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刘邦起事
64 刘邦起事
节选自《史记?高祖本纪》（中华书局1962年版）。标题是编者加的。 司马迁高祖，沛丰邑〔沛丰邑〕地名，在现在江苏沛县。中阳里人，姓刘氏，字季。父曰太公〔太公〕和后文的“刘媪”都不是人名，而是对刘邦父母的尊称。，母曰刘媪。其先，刘媪尝息大泽之陂〔陂（bēi）〕水泽边上的堤岸。，梦与神遇。是时雷电晦冥〔晦冥〕天色昏黑。，太公往视，则见蛟龙于其上。已而有身，遂产高祖。 高祖为人，隆准〔隆准〕高鼻梁。准，鼻梁。而龙颜〔龙颜〕额头突起状。颜，额头。，美须髯〔须髯〕胡须的总称。生在嘴下的叫须，生在两颊的叫髯。，左股有七十二黑子〔黑子〕黑痣。。仁而爱人，喜施，意豁如〔意豁如〕性情开阔大度。也。常有大度，不事家人〔家人〕平民百姓。生产作业〔生产作业〕谋生职业。。及壮，试为吏，为泗水亭长〔泗水亭长〕泗水在现在江苏沛县东。古代县下设乡，乡下每十里设一亭，亭设亭长，是最基层的官吏。，廷中吏〔廷中吏〕县廷里的吏役。无所不狎侮〔狎侮〕戏弄耍笑。。好酒及色。常从王媪、武负〔武负〕姓武的老妇。贳酒〔贳（shì）酒〕赊酒喝。，醉卧，武负、王媪见其上常有龙，怪之。高祖每酤留饮，酒雠①〔雠〕售，卖出。数倍。及见怪，岁竟〔岁竟〕年终。，此两家常折券弃责〔折券弃责〕毁掉欠据，免除债务。责，同“债”。。 高祖常〔常〕同“尝”，曾经。徭咸阳，纵观〔纵观〕不戒严，让百姓随意观看。，观秦皇帝，喟然太息曰：“嗟乎，大丈夫当如此也！” 秦二世元年〔秦二世元年〕公元前209年。秋，陈胜等起蕲，至陈〔陈〕秦县名，即现在河南淮阳县。而王，号为张楚。诸郡县皆多杀其长吏以应陈涉。沛令恐，欲以沛应涉。掾、主吏〔掾、主吏〕县令的属员。萧何、曹参乃曰：“君为秦吏，今欲背之，率沛子弟，恐不听。愿君召诸亡在外者，可得数百人，因劫众〔因劫众〕借着那些逃亡者的力量来挟制县里的民众。劫，挟制。，众不敢不听。”乃令樊哙召刘季。刘季之众已数十百人矣。 于是樊哙从刘季来。沛令后悔，恐其有变，乃闭城城守，欲诛萧、曹。萧、曹恐，逾城保〔保〕投靠，以为保障。刘季。刘季乃书帛射城上，谓沛父老曰：“天下苦秦久矣。今父老虽为沛令守，诸侯并起，今屠沛〔今屠沛〕将要占领沛地，屠杀沛人。。沛今共诛令，择子弟可立者立之，以应诸侯，则家室完〔完〕保全。。不然，父子俱屠，无为〔无为〕无意义，无价值。也。”父老乃率子弟共杀沛令，开城门迎刘季，欲以为沛令。刘季曰：“天下方扰，诸侯并起，今置将不善，一败涂地〔一败涂地〕事业一败，不可复收拾。。吾非敢自爱，恐能薄，不能完父兄子弟。此大事，愿更相推择可者①〔推择可者〕选择推举合适的人。。”萧、曹等皆文吏，自爱，恐事不就，后秦种族其家〔种族其家〕意指灭其家、绝其种。，尽让刘季。诸父老皆曰：“平生所闻刘季诸珍怪，当贵，且卜筮之，莫如刘季最吉。”于是刘季数让，众莫敢为，乃立季为沛公。祠黄帝〔黄帝〕古代传说中的帝王。，祭蚩尤〔蚩尤〕古代传说中的部族首领。于沛庭，而衅鼓〔衅鼓〕杀牲以血涂鼓。，旗帜皆赤。由所杀蛇白帝子，杀者赤帝子，故上赤。于是少年豪吏如萧、曹、樊哙等皆为收沛子弟二三千人，攻胡陵〔胡陵〕秦县名，故城在现在山东鱼台东南。、方与，还守丰。 ******* 汉代史学家班固曾经说司马迁修史是“不虚美，不隐恶”，也就是说他既不有意掩饰古人的丑行劣迹，也不凭空溢美传主的德行，因此可以称做“实录”。在为项羽、刘邦立传的《项羽本纪》《高祖本纪》中，司马迁所本的正是这个修史原则。汉高祖刘邦正是所谓“成者为王”，但是在司马迁的笔下，他的许多行径却更像是一个流氓，比如，司马迁写刘邦起事时，为了迎合人们迷信鬼神的心理，编造自己的母亲遇蛟龙、自己斩白帝子等谎言，这些言行与悲剧英雄项羽两相对照，当然高下自现。