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三把刀”,是民间流传的三项绝技,其中之一就是剃头刀。这其中有规矩—剃头不能超过十刀,多一刀便算不得真正的“三把刀”,而且不能划破一处,若划破一处便出不了师…… 心生怨 无奈剃头匠 福庆哥在扬州城西北角开了间小 小的剃头铺子,仗着手中一把灵活无比的剃刀,他和老娘勉强还能混个半饥不饱的。谁知今年夏日扬州大旱,庄稼颗粒无收,大伙肚子都吃不饱了,哪还有心思剃头?一时间福庆哥和老娘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只得勒紧裤腰带,和大伙一起眼巴巴地等着朝廷发下赈灾粮款来。 这日,扬州知府吕松仁贴出布告说,朝廷发下的一百万两赈灾款本已进了官府仓库,可一夜之间被江洋大盗“草上飞”偷了个精光,为救助贫苦百姓,各色人等一律纳捐,不得有违,否则关进大牢。此令一出,扬州城内顿时乱作一团,这年头谁家还有余钱啊?可官府不管这些,每天派出如狼似虎的衙役挨家挨户地催要银两,有些家产的,经此一役顿时十室九空;没有银两的,家中壮丁便被戴上枷锁拖了就走,只等亲友凑够银子赎人。见银子每天哗哗地流进仓中,那知府吕松仁乐得日日酒肉夜夜笙歌。 大盗草上飞的名号福庆哥是听说过的,这人武艺高超来去无踪,专爱劫富济贫,可这次怎么偷起了贫苦百姓的救命钱?福庆哥好不失望,现在不仅没有银子救命了,反而得拿出一些来,可是,他去哪里找银子呢? 这天,福庆哥又在剃头铺子中空坐了一天,傍晚当他拖着空空的口袋推门进屋的时候,竟发现老娘上吊自尽了,原来老娘不忍拖累福庆哥,她一死儿子就可以少捐一份人头税了。福庆哥抱着娘的尸体哭了整整一夜,嘴里恨恨地说:“草上飞,你偷了百姓救命钱,你这是赶尽杀绝啊,你活生生逼死了我娘啊!”可是恨归恨,自己只是个小小剃头匠,又能有什么办法呢?福庆哥紧咬着嘴唇,只得将血水泪水一齐咽到肚里。 这天,他正在铺子里打瞌睡,草编的门帘一掀进得一个人来,金黄面皮身材瘦削,往那一站像根标枪似的,头发短得像刚割过的韭菜地,一双眼睛却像鹰一样有神,那人进来便对福庆哥说:“师傅,剃光头。” 刀落处 发末纷飞扬 福庆哥一见来了生意连忙打起精神来,先请来人坐下,然后打了个热气腾腾的手巾把子焐在那人头上,一边拿起锃亮的剃头刀,“嚓嚓嚓”,在一块黑得发亮的荡刀布上反复荡了荡,又用右手拇指试了试刀口,亮闪闪冷嗖嗖的,快极了,这才拿开手巾,左手稳住头,右手三指捏住刀,从额头向后,“刷”的就是一刀! 那人只感到头皮轻微一凉,耳朵上有头发落下,再一看面前擦得发亮的铜镜,嚯,右边脑袋瓜竟然出现了一刀宽的青茬白杠,棱角分明笔直到底。这人忍不住赞了一声:“师傅的刀好快!” 福庆哥今日才开张,心里也高兴,当下接口道:“不是刀快,是手快,你没听说过‘扬州三把刀’吗?这其中一把刀就是剃头刀,它讲究手快,胜过刀快;手轻,轻过鹅毛!”一边说一边挥舞着剃刀,那发末如雪花纷纷落下。 那人只觉得头皮上就像拂过轻柔的春风,没有一丝一毫的阻滞,只感觉浑身的毛孔都开了,正舒服地舒展筋骨却听福庆哥在耳边说:“好了,剃完了。” 那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睁眼一看,铜镜中果然出现一个光葫芦似的脑袋,用手摸摸,柔润光滑竟无半根发茬!他禁不住问:“这么快就剃完了?师傅才用了几刀?” 福庆哥一笑,说:“六刀,若多一刀就算砸了招牌,客官是不是不满意?” 那人哈哈一笑,说:“果然厉害,咱们后会有期!”说罢放下铜钱走了出去。 今天终于有了一笔生意,福庆哥好不欢喜,早早关了铺子打算去街上买些粮食,走在路上他无意中看到官府新贴出的缉凶告示,这一看不要紧,那江洋大盗草上飞的头像竟然和今天那个剃光头的人一模一样!福庆哥先是一惊,心说这草上飞好大胆,为了剃头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露面,继而又生出恨来—是他逼死了老娘,如果他有胆再次现身,一定有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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