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音乐与雕塑(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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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6/07/28
第五章 音乐与雕塑(6)
麻葛式的心灵意象的标志是一种严格的二元论,一方面是有关精神的神秘实体,另一方面是有关心灵的神秘实体。这种二元关系既不是古典文化中的静力学的关系,也不是西方的函数性的关系,而是一种依照全然不同的方式构成的关系,我们称之为麻葛式关系。中东地区的心灵意象比较明显地体现出这种关系。从公元元年到公元300年,可以认为是阿拉伯文化的“哥特式”青春时期,各种心理学,特别是神学,都纷纷涌现出来,圣约翰的福音书就出现在这个时期。同时期出现的还有诺斯替派、早期教父派、新柏拉图主义者、摩尼派的著作,以及《塔木德》和《阿维斯塔》的教义文本等等。罗马帝国疲惫的心灵也属于这一时期,这一心灵现在只体现在信仰中,而且这种信仰来自年轻的东方,即叙利亚和波斯的哲学,它们对生命关注较少。
公元前1世纪,伟大的波塞多纽就是一个真正的闪米特人,也是青春期的阿拉伯人,在他内在庞杂的学问外面,仍然罩着古典知识的外衣。在他看来,古典的生命情感与麻葛式的心灵结构之间,存在一种真正的对立。一方是弥漫于身体之中的心灵实体,另一方是从世界洞穴堕入人性之中的心灵实体,二者之间存在着独特的价值差别,所有的感受者都能从后者具有的抽象神性中获得某种共通感。这种精神唤醒了高级世界,并通过创造战胜了纯粹的生命和自然本身。这种精神就是构成自我的一切情感基础的原始意象,它在宗教、哲学或艺术中屡有体现。在《哥林多前书》第十五章第四十四节中,保罗区分了有血气的身体与有灵性的身体。而在诺斯替派中,不仅盛行一个或肉身或灵性的双重概念,还存在一个用心灵和精神把人类区分为高低级别的分有概念。在古典时代晚期的普鲁塔克作品中,也不难发现具有东方的理智和血气的二元论心理学的影响。很快,精神与自然之间的对立被比做基督教与异教之间的对立,并且它还构成人从创世纪到末日审判的世界历史进程的戏剧的宏观框架。诺斯替派、基督徒、波斯人、犹太人共享这一框架,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抛弃。
精神和心灵的二元意象在巴格达学派和巴士拉的学派中得到进一步完善。进而,麻葛式心灵对形成于西方的抽象的心灵理论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尤其是经院哲学和神秘主义哲学,直接受惠于麻葛心灵,它们从摩尔人的西班牙、西西里和东方汲取了许多有用的形式。我们还要记住,阿拉伯文化是已经建立起来的启示宗教的文化,而这些宗教又都具有一种二元论的心灵意向。读者可能比较熟悉的是喀巴拉以及犹太哲学家对西方中世纪哲学的影响,但我在这里只举一个例子,他就是声名远扬却很少为人们所理解的斯宾诺莎。斯宾诺莎曾经在隔都生活过,他与麻葛文化的最后一位晚期代表——设拉子生活在同一时期,所以他的思想中打上的麻葛文化的烙印应该是比较深的。如果依照浮士德式的情感世界的认知方式,就很难理解他的思想。从斯宾诺莎角度看,他本来师承于巴洛克哲学,却想给自己的哲学体系加上西方思想的外衣。这一努力显然只是徒劳,他终究未能逃出阿拉伯的两个心灵实体的二元论的范围。斯宾诺莎哲学中,相信神是第一因的,这一观念就隐含了麻葛宗教中哲人之石的观点,它与西方人的自然图景中的因果必然性并无任何联系。相反,斯宾诺莎的决定论与正统的巴格达哲学坚持的内容,即命运,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