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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作者: 字数:15661 更新时间:2016/08/17

第一章

 第一部:混乱时期

第一章

(1)

1977年10月20日星期六,俄亥俄州立大学校警警长柯约翰,派出许多警力守护整座医学院,警车和徒步警员到处可见,建筑楼顶上也都有荷槍实弹的武装警察监视。妇女们已接获警告不可单独外出,尤其是在进入车内时,更要留意附近是否有任何可疑男子逗留。

八天之内,已发生第二宗校园年轻女子在槍口威胁下遭绑架的案件,时间都是在早晨八点至九点之间。第一位受害者是25岁的眼科学生,第二位是24岁的护士,她们都被载到荒郊野地先遭强暴,继而被迫去银行兑现支票洗劫一空。

报纸上刊出嫌疑犯的素描画像,数以百计的电话打到警察局,通报了不同的名字及描述,但都是捕风捉影,全无参考价值。目前仍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及可疑嫌犯,校内的紧张气氛日益高涨,尤其是当学生代联会及社区委员要求警方立即逮捕“校园之狼"时,柯约翰的压力就越来越大。

柯约翰将这个案子交给巡佐白艾里负责,率性自我的白艾里在1970年就读州立大学时,便因校园暴动导致校园关闭一事而与警方有所接触,当年他一毕业即被校警队网罗。

当柯约翰和白艾里查看嫌犯的素描画像及两位受害者提供的资料时,他们有一项共同发现,即做案者似乎是单身汉、美国白人,年纪大约是23岁至27岁,体重介于175至185磅之叫间,棕色或红棕色头发;两案之中,嫌犯均着棕色运动外套、牛仔裤及白色运动鞋。

第一位受害者名叫戴凯莉,他记得嫌犯戴手套,持左轮槍,眼睛会不由自主地飘来飘去,她认为那是眼球震颤症的迹象;当时,他先用手铐铐住她,推进她的车内,载到郊外强暴她。强暴后,他警告她不得向警方说出他的特征,否则会对她不利,为了表示所言不假,他还从她的笔记本上抄下几个名字和住址。

魏达娜是第二位受害者,她身材不高但非常丰满,她说嫌疑犯带手槍,指甲缝里有一些东西,不是油污或脏东西,而是某种油渍,他曾说过他的名字叫菲尔,口里直说脏话,戴一副棕色会变色的太陽眼镜,没能看见他的眼睛;他同样也记下她亲友的名字,并且警告她,如果指认他的话,她或她的亲友就会遭到他兄弟们的报复。她和警方都认为,那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在两次作案的手法中,有个明显的差异让这两位警官搞迷糊了:第一位嫌犯留有一撮整齐的八字胡,而第二位嫌犯的胡子大概有三天没刮,但未留八字胡。

白艾里笑了笑,“我猜嫌犯在第一次犯案后,就将八字胡给剃掉了。"

在哥伦布市警察局内,麦妮可警探属于“性暴力犯罪特勤小组"的一员,10月26日星期三下午三点来到警局上班,她刚从拉斯维加斯休了两个星期假。第一班值勤的格林姆警探告诉她,他刚送一位年轻的强暴受害者去俄大医院。由于这是麦妮可负责的案件,因此他交待她有关的细节。

倪波莉是俄亥俄州立大学22岁的学生,当天早上八点,她在居住的公寓靠近大学校园的地方被绑架,当时她正好停妥她男友的蓝色汽车,突然被人押进车内,被逼着开到乡下无人的地方遭强暴。后来,又被迫开车回哥伦布市兑现两张支票,接着又载他回到大学园区。

麦妮可与她的伙伴贝艾捷警官开车前往俄大医院,与倪波莉会谈。

倪波莉告诉她们,绑架的嫌犯自称是“恐怖份子",后来又说他是个商人,开的是马莎拉蒂轿车。倪波莉答应警官,在接受当天的治疗后,她会陪同警官去搜查她曾被强迫前往的地方,但由于天色昏暗,因此她已经无法找到该地点,她同意明天早上再试试看。

刑事组的鉴识人员在倪波莉的车上找寻可疑的指纹,他们顺利发现三处清晰的指纹痕迹,可用来比对任何将来找到的嫌犯。

麦妮可与贝警官开车载倪波莉前往刑事局,要她描述嫌犯的面部特征,以便警方画出嫌犯的面像;然后麦妮可又要求倪波莉看一叠男性白人犯罪的口卡相片,每叠有一百张,她一共看了三叠,但都不是。经过一天七个小时的折腾之后,天色已晚,她也累了,当天的工作就此打住。

第二天早晨十点十五分,刑事组值早班的警探们载着倪波莉前往达拉瓦郡,此刻她记起当时的情景,她引导警探前往她被强暴的地点。警探在池塘旁找到九厘米的子弹匣。她告诉警探,嫌犯曾开过槍,将一些啤酒罐射进池水中。

当他们返回警察局时,麦妮可刚巧来上班,她带领倪波莉进入一个小房间,再给倪波莉看另外一叠相片,随后将门关上,让倪波莉一个人留在房内。

几分钟后,白艾里与第二位受害者魏达娜护士到达刑事局,他也要魏小姐去看罪犯的相片。白巡佐与柯警长决定也预备让那位眼科学生受害者出面指认嫌犯。

麦警探让魏达娜坐在沿着档案柜长廊的桌子旁,给她三叠嫌疑犯的相片。“我的天哪!"她大叫道,“外面真有这么多性罪犯吗?"白巡佐与麦警探在一旁等待,魏达娜一张接着一张看,看到一半时,魏达娜对其中一张年轻潇洒留有落腮胡,两眼呆滞的男子相片迟疑了一会见,她从椅子上跳开,椅子几乎翻倒。“就是他,就是他!我很确定!"

麦警探要她在相片的背面签字,然后再从该嫌犯的身份证号码中查出嫌犯的名字,她记录了下来:“威廉.密里根。"他是个前科惯犯。

然后,麦警探将指认出来的相片混入倪波莉还未看过的相片堆里。这时,麦妮可、白艾里、布朗逊以及贝警官也进入房间。

麦妮可已感觉倪波莉知道自己可以从这叠相片中找到嫌犯了,她仔细端详每一张相片,看到一半时,麦妮可发现自己有点儿紧张,如果倪波莉能够挑到同样一张相片,想要逮捕“校园之狼"便非难事了。

倪波莉看了一眼威廉.密里根的照片,然后继续翻看下一张,麦妮可警探感到自己的肩头和手臂都不断紧缩;只见倪波莉又再次把威廉.密里根的照片翻回来看一次,那是个年经留有落腮胡的男子。“好象就是他,"她说道:“但我不太确定。"

白艾里对于向法院申请拘提威廉.密里根的拘票有些犹豫,虽然魏达娜已肯定他就是强暴犯,但因为该照片是三年前拍的,他不愿匆促下定论,并要求等到指纹比对报告书出来后再说。布朗逊警探则拿着威廉.密里根的身份证号码,到一楼罪行鉴识组去比对从倪波莉车上采得的指纹。

麦妮可对这些拖延非常生气,她认为已经找到嫌疑犯了,希望立刻将他逮捕归案,但因为受害人倪波莉并未确切指认出凶嫌,所以除了等待之外也别无他途。两个小时后报告出来了,汽车后座车门外的玻璃上所采得的右食指、右小指以及右掌的指纹确为威廉.密里根的指纹。比对结果完全相符,是一模一样的指纹,这已经足以呈堂做证了。

白艾里和柯警长仍然有些顾虑,为了确认万无一失,他们在前往逮捕嫌犯之前,又再要求一位专家鉴定指纹。

由于威廉.密里根的指纹与受害人车上采得的指纹相同,因此麦妮可警探决定申请绑架、抢劫与强暴的拘票,她要求逮捕嫌犯,然后再将嫌犯与其他人站在一起让倪波莉指认。

白艾里巡佐向柯约翰警长报告此事,但柯警长坚持一定要得到专家的比对之后才采取行动,只需花费一、两个钟头时间,凡事谨慎为妙。当晚八点钟,该专家确定那就是威廉.密里根的指纹。

白巡佐说:“好了,我要申请绑架拘票,这是在校园内发生的唯一罪行──属于我们的管辖范围,强暴地点并不在校园内。"他查阅了一下罪行鉴识组所提供的资料:威廉.密里根,22岁,六个月前自俄亥俄州立利巴嫩监狱假释,记载的地址是俄亥俄州兰开斯特市春日街933号。

麦妮可要求霹雳小组支援。不久,即见霹雳小组成员在性暴力犯罪特勤小组办公室前集合,拟定行动计划。他们要知道的是,有多少人与比利住在同一栋公寓里;两位遭强暴的受害者均指称他是个恐怖份子,而且还曾经在倪波莉的面前开槍射击,他们必须假设嫌犯有武装,而且该行动是一项具有危险的任务。

霹雳小组的克拉格警官建议耍花招──派人捧着必胜客比萨的外送纸盒,假装该地址有人订比萨,当威廉.密里根开门时,克警官即可观察室内的情形。后来,这项计划被采纳了。

但是,当白巡佐看到嫌犯的地址时,他觉得十分迷惑,一位假释犯为什么会远从兰开斯特市经过四十五哩到达哥伦布市,在两个星期内干下三件强暴案?他总感到有些不对劲。在他们离去前,他拿起电话拨411,查询是否有比利的新地址,他听了一会儿后,写下新地址。

“他搬家了,地址是雷诺斯堡旧里维通街5673号。"白巡佐做了以上的宣布,“开车大约十分钟就可到达,在城东,这样应该就比较合理了。"

这时,每个人看来无不松了一口气。

九点整,白巡佐、柯警长、麦警探、贝警官以及来自哥伦布市的四名霹雳小组警员分乘三辆汽车出发。高速公路上由于浓雾,能见度极差,只能以每小时廿哩的速度前进。

霹雳小组成员最先到达目的地,平常只需十五分钟的车程,却耗去了他们一个小时的时间,然后又在复杂的街道中穿梭来回,花了十五分钟才找到正确的地址。当他们在等候其他人员时,霹雳小组成员已与一些邻居交谈过了。比利居住的公寓内有灯光。

当警探与校警到达时,每个人都就定位;麦妮可警探隐身在中庭右侧的位置,贝警官在大楼四周巡视,另外三位霹雳小组警员则在另一侧占好位置,白巡佐和柯警长跑到大楼后方,爬上双层可移动的玻璃门上。

克拉格警官从车子的行李厢取出必胜客比萨的外送纸盒,盒子上面用黑笔潦草地写着:《威廉.密里根──旧里维通街5673号。》他将上衣从牛仔裤中拉出,盖住腰间的左轮手槍,朝面向中庭四扇门中的一扇走去,按下门铃,没有回音,再按一次,听到房内有一些声音,他摆出不耐烦的姿势,一手捧着比萨,另一手放在屁股靠近配槍的位置。

在屋后藏身的白艾里,看见一位年轻人面对一台大型彩色电视机,前门左边有一张红椅子,起居室和餐厅呈L形,并未看见有其他人,看电视的年轻人从椅子上站起来去应门。

当克拉格再次按门铃时,看见有个人从门旁的玻璃窗上窥视他,门开了,一位年轻英俊的男子正在瞪他。

“这是您要的比萨。"

“我没订比萨呀!"

克拉格试着要看清公寓内的状况,结果从打开帘子的玻璃窗中看到白巡佐。

“这是您的地址。密里根先生是您的名字吗?"

“不是。"

“一定是这儿的某个人打电话订的。"克拉格这么说,“那么……你是谁?"

“这是我朋友的公寓。"

“你的朋友在哪里?"

“他现在不在。"他用迟钝结巴的语气回答。

“一定是有人向本店订了比萨,是威廉.密里根先生,地址也没错。"

“我不知道,邻居应该认识这个人,或许他们可以告诉你,或者比萨是他们叫的。"

“你带我去好吗?"

年轻人点点头,走到隔壁房门,敲敲门,等了一会儿再敲一次,没人应门。

突然间,克拉格把比萨盒丢到一旁,迅速拔出手槍,顶住年轻人的头。“别动!我知道你就是威廉.密里根!"他用手铐铐住他。

这位年轻人一脸茫然的表情。“怎么回事?我又没做错什么事呀!"

克拉格用槍抵住他的背,另一只手紧抓长发不放。“回屋子里!"

当克拉格推他进入公寓内,其他霹雳小组成员便一拥而出,围在他四周.白巡佐和柯警长这时也来到房里与大伙儿会合。

麦妮可警探将照片取出来,发现照片中的比利颈子上有一颗痣。“他颈子上也有一颗痣,同样的面孔,就是他没错。"

众人把比利推倒在红椅上,却发现他直视前方,眼神恍惚。邓普西警员弯下腰查看椅子下的东西。“这儿有一支槍。"他边说边用铅笔把槍推出来,“史密斯九厘米连发手槍。"

一位霹雳小组成员将电视机前的棕色椅翻过来,找到弹匣和装有子弹的一只塑胶袋,但邓普西叫他停住。“别动,我们只取得逮捕令,没有搜索令。"他转向比利,“你准许我们继续搜吗?"

比利只是迷惘地看着他们。

柯警长知道他并不需要搜索令查看是否有其他人躲在别的房间里,于是进入卧室,在一张未整理的床铺上看见一件棕色的运动外套,房内是一团糟,地板上到处都是未洗衣物;他又查看未关上的衣橱,衣柜上有魏达娜和戴凯莉的信用卡,还有一些从女人那儿取来的一些碎纸;抽屉内有一副棕色会变色的太陽眼镜和一只皮夹子。

他把情形告诉白巡佐,白巡佐当时位在餐厅改装成的工作室。

“你看看这东西,"白巡佐指着一幅大型画像,画中的人物似乎是一位皇后或十八世纪的贵族妇人,身穿蓝色镶花边的华丽服装,坐在钢琴旁,手上捧着乐谱;画像真的是唯妙唯肖,画上的签名是《威廉.密里根》。

“真漂亮!"柯警长说道,他看了一些靠在墙上的其他几幅画,还有作画用的刷子和画材。

白巡佐猛拍自己的脑袋。“魏达娜说嫌犯指甲缝有一些油渍,现在我知道了,他画过画。"

麦妮可走到年轻人那儿,他还坐在椅子上。“你是威廉.密里根,对不对?"

他看着她,眼中有些迷惑。“不是。"他喃喃回答。

“那些漂亮画像是你画的吗?"

他点点头。

“那么,"她露出微笑接着说,“上面的签名是“威廉.密里根"不是吗?"

白巡佐这时也走到年轻人面前,“比利,我是校警队的白巡佐,你愿意与我谈谈吗?"

没有反应,脸上看不到戴凯莉描述过眼睛飘来飘去的表情。

“有没有人告诉他的权利?"没人回答。因此,白巡佐取出权利卡大声念出来,他要确定他知道自己的权利。“比利,你已被控告绑架校园中的女孩,可不可以告诉我们发生的经过?"

比利看着上方,一脸仿佛受惊的模样。“发生了什么事?我伤害过任何人吗?"

“你说其他人会为你采取报复行动,你说的那些人是谁?"

“我希望我没伤害到任何人。"

当一位警员正要进入卧室时,比利注意到了。“别踢那个箱子,你会被炸翻!"

“炸弹?"柯警长立刻问。

“可以指给我们看吗?"白巡佐问。

“就在里面……"

比利慢慢站起身来走向卧室,在卧房门口停住,朝梳妆台一旁的一只小纸箱点点头,当白巡佐前往查看时,柯警长留下与比利站在一起,其他警员则站在比利后面的走道上挤成一堆,白巡佐跪在小纸箱旁,透过纸箱上盖的缝隙,可以看见电线和闹钟之类的玩意儿。

他退出房间,并向邓普西警官说道:“最好叫爆破小组过来处理,柯警长和我要回警局,比利跟我们一道去。"

柯警长驾驶校警车,霹雳小组的一名成员坐在他旁边,后座则是白巡佐和比利。一路上,他并未回答有关强暴的案子,他只是身体往前倾斜,由于手铐铐在背后,看来十分颓丧,口中还说着一些不连贯的话语:“我哥哥史都华已经死了……我伤到别人没有?"

“你认识那些女孩吗?"白巡佐问他,“认不认识那位护士?"

“我母亲是护士。"比利喃喃说道。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到大学校园里寻找下手对象?"

“德国人会追杀我。"

“比利,谈一下曾经发生了什么事好吗?是不是护士的长发对你很有吸引力?"

比利瞪着他,说道:“你这个人很奇怪。"然后又说:“如果妹妹知道的话,会恨我的。"

白巡佐放弃了。

他们到达警察局,一行人自后门进入到达三楼审讯室;白巡佐和柯警长进入另一间办公室,协助麦妮可警探进行搜索票的准备事宜。

十一点卅分,贝警官再次将权利念给比利听,并且问他是否愿意签署弃权,比利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贝警官说:“比利,你听清楚了,你强暴过三个女孩,我们想知道其中的细节。"

“是我做的吗?"比利问道,“我伤害了任何人吗?如果是的话,我很抱歉。"

语毕,比利便不再说话了。

贝警官带他到四楼鉴识室,打算要他按捺指纹、拍照。

当他们进去时,一位身穿制服的女警员抬头看了一眼,贝警官抓起比利的手正要按手印,结果比利突然推开他,仿佛受到惊吓一般,躲到另外那位女警察的背后寻求保护。

“他大概在害伯什么!"她这么说,然后转身面向脸色苍白的年轻人。她轻声细语,好象是在对一位小朋友说话。“我们必须采下你的指纹,你听懂我说什么吗?"

“我……我不要他碰我。"

“没问题,"她说:“我来做,可以吗?"

比利点头同意了,他让她按下指纹;拍完照,由另一位警官他带进入拘留室。

当搜索票表格填妥,麦妮可警探便立刻打电话给韦斯特法官。听完了麦警探搜集到的证据,并且顾及事件的急迫性,韦斯特法官要求麦警探去他家。当天凌晨一点卅分,法官签署拘票,麦警探立刻开车冒着浓密的大雾返回比利的公寓。

后来,麦警探打了一通电话给机动犯罪现场鉴识小组。清晨两点十五分,该小组到达公寓,她亮出搜索票之后便开始展开搜索。他们将罪犯公寓中所取得的物品列了一份清单:

衣柜──现金三百四十三元、太陽眼镜、手槍、钥匙、皮夹、威廉.席姆斯及威廉.密里根的身份证,另外还有魏达姆的计算本。

壁柜──魏达姆及戴凯莉的万事达信用卡,魏达姆的医院挂号证,倪波莉的照片,装有五发子弹的25口径自动手槍。

梳妆台──记载倪波莉姓名及地址的3.5 x 11的纸条,纸是从她笔记本上撕下来的。

挂板──弹簧折刀,两盒粉。

抽屉──威廉的电话费帐单、史密斯手槍皮套。

红椅下方──史密斯九厘米手槍、弹匣、几发子弹。

棕色椅下方──装有十五发子弹的弹匣,以及一只装有十五发子弹的塑胶袋。

回到警局后,麦妮可将所有证物转交给证物记录组,经过登记后送交保管室。

“这些玩意儿已够定他的罪了。"她这么说。

比利畏缩在小牢房角落里.全身抖得很厉害,突然发出一阵轻微的硬塞声便晕了过去。一分钟之后,他张开眼睛,惊慌地看着四周的墙壁、厕所和床铺。

“我的天哪!"他高声大叫,“又来了!"

他坐在地板上,两眼无神,随后看见角落上的蟑螂,一脸茫然的表情消失了,两脚交叉,腰向前弯,两手托腮。当他在观看蟑螂绕着圈子跑时,好象小孩一般笑了起来。

*****

(2)

几个小时后,比利苏醒过来了。这时,一群警探前来带他走出牢房,和另外一位高大的黑人铐在一起。一群犯人被带离大厅,走下阶梯,从后门出去到达停车场,被送上驶往富兰克林郡立监狱的囚车。

囚车驶入哥伦布市的商店区,前往位于市中心新近建造完成的监狱。监狱是两层楼建筑,向内伸展的外墙非常坚固而且没有窗户,在两层楼的中庭竖立了一尊富兰克林总统的塑像。

囚车驶进监狱后侧小巷,停在有厚铁栅栏的门前,从这个角度可以发现,监狱是一栋紧邻富兰克林郡司法大厦的建筑物。

铁栏栅门正往上卷起,囚车开进去,铁门随之关上,戴手铐的囚犯鱼贯步下囚车,停在监狱两扇大铁门之间。比利已经从铐住的手铐中开脱了,他一个人留在囚车内。

“快下车,威廉.密里根!"警员大叫,“去你的强奸犯,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当初与比利铐在一起的黑人说道:“这不关我的事,我发誓是他自己弄开的。"

狱门突然打开,六名囚犯在监狱的走道上集合,从围起的铁条间可以看见控制中心──监视器、电脑终端机和十几名身穿灰色警察裤子或裙子,以及黑色上衣的男女警察。当身后的外门关上时,内部的铁条门开启了,囚犯们一一被带进去。

大厅里到处是身穿黑色衬衫的人走来走去,电脑终端机的键盘声此起彼落。在入口处,一位女警员拿着一只牛皮纸袋,“值钱的东西放进去!"她叫道,“戒指、手表、珠宝、皮夹。"当比利将口袋的东西掏空之后,她连他的外套也拿走,并且在交给保管室的警官之前,还仔仔细细搜查了夹克的夹层。

另外一位年轻警员又再次更谨慎地进行搜身,然后比利便与其他囚犯待在等候室内,等候登记和分发牢房的作业,那个黑人靠到比利身旁说:“我想你大概是个大人物,居然能从手铐中脱逃,现在看看能否带我们逃离这个鬼地方。"

比利看着他,脸上毫无表情。

“你只要和这些警察的关系搞砸了,"他说道,“他们就会刑求你至死才休,你可得相信我说的,因为我已经有太多次进来的经验了!你有被关的经验吗?"

比利点点头,说道:“这就是我不喜欢的原因,而且也是我想离开的原因。"

*****

(3)

距离监狱一个街区远的公设辩护律师办公室里,电话铃声响起;办公室里的史凯瑞律师今年卅二岁,个子很高,蓄一口胡子,正要点燃烟斗,电话是一位律师──雷蒙打来的。

“这是我在司法大厦里听来的消息,"雷蒙在电话里说,“警方昨天逮到校园之狼了,他们才把他移往监狱,他们要求的保释金是五十万,你赶紧指派个人担任他的辩护律师。"

“雷兄,这儿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我一个人留守。"

“但消息已经公布了,各大媒体记者很快就会赶来,我总感觉警方一定会对嫌犯施压。"

在重大刑事案件中,逮捕到人犯之后,警方仍会继续进行调查。如果是一般案件,史凯瑞组长会依轮值表派一位律师前往监狱,但这并非一桩普通案件,由于大众媒体对校园之狼的广泛报导,已对哥伦布市警局带来极大的压力,因此史凯瑞认为警方可能会对犯人逼口供,为了保障嫌犯的权利,他认为有必要加倍努力为嫌犯辩护。

史凯瑞决定自己去一趟监狱,除了简单向犯人自我介绍是公设辩护律师,他警告嫌犯,除了自己的律师之外,绝不可与其他人谈话。

史凯瑞得到许可进入监狱,刚好看见两位狱警押着比利走出来。他们将犯人交给值勤狱警,史凯瑞要求能与犯人私下做简短的谈话。

“他们说我曾经做过一些事,但我都不知道。"比利满口抱怨,“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他们突然冲进来,而且……"

“听着,我只想介绍我自己。"史凯瑞说道,“这儿很吵,不是讨论案情的地方,一两天之内我们会与你单独谈一谈。"

“但我已经记不得了,他们在我公寓里找到一些东西,而且……"

“好了,别再说了!当心隔墙有耳,尤其他们带你上楼时更要小心,警察有太多花招了,别和任何人谈话,即使其他犯人也不行。他们中间总有些人会伺机而动,出卖自己手头上任何可以到手的情报。如果你想要有个公平审判,就立刻把嘴闭上!"

比利直摇头,猛擦双颊,极想谈论案情。然后,他喃喃说道:“别让他们判我的罪,我想我可能会发疯的。"

“我们会想办法,"史凯瑞说,“但我们不可在此谈论。"

“可不可以找个女律师处理我的案子?"

“我们有位女律师,我来安排一下。"

史凯瑞看见狱警要比利脱下便服,换上监狱重刑犯穿的蓝色狱服,看来这个案子很棘手。比利非常紧张,他并未真的否认警方控诉的罪行,他只是重复说他不记得了,这种现象倒十分罕见。莫非校园之狼会自称自己是精神错乱吗?史凯瑞可以想象得到,媒体将会如何报导这个案子。

走出监狱之后,史凯瑞买了份报纸,看见头版的大标题是:

警方逮获校园之狼嫌疑犯

新闻中的报导谈到其中一位受害者,该受害者是在两周前遭强暴的廿六岁大学研究生,警方要求她前去指认嫌犯,新闻报导的上方还有一张附有姓名的照片:《威廉.密里根》。

当他返回办公室,便立刻打电话给其他报社,要求他们不可再刊出嫌犯的照片,因为这样对下周的嫌犯指认将会产生不良影响,但他的要求均遭各报社拒绝。他们说,取到照片就一定要刊登。史凯瑞无奈地摸摸胡子。然后,又打电话给老婆说今晚会晚点儿才回去吃饭。

“嗨!"有人在办公室门口大叫,“你真像一头鼻子被卡在蜂窝里的熊。"

他头往上一抬,看见茱迪的笑脸。

“可不是吗?"他大声答,“看看,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的?"

那位女访客将散在脸上的褐色长发整理了一下,现出她美丽的脸庞,但淡褐色的眼睛却露出疑问的眼神。

他将报纸递给她,指着照片和报上的标题,他低沉的笑声在小办公室中回荡。“下周就要进行嫌犯指认的工作了。威廉.密里根要求一位女律师协助,校园之狼的案件就交给你了。"

*****

(4)

星期一早晨九点四十五分,茱迪来到警局指认室,当天是10月31日,比利被带进等候室时,她看见他惊慌异常的神色。

“我是公设辩护律师办公室的律师。"她说道,“史律师说你需要一位女辩护律师,他和我一起处理这个案子,现在你需要的是镇定下来,你看起来就像要崩溃了。"

他递给她一张折好的纸条。“我的假释官星期五将这张纸条交给我。"

她把纸摊开,看见那是从假释委员会发出的“拘留令",上面要求比利必须受到监禁,并且通知他,监狱将以违反假释规定召开第一次调查庭,由于他被逮捕时,警方在他公寓里发现武器。她知道他的假释将被取销,而且会立即被遣返到接近辛辛那提市的利巴嫩监狱接受审判。

“公听会将在下周三举行,不过我们会想办法让你仍待在此地,我们宁可让你留在哥伦布市,在这里我们才方便和你见面。"

“我不要回到利巴嫩监狱。"

“现在你先别紧张。"

“我一点儿都不记得他们说我曾经做过的事。"

“这个问题稍后再谈,现在你只要过去那边的高台,站在那儿就行了,你办得到吗?"

“我想我可以。"

“把头上的乱发梳理一下,让他们可以清楚看见你。"警员带领他走上台阶,和其他人列队站在一起,比利站在第二号的位置上。

总共有四个人站在那儿供人指认,由于魏达娜护士已经指认出作案的嫌犯,因此她无需参加这次的指认,她已前往克里夫兰与她的未婚夫相会。孟欣蒂是“克拉格"商店的店员,她曾被要求兑换一张支票,她并未指认出比利,她选的是三号;另外一位是曾经在八月遭人强暴的妇女,她想可能是二号但又不敢确定;戴凯莉则说站在台上的人没有八字胡,因此也不敢确定;但是二号的男子看来似乎曾经见过;倪波莉则做了很明确的指认。

12月3日,陪审团认定他有罪;三件绑架案、四件强暴案和三件抢劫案,所有指控均属一级重罪,每一项罪名均可判四年到廿五年之间的有期徒刑。

检察局很少干预指定辩护律师,即使是重大的谋杀案也一样,通常的作业程序是由重案组的主管在二至三个星期前,依照轮流的方式指派某位高级检察官负责。但是,邵检察长史乔治召集了两位高级检察官,告诉他们由于校园之狼已激起公愤,因此要求他们两位负责这件案子,并且要严厉加以惩处。

薛泰检察官今年三十二岁,一头黑卷发.一撮茂密的八字胡,他一向对性犯罪的嫌犯都非常严苛,他自豪地说,他从未在任何强暴案中输给陪审团,当他查阅档案资料时,大笑了起来。“这个案子赢定了,拘票作业完美无缺,这小子要倒大楣了,公设辩护律师这回没戏唱了!"

蔡伯纳检察官今年三十五岁,隶属刑事检察局,是比茱迪和史凯瑞早两期的学长,他很了解他们两人的个性;史凯瑞曾是他属下,在未进入检察局工作前,他自己曾有担任公设辩护律师四年的经验,他同意薛泰检察官的看法,这将会是他担任检察官以来对检方最有利的一个案件。

“最有利?"薛泰问道,“有了这么多的物证、指纹、身份证明,我们全拿到了,我告诉你,他们什么都没有。"

几天后,薛泰与茱迪会面,他决定采摊牌的方式谈。“比利的案子没什么好讨价还价的了,我们已经逮到歹徒,检方将要求庭上判他重罪,你什么都没有。"

但蔡伯纳较深思熟虑,由于他曾有担任公设辩护律师的经验,他知道如果换成他是茱迪或史凯瑞,将会知道该怎么做。“他们还有一条路可以选择!申诉当事人精神异常。"

薛泰听了不禁放声大笑。

隔天,比利用头撞墙企图自杀。

“他不想活着接受审判。"当史凯瑞得知这个消息时,告诉茱迪这句话。

“我不认为他禁得起审判的考验,"她说,“我想我们应告知庭上,他无法为自己答辩。"

“你希望他接受精神科医师的检查?"

“我们必须这么做。"

“天哪!"史凯瑞说,“我现在就知道报纸的标题是什么了。"

“去他的报纸!那男孩一定是什么地方不对劲,我不知道问题的所在,但你可看到了,在不同的时间他有截然不同的表情,他说不记得强暴一事,我相信他说的。他应该接受检查。"

“费用谁负担?"

“我们有基金呀!"她接着说。

“是啊,好几百万元咧!"

“好了,别逗了,我们应该付得起请一位精神科医生的费用吧!"

“去跟法官说吧!"史凯瑞满脸抱怨之情。

法院同意延后下次开庭的时间,允许比利接受精神科医师的诊疗。这时,史凯瑞将注意力转移到星期三早晨八点半由假释官所举行的公听会。

“他们会送我回利巴嫩监狱去的!"比利说道。

“如果我们帮得上忙的话就不会。"史凯瑞如此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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