论,
并不是受到什么意识形态的思想指导,而是基于对身边常识的观察:我在美国工作的朋友,
年收入多在六、七万美元和二十万美元之间,他们的收入扣除联邦税、州税、市税(纽约)、
消费税、社会保险费、养老保险费
……拿到手的往往只有一半到三分之二之间。众所周知,
美国的中产阶级是几乎没有什么灰色收入的,物价也比中国贵得多(尤其服务行业),这些
辛苦工作的中产阶级,收入的三分之一到一半被扣除之后,往往只能依靠省吃俭用来维持小
康生活水准,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还要千方百计从他们身上“转移”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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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些年,中西学界的一个时髦就是批判“美式的新自由主义”。他们说“无限的私
有化、市场化、全球化会伤害弱者的利益”,他们说“除了追求效率,社会还应该追求公平”,
他们甚至说“应该放弃所谓的华盛顿共识,而应该转而追求北京共识”,这些说法也许不无
道理。但问题是,经过一百年福利制度的发展,今天的美国早已不是
100年前那个自由放
任主义的美国,无论在贸易保护、工会势力、收入调节、政策倾斜方面美国都可以说是一个
福利国家,他们所批判的那个“自由放任主义的美国”更像是他们想象出来的靶子,正如他
们所说的那个“北京共识”发生在他们想象出来的乐土。我只知道,如果我生病因为交不起
钱而被医院拒之门外,如果我的孩子因为交不起学费而上不了学,如果我每天辛辛苦苦工作
12个小时还在温饱线上挣扎,如果这些都是普遍而不是个别现象,那么你叫它什么主义都
无济于事。但是如果我的孩子不但可以免费上学还可以免费坐校车、吃午饭,如果我收入低
可以住政府盖的房子,如果我失业了可以用政府发的食品券买东西吃,如果我退休了可以按
月得到体面的养老金,那么我所置身的制度就是福利制度,你爱叫它什么共识就叫它什么共
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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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请客谁买单?
美国总统大选马上就要到来。布什阵营和克里阵营早已赶到这个
4年一度的政治
“庙
会”,正在锣鼓震天地“练摊”,各自吆喝自己的“土特产”:布什卖“解放伊拉克”的蓝
图,克里卖他的医保方案;布什卖他的“减税计划”,克里卖它的“增加就业规划”;布什
兜售他“反对同性恋婚姻”的主张,克里吆喝“能源自主”口号……赶庙会的老百姓从四面
八方赶来,叫好的叫好,起哄的起哄,好一派生意兴隆的热闹景象。
问题是,这样一个热闹纷呈的政治庙会,谁来赞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