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里时常会有一些从外地来的打零工的人,他们行踪不定,出没无常。大部分就蹲在立交桥下面,面前立一个纸牌,写上自己的技能,只等雇主来招工。当地人管这样的人就叫“水猫儿”。要说这水猫儿的猫腻还真不少,至于怎么回事,请看— 1. 盗贼难防 大冯警校毕业后当了法警,工作 就是在法庭上值勤,监押犯人出庭,给各方传送出示证物,虽说开了不少眼界,可日子一长就乏味了。小伙子最羡慕刑警,你看人家:跟踪侦查,伏击包围抓罪犯,那多带劲,为此他曾提出申请,领导给他讲了一大套道理之后,见他连续执勤一个多月挺辛苦,就批准他补休一周出去散散心。可没等他盘算去哪个景点散心,他那搞装修工程的堂哥打来电话,说他刚刚装修好了一套别墅,可下一家装修户催得急,因为怕丢了这单生意,顾不上粉刷别墅围墙就带着队伍转了场,堂兄求大冯帮帮忙,雇几个“水猫儿”给做做收尾工作。 本地人管那些打零工的外地人叫“水猫儿”,意思是说他们行踪不定出没无常。这些人大多出现在几处立交桥下面,形成了非法劳务市场,城管队一来就散开,城管队一走就回来,他们各自面前立一个纸牌,写上自己的技能,蹲在桥下等雇主。 堂兄要求帮忙,大冯觉得这忙不能不帮,好在粉刷围墙做做清洁也没什么技术含量,便痛快地答应下来,第二天一早,大冯便按堂哥的指示,开着面包车去雇水猫儿。 也许是出于职业习惯,大冯平时外出,总喜欢戴上墨镜,把头上的鸭舌帽压得低低的,遮住了大半个脸,今天也是如此。他开车到了立交桥下面,刚一下车,立刻被一群水猫儿围住,大冯赶紧说:“我要六个粉刷工,日工资四十元!”一个水猫儿挤上来,歪着脑袋讨价还价道:“四十太少,五十元!”大冯仔细看时,这家伙原来是个斜眼,只有偏着头才能正视。大冯觉得这姿态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再听他说话又是大冯家乡的口音,不禁又好笑又同情,正想再给加五元,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带着几个水猫儿挤上来,爽快地说:“四十元我们干!”说着就抬脚上车。斜眼一见急了,吆喝一声:“上!”几个水猫儿“噌噌噌”全拥上了车。大冯忙喊:“六个!多了不要!”可是车里已经上来了七个人,他们坐在车上谁也不肯动。 大冯见七个人任他大喊大叫,竟无动于衷,正待发脾气,只见那斜眼指着那个女人喝道:“毛兰!你干你的装修市场,我做我的劳务市场,你他妈的怎么还来抢生意?”毛兰瞥了他一眼:“都是为了挣钱吃饭,我干啥你管得着吗?”斜眼说:“人家不用老娘们儿,你滚下去!”说着就推她下车,大冯觉得一个女人干这点活挺可怜的,再说让她做做清洁也用得上,于是摆摆手说:“算了算了,七个就七个吧。”说罢关上车门就开了车。 一个女人当水猫儿,大冯觉得有些好奇,不由地从倒车镜里看了毛兰几眼,见她虽然皮肤黧黑,脸蛋儿却是黑里透红,浓眉大眼高鼻梁,颇有一种粗犷之美,大冯忍不住跟她聊了几句,得知她的男人死于车祸,她用人家赔偿的钱,在装修市场开了个小商店,谁知装修市场竞争激烈,她亏了个血本无归,只好当了水猫儿。 大冯同情毛兰,到了别墅就要她只管擦玻璃,吩咐斜眼他们先清理庭院,自己开车去买涂料,斜眼一听赶紧凑过来,说他们是装修市场的老主顾,买东西能打折扣,要啥牌子的涂料打个电话就送来了,大冯乐得省事,便让斜眼打电话定了货。 不消半个小时,涂料送来了,大冯看看正是自己所要的牌子,便付钱打发送货人走了。毛兰看了看那几桶涂料,一声不吭地擦起了玻璃,等斜眼他们搬着涂料去了庭院,这才贴近大冯小声说:“涂料里头有鬼,您偷着看看!” 大冯见水猫们都在庭院里清理杂物,就装做闲逛进了别墅,上楼欣赏了一会儿高档装修,当他下了楼再向院里看时,发现斜眼不见了,大冯悄悄来到后院一看,只见斜眼把几桶涂料的盖子都打开了,正伸手在涂料桶里捞着什么,不一会儿就捞出了一把东西,再拿清水一冲,原来都是亮闪闪的一元硬币! 大冯一见,确定这些涂料一定是假货!于是冲上去一把揪住斜眼:“好你个骗子,竟敢跟我玩花活儿!”斜眼吓得一抖,刚刚捧到手里的硬币撒了一地,磕磕巴巴地不住辩解,大冯才不听他的鬼话,拿出手机报告了工商局,斜眼想跑挣不脱,扯开嗓子大叫起来:“快来人呀!主家打人了!”前面庭院里的水猫儿们闻声跑出来,一见这个情形,立即抄起铁锹围了上来。大冯一见这架势,赶紧用胳膊勒住了斜眼的脖子,冲着水猫儿们喝道:“都给我站住,谁敢过来我就勒死他!”说着胳膊一用力,斜眼憋得满脸通红,急忙冲着水猫儿们摇手,水猫儿们都不敢动了。 正在僵持时,工商局的执法车疾驶而来,水猫儿们一见丢下家伙四散逃走了,只有毛兰冷笑着站在旁边看热闹。 工商人员听了大冯的介绍,人证物证俱在,斜眼无法抵赖,只得承认这些涂料是假冒名牌产品,造假者在每个桶里都放进了十元硬币,勾结吸引一些黑包工购买使用。在工商人员的逼问下,斜眼供出了送货的商店老板。工商人员带上斜眼和物证开车走了。 水猫儿们走了,活没人干了,大冯成了光杆儿司令,这时,一直在旁边的毛兰走过来,说她的几个老乡还在桥下等活儿,开车把他们接来就行了,大冯当然信任毛兰,带着她到桥下接了五个人,又在毛兰的指引下,到正规商店买好了涂料,回到别墅开始粉刷。 大冯监了一会儿工,看毛兰他们干活认真很卖力气,他想起两次买涂料把钱花光了,晚上没法儿发工钱,便交代毛兰带领水猫儿们干活儿,自己去银行取些钱来。 取钱的路上,大冯还在琢磨为啥看着斜眼面熟,突然想起来了:去年审理两个包工队为争包工程发生群殴,其中一个歪着脑袋看人的包工头就是斜眼,最后斜眼因为主动赔偿损失被判了缓刑,看来斜眼因为包工队被取缔了,只好到桥下做了水猫儿…… 银行里人很多,大冯取了钱已近午饭时候,本来雇用水猫儿是不管饭的,大冯想起毛兰揭发斜眼有功,这些人干活儿又挺卖力气,便到饭店给他们买了盒饭。 大冯回到别墅,不见有人在粉刷,跑到别墅门前一推门,好大的铜制门拉手不见了,再看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慌忙楼上楼下检查各个房间,才发现所有的水龙头、门拉手,墙上的壁灯装饰品统统被卸走了!别墅里的用具都是高档进口的,据说一个水龙头就值二百多元,我的妈呦,这一下的损失可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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