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突破 老鼠在屋里没处跑,很快被打死了,尸体就放在一边的墙角落里,苏雷故意没往外拿,这时,老李再看那嫌犯,还在那儿哆嗦,老李偷偷笑了,他慢悠悠地点上了一支烟,笑着对嫌犯开了腔:“哎呀伙计,真没想到啊,你还怕老鼠?哈哈哈!”接着,他又吸了两口烟,“案子的事咱先不说啦,就闲聊几句吧。看你这个熊样,我就奇了怪了,你上回进去是犯的故意伤害罪,和人打架,对吧?可我怎么就看不明白,你说像你这样的,连个老鼠都怕,怎么和人打架?噢,对了,那回是你们一伙打一个,你也就是个垫背的吧?就你这德行,能干出点阳刚的事吗?说出来谁信?”说完,老李又偷偷看嫌犯,嫌犯的脸色慢慢有了变化。 老李见此,就耍起了嘴皮子,又是讽刺,又是挖苦,嫌犯这时又是害怕又是烦躁,老李继续乘胜追击:“……要我看,你这熊样的,也就小偷小摸欺负妇女行,是不是还隔三差五打人家小孩啊?” 说到这儿,嫌犯的情绪出乎意料地激动起来,他干嚎一声:“你这是在侮辱我!你这是在侮辱我!” 老李厉声道:“侮辱你什么了?你不开口,无非就是怕死,你像是不怕死的吗?连自己做的事都不敢承认,你就是连老鼠都不如!”老李说到这里,抬起脚来,对着墙角落里的那只老鼠狠狠踢了一脚。嫌犯这时浑身发抖,发疯一般地嚎叫起来:“那人就是我杀的!我捅了他八刀!” 老李一拍桌子:“好,是好汉就全撂下!” 嫌犯的口气立刻又软了下来:“先把老鼠弄走吧……” 其实,罪犯有各种各样,有的人杀人越货,可以操着刀子对着无辜的老人、孩子、妇女残忍地剁上一刀又一刀,但他却不敢去杀一只缚着的鸡,什么道理?这留着让犯罪心理学家去研究,眼前的这个杀人嫌疑犯,就有这样的特点。这次审讯,老李倒也不是存心要使“激将法”,只是在当时的情势之下,老李一激动说了这么几句,想不到正是这几句看似无意的话突破了嫌犯的心理防线。 嫌犯很快招了供:案发那天晚上,他看到坐车的客人有钱,便起了歹心,走到半路用匕首把人杀害了,又移尸埋进了沙土里,可他没料到,因为掩埋匆忙,死者露出了一只脚,第二天就被人发现了…… 那人供完,被暂时关押起来。众人吃了饭,苏雷又奉命到医院找“狗娃”了解情况。路上,同去的警察问他:“你怎么知道那小子怕老鼠?”苏雷说:“那晚上在病房,我曾陪他去过厕所,在那儿我隐约看到一只老鼠,就说了句:‘这医院怎么还有老鼠啊?’这时他明显打了个哆嗦,当时我就猜到了他怕老鼠,还想笑话他呢。后来,咱们到他家搜查,他屋里养了一只猫。你想,哪有他这样的还养猫的?所以依我看,这人肯定很怕老鼠,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怕!” 两人说着话,不多时就到了医院,进了病房,苏雷看到那位大妈还在,正倚在床边打盹,刘老师也陪在一边。听说自己和母亲无意中帮助警方发现了杀人凶手,刘老师十分惊讶。 苏雷递过死者的照片,刘老师看了一眼,差点昏了过去:这位死者竟然就是自己失踪的哥哥“狗娃”!哥哥竟然已在回家的路上遇害了,而自己和母亲还曾经路过哥哥的遇害现场,只是当时自己和母亲都不知道……当然,这一切眼下还不能对母亲说,怕她经受不住。 苏雷又向搭乘“摩的”的“狗娃”简单说了来意,要他讲讲搭乘的经过。“狗娃”从头到尾把事情说了一遍,说完,他问:“怎么,那家伙杀人的事还牵扯到我了?” 苏雷点点头,说:“那犯人最后交代,其实那天,你乘他的‘摩的’,走在那条路上,他本来也想害你,可就在他四处打量下手的地方时,突然在大雪中发现了警车,接着,他把那辆迎面开来的急救车也当成警车了,当时心一慌,也忘了是要加速还是想拐弯,结果一下子就撞到了树上……” 说到这儿,苏雷看着旁边正酣睡着的老人叹了气:“那天晚上,这位大妈把对儿子的惦记,都转移到了你的身上,你要是没遇上这位大妈,怕又是一起血案啊!” “狗娃”听完,早沁出了一身冷汗,眼眶里一下就湿漉漉的了,随即,“滴答滴答”涌出了大滴的泪珠,苏雷料到他听了这事会有感触,但没想到他会这么激动。 “狗娃”抹了抹眼窝,说:“知道我这次来是干啥吗?是来看我妈!我妈在我四岁时就带着我妹妹改嫁了,我恨了她一辈子!一年前,父亲去世了,临终他要我别再恨我妈了,以后去看看妈。我想了很久,终于做出了决定:去看我妈!快四十年没见了啊,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地方,谁知,我妈已经在半年前没了……” 说到这里,“狗娃”再也忍不住了,失声痛哭起来,这一哭,旁边的大妈被惊醒了,她慌慌张张地问:“娃,你怎么啦?娃?”一边说,一边伸手心疼地想给他擦眼泪。 “狗娃”霍地掀开被子,“扑通”跪在老人脚下,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妈—” 这声“妈”叫得两个警察心头酸酸的,他们悄悄退了出来。走到门口,苏雷悄声问身边的同事:“知道人生下来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啥吗?” 那位同事小声说道:“是叫‘妈’。” (题图、插图:杨宏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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