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和家人重聚

作者:佚名 字数:2738 阅读:155 更新时间:2011/05/09

73 和家人重聚

757年4月,杜甫侥幸从贼营逃了出来,直奔当时朝廷所在地凤翔县(在长安西三百里左右),被授予左拾遗之职。这年闰八月,肃宗特许他还家省亲,一家人终于得以再次团聚。

羌村(其一)

《羌村》共三首,这里选的是第一首,叙初到家时悲喜交集的情景。

杜甫峥嵘赤云西〔峥嵘赤云西〕西天的红云如高耸的山峰。峥嵘,高峻貌。,日脚〔日脚〕穿过云层射到地面的阳光。下平地。

柴门鸟雀噪,归客〔归客〕指诗人自己。千里至。

妻怪我在〔妻(nú)怪我在〕妻子和儿女们见我还活着,感到惊讶。,儿女,也作为妻子和儿女的统称。在,在人世,犹言活着。,惊定还拭〔拭(shì)〕擦。泪。

世乱〔世乱〕指安史作乱,战争不息。遭飘荡,生还偶然遂〔遂〕如愿。。

邻人满墙头,感叹亦欷〔欷(xūxī)〕抽噎声。。

夜阑〔夜阑〕夜深。更秉烛〔秉(bǐng)烛〕拿着蜡烛。,相对如梦寐。

北征(节选)①这是一首长诗,前半部叙述诗人从凤翔动身到抵家的经过,后半部陈述诗人对当前局势的看法。因州在凤翔东北,故以《北征》为题。这里节选的是中间叙述初到家的一部分。

杜甫况我堕胡尘〔堕胡尘〕指为叛军所俘一事。,及归尽华发〔及归尽华发〕到回家的时候,头发全变成了花白。。

经年至茅屋〔经年至茅屋〕经过一年多回到家来。,妻子衣百结〔衣百结〕衣服补了又补。。

恸哭松声回〔恸(tòng)哭松声回〕痛哭声和松声一同回荡。恸,极悲哀。,悲泉共幽咽。

平生所娇儿〔娇儿〕指宗武。,颜色白胜雪。

见爷背面啼,垢腻脚不袜〔不袜〕没有穿袜子。。

床前两小女,补绽才过膝。

海图坼波涛〔海图坼波涛〕(由于要拼补)旧衣上的波涛图案被拆散了。海图,即波涛图案。,旧绣移曲折。

天吴及紫凤〔天吴紫凤〕都是刺绣的图案。天吴,神话中虎面人身的水神。紫凤,即鸾凤,五色而多紫。,颠倒在短褐〔短褐〕短小的粗衣。。

老夫情怀恶〔情怀恶〕心情不好。,呕泄卧数日。

那无囊中帛〔那(nuò)无囊中帛〕无奈口袋里没有钱。那,同“奈何”,这里是无奈的意思。帛,丝织物,这里指钱。,救汝寒凛栗〔凛栗(lǐnlì)〕冷得发抖。。

粉黛亦解苞,衾稍罗列①〔粉黛亦解苞,衾(qīn)(chóu)稍罗列〕打开包取出黛和脂粉,被子、床单也稍稍摆出了一点。苞,同“包”。衾,被子。,床单;一说床帐。。

瘦妻面复光,痴女头自栉〔栉(旧读jié)〕梳。。

学母无不为,晓妆随手抹。

移时施朱铅,狼藉画眉阔〔移时施朱铅,狼藉画眉阔〕过一阵子又涂脂抹粉,把眉画得很宽,不像样子。移,过。狼藉,乱七八糟。。

生还对童稚,似欲忘饥渴。

问事竞挽须,谁能即嗔喝〔嗔(chēn)喝(hè)〕瞪着眼,大声叱责。。

翻思在贼愁,甘受杂乱聒〔翻思在贼愁,甘受杂乱聒(guō,旧读入声)〕回想起在叛军手下当俘虏时的愁苦滋味,(眼前)孩子们的吵吵嚷嚷我也甘心忍受了。翻思,回想。杂乱聒,吵闹之声乱耳。。

新归且慰意,生理焉能说〔生理焉能说〕意思是,家庭生计的问题也顾不得去考虑了。生理,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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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首诗题材相同,但《羌村》侧重抒情,写抵家当天从黄昏到深夜这段时间里家人悲喜交集的情状;《北征》侧重叙事,写抵家后一个短时期内家庭生活的概况。兹分述如下:

《羌村》先写初抵家时所见村落的景象,正值夕阳西下时分,柴门外不见人影,但闻鸟雀声噪,已露悲凉之意。次写跟家人初见,由于隔绝已久,妻子儿女们疑其已死于战乱之中,所以乍见而“怪”,有“人邪?鬼邪”之惑;继而“惊”,知其为“人”;终于喜极而“拭泪”。“生还偶然遂”,当是诗人告慰妻儿们的话,也包含深沉的慨叹。接着从侧面写邻人对诗人一家在战乱中终得团聚的反应,虽只有“感叹亦欷”一句,却含有不尽之意。最后写夫妻深夜不寐,秉烛相对的情景,以“如梦寐”一语写尽了战乱中重逢的心态。这是历来传诵的名句,后人多有仿作者,如中唐司空曙的“乍见翻疑梦,相悲各问年”(《云阳馆与韩绅宿别》),宋晏几道的“今宵剩把银照,犹恐相逢是梦中”(《鹧鸪天》)等。

《北征》的这个部分写出了诗人家庭生活中的许多细节,反映了生计的艰难和孩子们的天真活泼情态,也表现了诗人的悲和喜。这里虽是节选,却也有相对的完整性。开头两句提到归家,就有统摄的作用。值得注意的是“尽华发”一语,这表明跟一年多以前相比,诗人的形象已经有了显著的改变,这也正是“所亲惊老瘦,辛苦贼中来”(《喜达行在》),他的妻儿们见此如何能不悲?以下14句写诗人初见家人,主要是写各人的衣着:妻子的衣服补丁摞补丁,儿子连袜子也没有,两个女儿的衣服都是用旧衣拼制的,衣上的图案被颠倒得不成样子,这自然使身为丈夫和父亲的诗人感到伤心,感到自己未能尽责,然而在这国运艰难之际他能有什么作为呢?“老夫”以下16句转而写家庭生活中小小的变化,这一层是用比较轻松的笔调写的,例如写女儿学习梳妆打扮以及拉着他的胡须“问事”,颇能曲尽其妙,但这只能给诗人带来片刻的欢乐,因为这时两京尚未收复,国家的前途尚难以预料,他怎能心安理得地呆在家里呢?最后四句总括以上内容,又以“生理焉能说”一句暗示了其所忧更有甚于家庭生计者,为下文陈述军国大计作好了铺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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