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导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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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6/07/28
第一章 导言(3)
“古代——中古——近代”这一框架是麻葛式世界感产物的最初形式。这种世界历史的概念是狭隘的、有地域性的,但在其有限的范围内,又是合乎逻辑的和完整的。因此,它只能是这一地域和同一种族所特有的,不能有任何自然的延伸。
但是,在西方,人们在古代与中古这两个时代之后又加上一个所谓的近代,历史图像因此第一次有了发展的动态外貌。但是,它被现代的人类所采用,并对其进行限制,然后就迅速变成了一种直线式发展:从荷马或亚当经过耶路撒冷、罗马、佛罗伦萨而至巴黎,每个历史学家、思想家或艺术家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把荷马、亚当换成印欧人、旧石器人或直立猿人。总之,他们可任意解释这个框架。
但是,“古代——中古——近代”这个系列最终必将退出历史思考领域。它是一种科学基础,同时存在很多缺陷,但在我们尚未找到新的哲学形式之前,这个系列至少帮我们过滤了许多历史残渣。但是,随着这一框架之外的历史材料越来越多,这一框架必然会解体。
真正的世界历史应当是关于过去的事件、现象所作的有秩序的表述,是一种内在的陈述,它呈现出具体的形式感受能力。直到今天,我们尚未认识到,世界历史的形式本身就是我们自己内在生命的镜像。
我在本书中会提出一个新的体系,它堪称历史领域的哥白尼发现。这种观念认为,古典文化或西方文化并不具有比印度文化、巴比伦文化、中国文化、埃及文化、阿拉伯文化、墨西哥文化等更优越的地位,作为文化,它们都是动态存在的独立世界,而且它们在历史中的地位并不比古典文化差。它们的伟大精神和上升力量较之于古典文化,有过之而无不及。
三 摆脱历史研究的成见
以往哲学研究的错误还在于它将“古代——中古——近代”框架的西欧适用性应用到一切地区。叔本华以后,哲学的重心开始向实践的、伦理的方面转移,向具体的人生问题转移。例如,生命意志、权力意志、行动意志。正确的逻辑应当是考察某一历史时期居住在地面上的、按民族被组织起来的真实存在的人,辨明不同民族的历史差异,而不是去考察消除了一切地区差异的、康德式理想的、抽象的“人”;但实际上,那些哲学家就是依据西方的“古代——中古——近代”这一框架,界定了抽象的人的最高观念的结构,但那只能是徒劳的。
尼采曾经将堕落、尚武精神、一切价值重估、权力意志的概念纳入其历史视野中,这些概念对于分析西方文明具有决定性的重要意义。但他是根据什么建立的呢?他是根据罗马人和希腊人,文艺复兴和当代欧洲,对于印度哲学的一知半解,奠基于古代、中古、近代的历史。其实他和同时代的其他思想家一样,从未脱离过框架。
直到今天,西方人关于空间、时间、运动、数字、意志、婚姻、财产、悲剧、科学等问题的研究结果,依然是狭隘的和难以让人信服的。从来没有人注意到,不同的问题可以导出不同的答案。每一个哲学问题都是一种掩藏的愿望,即想为弄清楚问题本身所隐含的东西。每一个历史时期的重大问题都是超乎一切概念之外的。因此只有具体解决了解历史问题,并按照非个人的标准加以衡定,才能解开最后的秘密。对于真正研究人类的人来说没有绝对正确或绝对错误的观点。
不同的文明有不同的现象,不同的人类有不同的真理。
对于历史进程我将提出一个自然的、哥白尼式的形式,如果不完全摆脱成见,就不可能揭示展现这一形式的历史进程的本质。
这需要一种歌德式的慧眼。歌德所说的活生生的自然,也就是在这里被我们称做世界历史或作为历史之世界的东西。作为一个艺术家,歌德总是描绘人物的生命及其发展,那是一种生成之物,而非既成之物,例如《威廉•迈斯特》和《诗与真》。歌德致力于研究自然的命运,而不是自然的因果。因此,我们也要从全部值得注意的细节中去探究人类历史的形式语言、周期结构以及有机逻辑。
西方的没落所指涉的是西方文明的衰落问题。那么,一个关键的问题是,究竟什么是文明?它与文化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