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旅途艰辛
74 旅途艰辛
757年9月，官军收复长安；10月，杜甫随肃宗还京。第二年6月出为华州（今陕西华县）司功参军。又明年（759），关中发生饥荒，杜甫弃官举家西去，先到秦州（今甘肃天水市），后到同谷（今甘肃成县），千里奔波，艰苦备尝，在同谷时连吃饭都成了问题，靠拾橡子为生。 乾元中寓居同谷县作歌七首 这首诗作于759年11月，其时诗人一家寓居同谷。原诗共七首，这里只选第一、二首。乾元，唐肃宗年号。 杜甫 其一有客有客字子美〔有客有客字子美〕有客，诗人客居同谷，故称“客”。子美，杜甫的字。，白头乱发垂过耳。 岁拾橡栗随狙公〔岁拾橡栗随狙（jū）公〕岁，当是“岁末”之省，下句“天寒”一语可证。橡栗，栎（lì）树的果实，又叫橡子或橡斗，味苦涩，但可食。狙公，养猴子的人。《庄子?齐物论》里有狙公用橡子喂猴子的故事，故世称养猴的人为狙公。，天寒日暮山谷里。 中原无书归不得〔中原无书归不得〕当时两京（长安、洛阳）虽已收复，但中原地区叛军的势力不小，战争仍在进行，杜甫没有收到那里亲友的信，所以这样说。书，书信。，手脚冻皴〔皴（cūn）〕皮肤冻裂。皮肉死。 呜呼一歌兮歌已哀，悲风为我从天来。 其二 长长①〔（chán）〕古代的一种犁头，有弯曲的长柄，用以掘土。白木柄，我生托子〔子〕你。诗人视长如友，表示对它寄予莫大希望。以为命。 黄独〔黄独〕又叫土芋（yù），肉白皮黄，可以蒸食。因只有一颗根而色黄，故谓之黄独。无苗山雪盛，短衣数挽不掩胫〔短衣数（shuò）挽不掩胫（jìng）〕短衣拉了许多次总是盖不住小腿。挽，拉、牵引。胫，小腿。。 此时与子空归来〔空归来〕空手回来。，男呻女吟四壁静〔男呻女吟四壁静〕形容全家人在饥寒交迫中的情状。诗人归来时但闻室中一片啼饥之声，待到发现诗人一无所获，反而安静下来，除了强忍饥饿，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呜呼二歌兮歌始放〔放〕发出。，闾里〔闾里〕邻里。为我色惆怅。 ****** 同谷是杜甫由秦入蜀的一个中间站，他在这里住了大约一个月，在此前后，他的最重要代表作就是组诗《同谷七歌》。这组诗反映了广泛的社会内容，格调沉郁顿挫，慷慨生哀，有一唱三叹之致。本课只选取组诗的第一、二首，从中可以看出诗人一家在旅途中生活极端窘迫的情状。 这一年杜甫是48岁，身体有病（肺病），再加上最近三年“饥走荒山道”（《同谷七歌》其七），已经到了疲惫不堪的地步，但由于旅途乏食，他不得不从事体力劳动，到附近山间去寻食。这两首诗，一首写拾橡子，一首写挖土芋，但内容侧重点不同。第一首着力塑造诗人在劳动中的形象，尽管他“白头乱发垂过耳”，完全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手和脚又都冻得裂开了口子，他仍然从早到晚在山谷里拾橡子，其苦况可以想见。第二首着力写的是全家在饥饿中呻吟的情状，饥饿的原因是，这一天诗人上山去挖土芋，适逢大雪，土芋的苗为雪所覆盖，无从探知土芋的所在，劳累了一整天却一无所获。这怎能不使嗷嗷待哺的一家人深感失望呢？ 这两首诗都用感慨悲歌的方式作结。“呜呼一歌兮歌已哀，悲风为我从天来”，这是天助之悲；“呜呼二歌兮歌始放，闾里为我色惆怅”，这是人为之哀。杜甫一家生活的苦况已到了使天人同悲的地步！读着如此意味深长的结句，我们怎能不洒下同情的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